魏婉柔怎么也没想到, 竟然还有这一遭。再看向院内那些贵女,特别是陈宁宁,此时也不往里面走了, 反而转过身来, 定睛看向她。
陈宁宁倒是没有露出奚落嘲笑的神色,仍是目光如水, 不带半点情绪。
可偏偏只是这样的平淡,却仍是激起了魏婉柔心中的怨气。她不管不顾地喊道:“大胆, 无礼, 我可是六王正妃。你们怎么敢如此对待我?”
一旁的官兵可不管她那么许多, 反而骂道:“犯妇魏氏, 皇上下令,捉你归案, 要为六王讨回公道。如今罪证确凿,你还敢抗旨不成?”
魏婉柔仍是满脸怒意地说道:“我根本就是被冤枉的,我不服, 我要去御前告状申冤。”然而那些官兵却忍不住了,原本还顾及她的体面, 不想直接对她动手。可魏婉柔实在不识趣, 甚至还推开丫鬟, 妄图逃跑。
那官兵也不是白给的, 个个身强体壮, 很快就制住了魏婉柔。像抓只小鸡子一样, 把她提了回来。
魏婉柔仍是拼命挣扎, 嘴里也不闲着,一直在骂天骂地。甚至还说,当今皇上偏听奸邪之言, 硬要逼死忠良,置她这可怜的寡妇于死地。
官兵实在没耳朵听了。只得把魏婉柔绑了起来,嘴里也塞了东西,这才让她安静了下来。
看着那伙官兵提着人,渐渐远去。院中的贵女们也忍不住纷纷说道:“这魏婉柔怕是疯了吧?六王薨了以后,她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倒像是再也没人能管束她似的。简直就是无法无天。”
“你们不觉得,方才官兵说的那些事情很可怕吗?六王爷当真是魏婉柔谋害的吗?还有赵侧妃她们。”
“你没听官兵说,罪证确凿吗?虽然还没有定论,魏婉柔就是凶手。可这些时日,六王府里当真就像受了诅咒一般,可没少死人。”
几个姑娘你一言我一语,脸色都不太好看。
没办法,这次聚会被搅了雅兴。姑娘们只得暂时互相告别,各自回家去了。
陈宁宁倒是细心,先把这些姑娘都送走了。
这时候,魏婉柔的事情已经传开了。一时间,护国寺的香客们,也都走了大半。整个寺院都变得清静起来。
九王厉琰从隔壁院落走出,又打发人去赶来陈父的马车,这才对宁宁说道:“咱们也回吧。”
说着,便先扶着宁宁上了马车,很快他也登了上去。
两人难得同乘坐一辆马车,宁宁便忍不住问道:“你不是一向很注意礼仪吗?”
自从来到上京之后,厉琰为了顾忌她的体面,嫌少在人前与她亲近。这次却没有骑马,反而跟她一起乘车了。
厉琰皱眉说道:“这次与往日不同,我也没想到魏婉柔当真有胆量□□。如今她虽然被抓走了,可我这颗心却乱跳得厉害。总担心会有其他事情发生。倒不如坐在车里,也能贴身护你安全。”
宁宁听了这话,便忍不住握住他那只粗糙的大手,又说道:“罢了,你坐车便坐车吧,握着我的手,可放下心了?”
说着,便冲着厉琰展颜一笑。瞬间眼角眉梢尽是说不出的温柔。
厉琰便握着她的手掌,说道:“哪里就能放下心来了。你一日没有嫁给我,它便总悬在半空中,腾腾乱跳。不信你试试?”说着,便把宁宁的手贴近他的心口。
宁宁果然感觉到了,激烈的心跳声。
其实,太上皇寿宴那日,宁宁便查觉出来了。要说厉琰平日里也是个杀伐果断的性子,甚至还有点天不怕地不怕的劲头。可一旦涉及到她,厉琰便会变成紧张大师。不但喜欢把所有事情都掰开揉碎分析,还喜欢未卜先知,做出种种假设。生怕宁宁会因为一点小事,便丢了性命一般。
简直就把她当作小娃娃一般。
对此,宁宁也不好埋怨,只得耐下心思来,细细安抚厉琰一番:“很快就成亲了,到时候,咱们终日都在一个府中。你也不必这般提心吊胆了。”
说着便把头靠在厉琰的手臂上,想用这种亲近,让厉琰安下心来。
厉琰却仍是紧紧握着宁宁的手,与她五指相扣。他身上的肌肉仍是有些紧绷。宁宁也不好再说什么,只盼着早点到家就好。
一路上,他们的马车很快便下了山。可惜到了山下的小镇里,却偶遇了一场突发事故。
一辆马车正好撞了做小买卖的人。伤者就躺在路中间,闹着让马车主人赔钱。四周围着不少老板姓,正在指指点点。
刚好这段道路也不够宽,前面一群人当着。陈府的马车想闯也闯不过去。
负责赶车的老张头,也算经验丰富。再加上四周并没有跟着其他人。老张头索性便把马车停到一旁,亲自过去,叫前面的人让出道路来。
也就在这时候,人群里突然走出两个柴夫打扮的人,直接从柴堆里抽出鬼头刀,冲着马车便劈了过来。
他们下手极狠,速度极快,似乎直接便想取了车内人的性命。
只可惜,厉琰早有防范,抽出他的新亭侯宝刀,便把那两把鬼头刀直接挡了出去。又把宁宁护在了身后。
此时,宁宁当真是有些犯懵。实在没想到,厉琰的预感竟还成真了。
却见厉琰一个用力,就把马车顶盖挑开。
