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传来

    杜大婶的老伴儿是个不喜欢听这些家长里短的人, 但是没办法，自己老婆是个喜欢说八卦的，有时候想不听都难, 因为即便你不听她也会一直叨叨，直到把你给说的烦不胜烦, 不得不放下手头的事情听她先把事情给说完为止。

    因为有前面的教训在, 所以老杜看到她这么兴致冲冲地回来了, 就直接把手上的活给放下了, 等着看她能说出什么个花来。

    杜大婶心情正激动着：“真是不枉费我花了一个多星期, 天天打听，夜夜打听, 终于给我打听出了一点苗头了，这次真是值了。”

    “一点苗头就让你高兴成这样？”

    “那当然了, 就那么一点苗头说出去都能吓死人呢。”

    老杜有点想不通她干嘛那么执着：“那都是别人家的事，你打听他干嘛？”

    “谁让方媛她妈不讨人喜欢呢, 做了这么多年的邻居, 谁还不知道谁家的家底呀？他们家以前是高人一等, 可现在不是没落了吗？还摆出这么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平常在街上看到我们连招呼都不打一声, 谁痛快她？”杜大婶说着说着，意识到自己已经被带偏了，于是硬生生地把话题给带了回去：

    “现在不是跟你说这个, 我跟你说个事，之前方媛她妈不是说方媛之前在农村跟人结了婚吗？这婚是结了, 但人家怎么说都是大学生，以后前途肯定是不错的。所以这事说出来了之后咱们也没当一回事，可你知道我现在听到了啥？”

    老杜掏了掏耳朵：“啥？”

    “方媛她不仅结婚了, 连孩子都有了！那孩子现在就在省城读书！你说造孽不造孽哦，都已经生了还要把人家丢到农村，丈夫不要也就算了，这孩子怎么能不要呢？那可是亲生的，十月怀胎掉下来的肉啊，谁能舍得？这得把人家孩子给想成什么样，才能一路追到省城来？可怜见的，偏偏遇上了他们一个狠心的妈！”杜大婶说着都有点唏嘘。

    老杜却觉得不对劲：“这话你是听谁说的？说三道四的话可别往外传。”

    “这可不是说三道四的话，是我从方媛她妈嘴里面亲口听到的！”

    “你偷听了？”

    “谁偷听了？！”杜大婶眼神四处瞥了一眼，支支吾吾：“我就是闲着没事想到她们家串门，结果在门口听到了这些，也不算是偷听，毕竟我也不是故意的。”

    老杜半点不信她的话。不是故意的才怪呢，说不定就是躲在人家窗户底下偷听的。他这老婆人不坏，就是喜欢说三道四。关键是这件事情还不是什么小事，人家竟然刻意瞒着自然有人家的道理，老杜告诫她：“甭管她是不是有个孩子？也甭管那孩子现在在哪里读书，反正都跟咱们家没有一点干系，这话你听到就听到了，可千万别往外头瞎传，要不然人家方媛还做不做人？”

    “行行，知道了，我是那么不清不楚的人吗？”杜大婶嘴上答应的好好的。

    她答应这事儿的时候，心里确实没想往外面传，毕竟她虽然好打听，但也不喜欢没事找事。

    问题出就出在周虹身上。她这两天因为在沈原跟前吃了一次瘪，一连好几天心情不怎么高，路上碰上什么熟人了也懒得打招呼，有次杜大婶出门的时候特意跟她打了声招呼，结果周虹心里想着事情，压根没注意。

    这没注意，自然也就没回应了。

    杜大婶本来就不痛快，现在就更不痛快了。又刚好，那天几个邻居在闲聊的时候就说到了周虹，有人羡慕周虹日子过得有多舒服，整天穿金戴银的，大女儿小女儿日子过得也不错，言语之间不乏羡慕。

    杜大婶听到这些话，心里那点阴暗的小心思一下子就上来了，她嘴皮子一掀：

    “别看她家小女儿跟邓家那个孩子处的挺好的，可能不能成还难说呢。”

    “怎么就不能成呢，不是说两个人看的还挺对眼的吗？”

