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那个人不论从他漫不经心地语气,还是从他身上所散发出令人脊背发寒的气息,都显得格外强势。
她是我的猎物。
风零把这句话的每个字都嚼在口中,心凉了半截。
又来一个兽人,更难逃了。
“路、路……路杓!”两个兽人显然对来人十分熟悉,结巴地喊出名字。
绿眸兽人从口里挤出后半句话“你小子又来抢我们东西?这个月都第三次了!”
黄毛跟着说“你总要给我们留点货吧?老爷子说了,我们贫民窟的人至少要互相给对方留一条活路,否则就是坏了规矩!”
夜风里传来一声嗤笑,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
人影站了起来。
两个兽人嘴巴紧闭,跟着后退两步,眼睛却还是不甘心地在风零身上扫两眼。
“不然、不然见者有份?我们三个人一起用这个人类,轮流来!”
他的步伐很轻,几乎听不到任何的声响。
风零只能凭借影子来判断对方的远近。
他在她身后停下,接着,有一股巨大的力道拽紧了她的衣领,将她提起。
风零的双腿软趴趴地落到地上,感觉到对方把手探到后领里,捏了个什么东西。
“我的。”路杓手指松开,一片绿叶从中顺着风飘到两个兽人的面前。
他拎着风零,冷声道“她也是我的。”
四周一片寂静。
两个兽人看着地上眼熟的绿叶,贫民窟里只有一个地方有这种植物。
什么情况下,这种叶子能在人衣领里?
很明显,从一开始,这个人类就是从他的地盘里跑出来的……
“妈的。”说出的谎话当场被戳破,绿眸兽人低骂一声,“真是什么好东西都到他兜里了。”
他们两个人加起来都打不过他,本来想借着规矩的事能骗骗就骗,骗不过共用也行,能蹭到点汤汁油水都好,哪知道这就是他的货!
这贫民窟的人谁不知道,只要进了这小子的兜,他就不会再分出一毫!
跟他打一架,少说躺一个月,这一躺别说药水钱都没有,吃的喝的也没力气去找了,就算这个人类对精神空间好处极大,也得不偿失,说不定最后连人都抢不回来。
绿眸兽人和黄毛对视一眼,互相收起了爪子,恨恨地“呸”了一声,转身就想走。
“等下。”
两个兽人顿住,转头吼道“你又要干什么?”
路杓面无表情地抬起空闲的那只手,指着他们身上某个地方。
他并没有再说话,但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操。”两个兽人爆了粗,胸脯起伏不定,忍了忍,从袋子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蛋扔过去。
路杓随手接住。
两个兽人再也待不下去了,扭头就走。
银色的月光洒落在地面,那种剑拔弩张的气氛少了支撑,恢复平静。
夜幕的巷中本就静谧,以至于人的一举一动都变得清晰。
风零丝毫没有放松身心,可她再警惕,身子的麻痹也使她做了无用功。
她感觉自己被拎起,被掉转了方向,就像是个任人宰割的小鸡仔一样,忽地被掐住了下巴。
力道迫使她微微抬起头,视野里顿时闯入了一双明亮的竖瞳。
对方身形笼罩在阴影下,唯有那双兽眼明亮而摄人心魄,像是两颗金珀,透着暗光。
“你……”风零舌头被麻得打结,强行吐出一个字,还未说出的话立马就被吞入风中。
眼中的画面变得颠倒,风零整个人被扛起,紧接着是彻底的失重感,视线一下拉长——扛着她的人跳到了墙壁上。
没过几秒,又再次拉长——跳到了平房的屋顶上。
一种难言的呕吐感席卷而来,风零面色难看,麻痹感加失重感,一时间让她说不出半个字。
就在她快要撑不住干呕时,身形再次晃动,猝不及防地被人摔进了草垛里。
风零整张脸陷进了干草垛,脸上毛毛糙糙的,还没来得及抬头,下巴就被人打开,眼前的手拧着草汁滴到她嘴里。
末了,那只手直接抬起,毫不客气地把她下巴合上。
药草香没入喉咙后,没过多久,身上四肢涌起一股清醒的风零从慌乱变成了冷静,她感觉到四肢恢复了知觉,适应了一会儿,坐起身子,犹豫片刻说道“谢谢。”
回答她的,是再次被人掐住下巴抬起,似是要看着她的脸才罢休。
风零皱紧了眉头,身体有力气后,她上手就要打掉这只手。
出乎意料的是,在她手掌贴近之前,对方就松开了。
“你跑什么?”他的语气里满是不耐。
“什么?”风零反应了一会儿,脑海里浮现出刚才的一幕幕和对话,眼睛瞪大“是你救了我?”
对方并没有回应这个问题,只是再次加重语气“你跑什么?”