与此同时,很多护卫一拥而上,便把那两个刺客给制住了。
厉琰又安排陈宁宁换了一辆马车,亲自骑马带队,直接把她送回到陈府,又派了不少暗卫,寸步不离地保护宁宁的安全。
等这一切都处理好了,厉琰这才回到王府去审问那两个刺客。这才得知两人正好是魏婉柔安排的最后的后手。
原来,魏婉柔天性多疑,并不十分信任陪房安排的刺客。生怕此事不成,要不了陈宁宁的命。于是又用魏老夫人给她留下的最后一点暗线,安排了魏家最后的人,无论如何也要杀死陈府马车里的人。
这才有了偷袭这一说。
只可惜,魏家最后这点人,也并不非专业杀手。不过是当日里,魏轩好心救下的伤兵后代罢了。他们感念魏轩救命之恩,才愿意给魏府效力。又因为旧居山村,并不了解上京近来发生的事情。
在得知魏婉柔竟然安排他们,刺杀镇远侯府真正的嫡女之后,这两兄弟气得破口大骂。就没见过魏婉柔这样的畜生,竟连嫡亲妹妹都没放过。
若是此事当真成了,他们泉下有知,又有何面目去见魏侯爷?
于是,这两兄弟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便把魏婉柔全部老底都给交代了。
九王又安排手下人录下二人口供,连带着他们提供的证据,直接送去了顺天府。
若说魏婉柔一开始料定,刘玉芝那里证据不足,顺天府也定不了她的罪。到了此时,却因为最后人脉也送来了她犯罪的证据。魏婉柔便有些哑口无言了。
曾经在她身边服侍的心腹丫鬟小婵;帮她做了不少恶事的管家;发誓对她衷心的陪房,陪房男人;以及祖母留给她的最后暗线,竟都跪在一处,供述了她所有的罪名。
魏婉柔被强压着跪在一旁,听着众人各自讲述她行凶的经过,只觉得双耳轰轰作响。竟像是打雷一般。
她又看向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孔,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作众叛亲离。
特别是看见小婵那遮着纱帽的脸,魏婉柔一时竟想不起小婵原本的长相了。
魏婉柔忍不住开口说道:“小婵就算我对不起别人,也算待你不薄,你又为何要陷害我?”
小婵回过头来看向她,摇了摇头,摘下纱帽,露出带着烧伤的脸颊,说道:“这便是我的报应。小姐,你做的错事已经够多了,不能再错下去了。倒不如小婵陪你赎罪吧。小姐放心,小婵会陪你。”
听到赎罪这个熟悉的词,魏婉柔不禁撇了撇嘴,满脸讽刺地说道:“我没错,为什么人人都逼我赎罪?当年事发时,我不过五岁幼童,又何错之有?为什么没有人怜惜我,体谅我?为什么所有人都把我当成工具?”
听了这话,那樵夫兄弟便忍不住骂道:“你只会说自己无辜,自己可怜。却不想想嫡女又有何处对不起你。你可倒好,竟诓骗我兄弟二人去刺杀嫡女?若当真成行,我二人有何面目见魏侯爷。魏婉柔你蛇蝎心肠,罪该万死。”
魏婉柔听了这话,只是冷冷嗤笑了一声。却仍是不肯认罪。
可事到如今,所有证据都全了。不管魏婉柔如何诡辩,老爷直接发令,若不画押,便要对她用上十八般刑具。
魏婉柔实在怕了这些,只得画押。老爷判她秋后问斩。
或许直到这一刻,魏婉柔才想起了自己的孩子。
偏偏在看向刘玉芝时,却发现那女人正摸着自己的肚子,脸上露出古怪而又得意的笑容。
魏婉柔瞬间就明白了,刘玉芝也给六王爷下了药。十有八九如今怕是怀上了。这才找她算账来了。
此时魏婉柔也顾不得其他。寻了个机会,便猛地向刘玉芝身上撞去,却被一旁的粗壮嬷嬷,一把给推开了。
魏婉柔直接摔倒在地上。
刘玉芝受了不小的惊吓,却忍不住冷笑道:“事到如今,魏婉柔,你还想害人?只可惜,从前你教会了我如何防备。如今正好用在你身上,在关键时刻保我活命。还真是一报还一报。”
说罢,她又故意大声说道:“王妃,你且放心,我俩姐妹一场,昔日你那般照顾我,往后,我定会好好照顾世子的。”
魏婉柔听了这话,几乎快要发狂了,嘴里骂道:“毒妇,分明是你给王爷下药,害了他性命。又反过来陷害我。我就算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可却被一旁的衙役狠狠按住。
魏婉柔仍是大喊道:“是刘玉芝害了六王,是她做的。老天有眼,定会让她受到报应。”
只可惜,事到如今,已经没有人听她的话了。
魏婉柔直接被衙役拉了下去,等待她的只有坐牢和秋后问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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