    “嗨，再对眼，中间隔着个孩子都不行。”杜大婶神秘兮兮的笑了笑，“跟你们说个事儿，你们可别往外头传，这件事大家心里有数就明白了，说出去都没意思。”

    “什么事啊？”

    “还不是方媛的事……”

    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有些事情越想藏着就越藏不住。周虹倒是费尽心思想把女儿有孩子的事瞒得死死的，但是最后还是先从她的嘴里泄露了出来。

    要是周虹没在家里抱怨沈原不懂事，不跟方媛拌嘴，也不至于被杜大婶给听到了风声。

    这些事传开了之后就跟长着腿一样，没多久，整个胡同口该知道的人也都知道了。一开始大家还保持着该有的默契，从来不在周虹面前提这件事，就当自己压根不知道这件事情一样。可总有那么一些人沉不住气，没多久就在周虹跟前跟她念经了，让她想开一点，还说什么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本来看着她们家日子挺好过的，没想到最难过的就是她们家。

    起初周虹听得云里雾里，每次追问都不了了之，对方也都摆出一副你知我知的样子。他们这样，周虹就更琢磨出不对了，再三追问后，才终于在一个平常跟周虹处的不错的人嘴里套出了真话。

    骤然知道女儿生过孩子的事情被传开了之后，周虹差点没有直接晕过去。

    晃了两下没有晕倒，周虹意识渐渐清楚，也知道自己现在还不能晕，当务之急是要先把事情给解决好。

    周虹一路逼问，最后问到了杜大婶家。

    看着来势汹汹的周虹，杜大婶多多少少还是有点慌的。她不敢说这是自己偷听到的，所以在周虹质问的时候，她直接说了个谎，说这是自己在街上听人随口这么一说了。

    周虹根本不信：“你街上听谁说的？”

    杜大婶心里发虚，随口胡诹：“街上……街上听一个小孩说的。”

    周虹愣住。

    杜大婶后背的冷汗都快冒起来了，生怕自己说的不够真对方不信。只是没想到周虹怔了一下过后反而问她：“多大的孩子？”

    “多大？八岁左右呗，还能有多大……”杜大婶越说声音越小。

    “是不是个头有点矮，长得有点胖，眉眼生的不错的？”

    杜大婶也不知道她到底说的是谁，反正听她这么一说就赶紧点了点头：“就是这样的。我出去买菜刚好在菜市场看到了他，他跟边上的人说话，我已经听到他话里有方媛的名字就记下来了……”

    周虹手指甲都掐进了肉里，她就知道，她就知道那小子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压根就不想认他妈，只想闹得他们家鸡飞狗跳，不得安宁，这兔崽子心肠可真是狠呢，都直接找到他们这条街来了。不成，她绝对不能让这小崽子好过！

    周虹气势汹汹地来，又气势汹汹地回去了，被留下的杜大婶有点两眼茫然。

    她今天都已经做好了被臭骂一顿的准备了，结果这人就这么走了，这事不骂了？那这事是不是就这么完了？这次都没找她麻烦，下次应该也不会找她麻烦。

    庆幸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杜大婶又有一点后悔，早知道她就听老头子的话不把这话往外传了。要说那些人也真是的，当时跟她们说的时候不是已经交代了她们不要往外说、尤其不能跟周虹说么，怎么就这么沉不住气呢？真是不中用？

    另一头，周虹连家都没回就直接坐车去了一中。

    今天周五，沈原他们放学也早。

    不过沈原放学之后没回他老师家里，而是把作业做完了之后，就背上书包走出了校门。今天他生日，这两年家里条件也好了，来省城来的也勤快了。他爷奶已经好几个月没来省城，这次特意趁他过生日的时候来一趟，准备一家人吃一个晚饭。

    约好了5:00在校门口碰面，现在已经4:50了，沈原得提前一些去那边等着。

    本来是等他奶的，结果他奶没等来，等来个疯婆子。

    那疯婆子看到他就叫上了：

    “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想毁了你妈？你心肠怎么就这么坏，你妈纵使没养你也生了你，你就这么见不得她过好日子？你非要逼得她死了才甘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