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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房嫌日短,奴的郎啊。
牢里岁月长,俺地娘吔。
张秀才开了眼界,赴京誓死进谏。
西门庆全当寻常,一副风轻云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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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大师说过:阳光照耀不到的地方,总是充满了阴暗。
太祖豪迈地一挥手:扫把不到,灰尘照例不会跑掉。
折腾完了那瘦小汉子,狱卒又挑出一名看起来像商贾模样的中年人。
那人倒是灵性,赶紧鞠躬、认罪、告饶——有罪没罪,先认下来再说。
“认罪?”
狱卒甲漫不经心地哼道:“认罪太积极,必定有猫腻!”
狱卒甲这是对商贾不满:有枣没枣,老子这一棍子还没打呢,你认的哪门子鸟罪?
一名牢头满脸献媚地朝狱卒甲道:“就是就是,认罪痛痛快快的,不是汪洋大盗、便是有胆气杀人放火的江湖好汉,人家那是不愿坠了自家名头!”
说着,扭头瞥视着那中年人,一脸的鄙夷不屑:“你算个甚东西?谅你杀只鸡也是艰难!想在大老爷面前玩避重就轻的路数,你还差的远哩!咱大老爷是啥眼力介儿?你也敢在关公面前耍大刀,嘁!”
狱卒甲微微闭眼,很享受的样子,也不知他是沉醉于今晚的米酒,还是沉醉于别的。
“上新式物什。”
狱卒甲睁开眼道:“试试效果如何。”
牢头、狱卒们应和一声,便将那人往架子上捆。
嫌告饶声烦人,牢头扯下那人的袜子就塞进嘴里,询录房里便只剩下呜呜的支吾声。
这天平架,就同十字架一样,两个臂膊,用根木头棍子撑着,用两条牛皮子拴在杆子上。
膝盖处有粗大的铁链,狱卒让他直挺挺的跪在地上的铁链当中。
狱卒乙开口道:“这些刑罚,虽说是扶脾健胃,总得叫你样样都尝到,你才能心服口服,大爷我也好知晓效果如何……夸大疗效,那样骗人,总归不好是不是。这个若是效果不行,我再给你换别的方子,终究得让你心满意足才成,这也叫做由浅入深。”
说话间,狱卒与牢头们便又取了两根指头粗的香过来。
将香点着了,拿来绑在那人的臂膊上,还不时拿嘴吹那香的灰,恐怕有灰烧着不疼。
(西门庆不敢细诉了,要挨收拾,见谅。西门庆不怕鬼,但是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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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张择瑞算是见识大增,今夜的所见所闻彻底颠覆了他的三观。
张择瑞祖上也交游着不少官员,许多也是县衙正堂官、州里的通判。
这些人来张择瑞家中做客的时候,除了讲一些学问上的事情,也会提及到不少为官之道。
却从来没有人给张择瑞说过这些腌臜事。
这种情况其实看似不正常,却是最正常不过的事了——因为这些官员也未必清楚牢狱中究竟有多么的阴暗。
除非是那种站在阑珊后面,满脸沉痛地说这种话的人:“我对不起皇上的提拔,我对不起朝廷的培养,由于缺乏监督,我逐渐沉迷于腐朽的封建主义低级享乐之中无法自拔。我后悔,我反思……我也是农民的儿子啊!”
风听耳闻与切身体会,还是有不小的差距的。
即便是与县狱同处一个大院的阳谷县知县,他时常到大门处迎来送往上差,时时与县狱擦肩而过,却也从来不会进去看上一眼!
其实,多少知县、知州,当了一辈子的官员,都没有去过牢狱里视察过,哪怕一次。
文官金贵,哪会稀罕去那种腌臜地方?
县令、知县身为进士,读书人里的翘楚,饱读诗书,自有浩然正气护体,岂可沾染上半分晦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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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几名囚徒受过了各种刑罚,已是很晚了。
只是没有参照物,谁也说不清时辰。
就在此时,一名黑脸敦实的汉子,迈着方步徐徐来至询录房。
只见他发髻微乱,额头泛着些许汗渍,见房内犹如炼狱,不由眉头一皱,开口道:“胡大兀那厮,尔等在做甚!国有国法,便是这些人等犯律,朝廷自有法度,岂可滥用刑罚?”
原来狱卒甲,名叫胡大。
只见他赶紧放下翘着的二郎腿,点头哈腰的冲着矮黑汉子道:“哟,都这点儿了,押司你老人家还不回府休息?”
那黑矮汉子冷哼一声:“我就是不放心,这才来瞧瞧。没成想,你等竟然连夜刑讯,真是胆大妄为!询录询录,衙门里自有询录的章程,咱承蒙县尊老爷看重,分管牢狱事,自然要替县尊老爷分忧,监察不法,哪敢稍有懈怠!我等既然得蒙县尊看重,只有勤于公事,才对得起每月的禄米。”
说完,一瞪狱卒乙,“还不赶紧收手?要我去请大老爷来这腌臜之地么?”
狱卒乙赶紧陪笑道:“岂敢岂敢,小的谨遵押司教诲。这就放,这就松绑,嘿嘿……”
嘴上说着岂敢,也没见狱卒乙脸上有多少不敢的样子,这曹押司三天两头就来这么一出,大伙儿早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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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夜已深沉,那些狱卒其实也累得够呛,一个个东倒西歪的没兴趣再折腾。
倒是便宜了几名命好的囚徒……受刑这种事情,又不是入洞房一般猴急,巴不得赶紧、趁热。
挨揍这事儿,赖的一天是一天,拖的一晚是一晚!
将十余名囚徒各自关进牢房中,狱卒乙才有气无力的说了一句:“今夜不给你们饭食,是为了你们好!免得被别人打的肠子断了,污了心肝肚脷,若是如此,今夜你们就得挺尸!”
