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沐华直觉脑袋一片空白,无意识念叨,“怎么不可能,不可能的。”
洋葱嚎啕大哭,泪打湿了前襟也不止。
半晌后,衣沐华回过神来,心头隐隐作痛,勉强硬撑,“他是怎么死的?”
“两个客人在三楼喝酒,不想吵了起来,双方大打出手,风大是莺燕楼的人,便上前劝,劝阻期间,被一人错手推下楼,风大便死了。”
“带我去看看。”
洋葱带衣沐华到莺燕楼,发生命案,捕快将街道封锁,他们抵挡的时候,风冠倒在地上,身下一滩血。
衣沐华心中剧痛,颜喜双目通红,“司使,风冠他,”
她说不下去,衣沐华拍了拍她的头,“真的是客人闹事?”
颜喜点头,她看向阿洲,阿洲将调查的事细说,“我查过这两人,他们是外地人,互不相识,也问了在场的人,都说两人是口舌之争。”
衣沐华望了眼地上的风冠,深吸气后走到他身旁,蹲下查看尸体。
眼前的人是她给予厚望的爱徒,他本有大好将来,却在第一次执行任务里死去,衣沐华心里无比伤心,浑身都在发抖。
阿洲见衣沐华手微微发抖,知她难过至极,扶起衣沐华,“司使,您保重啊。要不我送您回去。”
衣沐华摆头,“我得去通知风夫人。”
方才她们还在谈及风冠会娶什么样的姑娘,有多少个孩子,而现在一切都没有了。
衣沐华立在风家门前,抬不起胳膊,倒不是怕风夫人的埋怨,而是担心风夫人的身体,忽然知此噩耗,她恐怕无法承受。
“司使,要不我来说。”
洋葱陪衣沐华到风家,知敲开门后会有一场暴风雨,便想替衣司使挡下。
衣沐华抬手,重重扣门。
“谁啊?”门内传来风夫人的声音,衣沐华自报姓名,片刻后,风夫人打开门,“衣大人,你怎么又回来了,是落了东西么?”
衣沐华摇头,风夫人愣了愣,捂着嘴,“是我冠儿出事啊?”
衣沐华点头,风夫人身子晃动,洋葱忙上前稳住她,风夫人泪流不止,“他怎么了?”
衣沐华对风夫人承诺过会保护好风冠,此时她怎么也说不出风冠死的话。
风夫人激动道,“你说啊,你怎么不说话?”
洋葱知衣沐华开不了口,索性道,“风大死了。”
风夫人一听,尖叫一声,眩晕过去。
衣沐华和洋葱慌忙抬她进屋,再请来大夫,一个时辰后,风夫人才醒来。
她睁开眼后,立即冲衣沐华喊,“你这个骗子,你说会好好保护我冠儿的,他怎么死了?”
“风伯母,风大死于意外,这怨不得衣司使。”
“什么意外,若不是派他查案,他怎么会死,不是意外,不是。”
案子是风冠非得查的,洋葱欲开口替衣沐华辩解,衣沐华抢话,“是我的错,您有什么火,都冲我来。”
“我早就说诸监危险,让冠儿别去,是你,你说没有,我才同意的,你这个骗子,大骗子。”
风夫人骂得不过瘾,随手拿起枕头朝衣沐华扔去,衣沐华没躲,眼见木枕头砸衣沐华头上,洋葱眼疾手快拦住,“风夫人,这事真怨不得司使,她,”
“洋葱,别说了。”
洋葱默默退到一旁,风冠死了,大家都很难过,衣司使何苦将罪揽在自己身上呢?
衣沐华没有辩解,并非什么圣母心,而是她知道风夫人若没有一个怨恨的对象,会活不下去。
她的身体时好时坏,忽闻儿子死去,心里极度悲哀,藏在心里,定活不久,不如让她怨恨自己,有时候恨反而能让人活。
风夫人骂骂咧咧半个时辰,终于累了,才将衣沐华赶出风家。
衣沐华让洋葱留下照料风夫人,自己走出巷子。
街灯昏暗,亦如衣沐华此时的心。
风冠是棵好苗子,她悉心栽培多日,眼看树快要成长,却被风连根拔起,她心如刀绞,难以接受。
她不知自己是怎么回到衣府,之后又怎么样,只觉眼前有人晃动,有不认识的老者,有姚叶娘,有曾妈,好像衣羽飞也来了。
恍惚了好长一段时间,衣沐华才恢复清明,只见姚叶娘泪流满面,“华儿,你可不要吓唬娘,娘只有你这么个孩子啊。”
“我怎么了?”
“大夫说你过于悲痛,神志不清啦。好在,你现在醒来了。”
衣沐华缓缓起身,“我没事了。”
姚叶娘擦眼泪,衣沐华见她难过,却想到风夫人,此时风夫人比姚叶娘难过百倍。
“娘,我昏迷了多久?”
“三日。”
不知风冠的丧事有没有处理好,衣沐华起床往外走,姚叶娘大呼,“你坐什么,你去哪?你病了三日,浑身没劲,先吃点东西。”
衣沐华置若罔闻,直奔风家,风冠已经入土为安,风夫人见她直接拿扫帚赶她出门,将她关在门外。
衣沐华很是遗憾,没能送风冠最后一程。
她失魂往回走,洋葱奔到她面前,“司使,风大的死不简单。”
衣沐华愣了愣,“你打听到了什么?”
“我听江海说的,江海是肖教头的人,他的话总不是空穴来风。”
衣沐华顿住,之前肖教头轻易把案子给她,她还觉有些奇怪,现在回想,似乎不大符合他的性子,莫非其中真的有问题。
究竟有没有问题,问江海便一清二楚了。
衣沐华和洋葱返回诸监司,江海见两人出现,慌张转身,衣沐华抓他肩头,“慌什么?”
“没,我没慌。就是见到司使您腿软。”
“关于风冠的事,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没有,绝对没有。”
衣沐华深吸气,“江海,你也与风冠相处过,知道他是个多么好的人,难道你忍心看他死得不明不白?”
“司使,我真不知道。”
“从信城到长久,你脚扭伤,是风冠照顾你一路,你真就一点不记得?”
江海缄默,洋葱说道,““风大会照顾自己的同伴,即使自己累,也不愿同伴受苦,这样的人,难道不值得你说出真相吗?”
江海五官紧聚一起,良久后道,“我,我是听到一些话,但不知是不是。”
“你听到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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