风零这才抬起眼,细细打量着面前这个年轻的兽人。
对方露在外面的四肢,肌肉线条流畅,似有极强的爆发力。
借着外面的光线,风零视线往上,看到他长着一双立耳,耳蜗是灰白色的毛绒,耳背是纯黑的。
他样貌长得格外出色,轮廓分明,那双金珀般的眼睛似是暗藏着几分危险,有着莫名的吸引力。
然而在他盯着她看时,双眸里还多了些说不上来的认真。
她只是瞟了一眼,不敢再多看,怕自己看得忘记现实处境。
路杓见她不吭声,眉眼里染上一丝烦躁“说话!”
风零看不出对方有什么打算,决定实话实说“我醒来后饿了,出去找吃的。”
肚子适时地发出咕噜叫声。
兽人盯着她看了会儿,脸色缓和几分,接着递出刚才的蛋“吃。”
风零发觉对方好像没什么要伤害人的意思,心里放松了些,摇了摇头“不吃这个。”
路杓皱起眉头来,整张脸冷下去,呼出的气都仿佛重了不少。
几秒过后,他僵着一张脸从自己身后的袋子里丢出一块肉到风零面前。
“……”风零看着这块血淋淋的肉,说“不吃。”
气氛顿时凝固。
对方喉咙里发出不知名的低低地叫声,满脸写着“烦躁”两字,兽眼瞪着她要瞧出个究竟时,风零后知后觉地补充道“不吃生的。”
路杓沉默了。
他起身走到墙角,双手化成利爪,尖利的爪子轻易地捅进地砖,轻松地跑出一个坑,拎出布袋子翻到地上,倒出不少东西。
风零在里面看到了旧式打火机。
外面的绿藤有一些攀延到了某个窗边,路杓随手拽下几根,扔到地上烧起火来。
火烧出“噼噼啪啪”的响声,驱散了空气里的些许寒意。
风零站起来,忍不住靠近火堆,双手张开烤火,这点暖意仿佛散尽了她身上的疲惫,就连伤口上传来的疼痛都弱了许多。
路杓把蛋扔进火里。
“欸……”风零下意识呼出声,大概是这个人一举一动都对她没什么威胁,人也变得松懈,她小声叹道“要是有水煮蛋就好了。”
旁边的兽人眉头拧得更紧,别过头,低声说了句话。
风零没听清,但也因为这,起了说话的心思。
“你叫什么?”她回忆着巷子里那两个兽人说得话,勉强对上口音“路杓吗?”
风零已经发现这个兽人不是爱主动说话的性子,索性自己往下说“我叫风零,谢谢你救了我,为了表示感谢,我会送你一些价值昂贵的东西。你救我的时候看到我的救生舱了吗?你们这里是在哪个星球?为什么还有贫民窟?”
在她自己的星球里,联盟政府为了所有人更好的生活,颁布了不少条令,贫民窟早就不存在。
遭遇虫洞异变,能活下来本就不易,她也没指望能幸运的传到自己的星球,好在账号里存了不少钱,只要智能光脑连上信号转出钱,那就一定有办法再回去。
路杓看了她一眼“那个烧坏的球?”
风零惊喜道“对,那就是救生舱!”
路杓“拆了。”
“……拆了?”
“嗯。”路杓添了根柴火,淡淡道“不拆,你在里面出不来。”
风零愣了下,然后抱着一丝希望说“那,拆下来的东西都还在吗?”
只要东西在,她还能看看里面还有没有她临时带的一些东西,而且救生舱本身价值不菲,就算是零件也能卖个好价钱。
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能多争取一点有价值的东西在身上都是好的。
路杓没什么感情地说“扔了。”
风零安静了。
过了一会儿,边上的人挑起烧熟的蛋,扔到她跟前。
热度让她回过神来,风零突然想起什么,从自己兜里拿出手表递给他“这个送给你,最新定制款,应该能卖不少钱。”
路杓扫了一眼,接过。
风零“等卖了钱,你还是搬出这里比较好……”
年轻兽人从鼻腔里哼了一声,嘴角勾出一个细微的弧度,眼神像是在若有若无的嘲笑。
“……”风零顿了顿,说“或者,我再出一笔钱,你能带我找个商店修光脑吗?只要光脑有信号,我就能联系人来接我,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帮你离开这里。”
最后半句话像是触动了面前这个兽人的神经,风零看到他兽耳抖了抖,那双金眸盯过来,令人压力剧增。
风零手撑在两边,下意识后退,却被两双更有力的手掌攥住,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近。
她如同一个掉入陷阱的猎物,被充满占有欲的兽眼紧紧锁定,不容她逃脱半分。
“离开?你想逃去哪?”
逃?风零迟疑地说“你可能误会了,我是乘坐的星舰出事坠毁,我并不是你们这里的人……”
路杓的兽眼微微眯起,从高处冷漠地扫下“不论你是什么人,被丢到贫民窟,就得守规矩。”
他忽然恶劣地低笑两声。
“你可能不清楚,你现在,只是我的所属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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