说完,提着一大串钥匙,径自走了。
此时,牢里只有两边的石壁上,挂着两支火把,火光摇曳,昏暗无比。
等到狱卒走的远了,各牢房中立时响起噼噼啪啪的拳脚声、哀嚎声、闷哼声……
狱卒乙说的话,经验之谈,果然有道理。
“好冷~”
张择瑞上下牙齿在打架,西门庆脱下外袍给他披上。
“好黑!”
张择瑞稍微缓过来了一点,咬牙切齿的说道。
西门庆闻言,没吭声。
这就算黑了?
百般花样儿,你才窥到其一呢。
再给他说更黑的手段,西门庆担心会彻底毁了这位明年的进士、以后的国手。
这孩子,都快赶上跟我差不多的单纯了。
估计从此以后,谁要是敢在张择瑞面前说宋江的好话,张择瑞肯定会送他两件铁制工具和一个妹子:
呼保义?
呼你个铲铲!
及时雨?
及你个锤子!
孝义宋三郎?
笑你妹!
他宋江仗义?
那就说明他徇私枉法呗。拿国法去做私人人情,勾结宵小、私通盗匪呗。
他宋江仗义疏财?
那就证明他贪赃枉法呗。说明他上下其手、栽赃陷害都拿手,要不然哪来的钱去仗义疏财?
天底下哪有倒贴钱当官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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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出去,我要回家。”
张择瑞喃喃低语:“先回家奉养双亲。等到秋闱之时,再去州府不迟。”
抬起头,张择瑞依旧自言自语:“我张正道对神灵起誓,若是以后得见天颜,我定要把此事说与天家听。”
西门庆赶紧捂住张择瑞的大嘴巴——进过牢房的人,便没参加科举的资格了!
自己与张择瑞悄悄地进来,差拨、狱卒们不会把二人登记在册。可张择瑞这样嚷嚷,总归是有一些风险的!
牢房中谈论科举、天家,也不怕把牢房中胆子小的人,给活活吓死?
幸亏邻近的几间牢房中,吵闹的厉害,没人会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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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见左边牢房中:“大爷,别打了,小的做错了甚?”
“做错了啥?进来不知道孝敬洒家?,不该打么?咦,你竟然都不知道你做错了啥?你是不是来消遣老子的?你自己错了都不记得,老子又从何得知你错在哪?嘿嘿…既然做错了,就更应该打了,给我打!”
乒乒乓乓又是一阵皮肉闷响。
右边牢房里:“嘻嘻,小子,进来就知道掏钱孝敬爷啊?看来,这里面你可没少进来。”
“是啊是啊,来过几次,有点小小的心得。小的这几天,得全靠爷照顾,哪能不懂事儿呢?”
“嗯,不错不错。怀里还藏有多少?”
“呃……爷,这已经够了罢?”
“够甚够?如今什么不涨价?那猪肉都比人.肉贵了,你这仨瓜俩枣的,够啥够?”
“那,那涨多少啊?”
“没多少。既然你也醒目,爷也是一个讲究人,好说好说。这一间牢房里面的价钱,都是温和、有序地上涨,稳中有升,可防可控。不像死人头那边,忽上忽下,让人血脉喷张,心肝儿都受不鸟!你再加上两吊钱。”
右边牢房里正说话间,只听见斜对面牢房里又是鬼哭狼嚎:“别打了,爷,求求你别打了!”
一个凶狠的声音响起:“那可不成!不打一顿,岂不是坏了规矩?”
“可小的已经孝敬爷了呀!”
“孝敬是孝敬,打是打,这个道理我死人头还是知道的,莫骗老子读书少。你孝敬你爹娘,难不成你爹娘就不能打你了?”
只听见那人阴笑一声:“要不,你买一个漂亮丫头,回去孝敬你爹试试?看看你娘会不会打死你?”
“孝敬归孝敬,打还是要打的。你说说,是不是这个理儿?咱得讲道理是不是。话说,这个有理走遍天下。啊,这个没有树杈杈,就画不出来圆圈圈,没有那个树杆杆,也锯不出来木片片……啊,是不是,任何地方,都得讲规矩是不是?”
另一个讨好的声音响起:“死人头老大,刚才,你好像是在说讲道理的事情,应该没树杈树枝什么事儿。”
“就你话多!显得你能是不?今晚你滚尿桶旁边睡去。”
那绰号死人头的人接着说道:“讲道理,和讲规矩,那都是一样的嘛,都得靠耍嘴皮子去说服别人是不是?当然啦,有些时候用拳头讲道理,好像效果更好一些,老子一般都是用拳脚教别人懂这牢里的规矩。这个做人呢,要讲道理嘛是不是?”
“好了,看来你已经知道讲道理的重要性了,这就对了嘛。小的们,给我接着打!”
噼噼啪啪、乒乒乓乓,砰砰砰、嗵嗵嗵,又是纷纷扰扰鬼哭狼嚎。
里面果然个个都是人才,说话又好听。
——就是伙食有点差、被打的太狠,让人有点扛不住。
今夜见到的场景、听到的事情,实在是太多太多,张择瑞已经开始变得麻木不少。
西门庆?
西门庆累了,直接睡着了。
二人是单间,虽然没有床没有被褥,只有一堆新换的稻草,西门庆也睡的很香……当囚徒,总还是比当竹鼠那几年强,一辈子尽啃竹子根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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肚胀。
【西门庆投胎转世数百次,他对孟婆汤免疫,所有的记忆都保存下来了。有两章专门说西门庆的前世,结果不让发表出来,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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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洒家:相当于四川人嘴里的“格老子”,内蒙人嘴里的“你大大”一样的口头禅,可不是鲁智深专用口头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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