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李秀才病好后,到如今恰好是第十年。这十年间,李家早已今非昔比,成了青山镇的首富。如今李家要举家迁徙,事情自然繁多。但李秀才忙得眉开眼笑,嘴巴都合不拢了。
哪知万事俱备之际,李秀才却再次病倒了,且病来如山倒,没几天就瘫在床上了。
李府上下顿时乱成一团。李秀才喘着气,对徐茂叔道:“快,快去找竹叟来。这次的堵心症比上次更严重,若是迟了,恐怕就来不及了。”
可竹叟这十年都没踏足青山镇了,上哪儿找去?
李秀才想了想,说:“那老头儿是个爱竹之人,居不可无竹,想必就住在竹林附近。这一带风景不错且成规模的竹林并不多,你挨个找,一定要把人找到。”
幸运的是,徐茂叔找到第三处竹林时,竟然真的找到了竹叟。
看到了徐茂叔,竹叟并不感到意外,听明了来意,竹叟决定再次去青山镇。
时隔十年,两人再次见面都不胜感慨。竹叟还是和十年前一样,似乎一点也不见老;而李秀才却是缠绵病榻,只剩下一口气了。
一见到竹叟,李秀才顿时痛哭流涕道:“老人家救我!”
哪知竹叟却叹了口气,摇头道:“这次就算是大罗神仙来了,也救不了你了。”
李秀才一愣,想到了什么,赶紧挣扎着起身,说:“老人家,这一次您若能救我,李家的家业分您一半,决不食言。”
竹叟却冷笑道:“我要你李家的家业有何用?唉,这次见面和十年前相似,但人却不同了。若是十年前,你哪会这般浑身铜臭、俗不可耐?”
李秀才方知刚才的言语惹恼了竹叟,忙扶住床沿,以头击床,自责不已。
竹叟感叹道:“不是小老儿铁石心肠,见死不救,实在是无能为力。你可知我上次为何能救你?”
李秀才摇了摇头,一脸茫然。
竹叟道:“想来你也心知肚明,小老儿并非一般的杂耍之人,虽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奇人异士,但也稍有些过人之处。得知你爱竹成痴,所以十年前特来救你一命,以手中精竹做成竹心,取代你七窍皆堵住的坏死之心。”
一旁的徐茂叔恍然大悟:“老人家这么一说,我这才想起一件事来。当时,老人家进门时本带着一根竹子,可出门离去时,那根竹子却已不见了,原来如此。”
竹叟接着说:“但这竹心并非毫无禁忌。你好歹也曾是爱竹之人,应知竹子素爱淡泊宁静。竹之内心,乃是空心,即为四大皆空之意。你既以竹为心,就该淡泊名利,静心休养。上次临走前我曾嘱咐你多种竹,多赏竹,切不可忘了竹之寓意,便是此意。可这十年来,你又如何?”
李秀才叹道:“唉,老人家说的是。都怪我,这十年来利欲熏心,早已不复往日的爱竹之心。昔日悉心照料的竹林现在早已凋零残败。”
竹叟点头道:“我一进门便已察觉到了。这十年来,你早已把爱竹之心抛之脑后,忙着追名逐利,享受生活,昔日的竹子早已任其自生自灭。这十年来,你大概也从未亲手栽种过竹子,更无心赏竹。我的那番话,你恐怕也都忘光了。”
李秀才闻言,一脸的羞愧。
竹叟痛心道:“竹之心,贵在四大皆空,淡泊名利。可你却利欲熏心,不仅使竹心蒙尘,还以各种欲望填满了竹心,使其不堪重负。如今竹心已被填满,也如你李家的历代先祖一样,心窍皆堵塞,堵心症自然就复发了。可惜啊,这换心之术只能施行一次,所以这次,你是回天乏术,神仙难救了!”
李秀才这才明白,是自己害了自己!
竹叟叹了口气,飘然而去,只留下泪流满面的李秀才瘫在床上,悔恨不已。
后来,李秀才死后,家里的财产让剩下几个女人分割光。徐茂叔也无处可去,一个人干戈寥落来到了林水原。
是栾平安的爷爷收留了这个落魄破的可怜人,让他在自己的家里做了长工。
徐茂叔是个实心人,干起活儿来不要命,从不偷奸耍滑。栾平安的爷爷对这个比自己儿子年纪还要长几岁的长工是分外的喜欢。
栾平安的爷爷后来还给徐茂叔说了一房媳妇儿,然后让这两个人有了自己的住处,现如今,徐茂叔已经六十多岁,身下养了两个男娃子。
大儿子现如今走出了林水原,在陕北的大城市里做专门配骡子和马的活儿!小儿子依旧在栾家,然后子承父业做起了长工。
知道那些山匪非得让栾平安明日去与之见面,徐茂叔分外担心。
“三少爷啊!我十几岁时就被撸到山上,和那些山匪打过交道。那帮人一个个杀人如麻,杀人不眨眼!他们都是没有心肝儿的奸邪!三少爷,我劝你还是不要去为好!”
可是,栾平安又怎么可能不去!被绑走的不是别人,正是他没过门儿的媳妇。
今天晚上,林水原上栾平安大摆宴席,宴请全乡父老,还有珎墓司前辈,政府高官以及茅山门下的所有弟子们。
这热热闹闹的盛大场景,俨然聚集了整个原上所有的人。
只不过还是因为老一辈子的规矩,那些年轻的未出阁的大姑娘们,不能随意的抛头露面。
栾平安的二姐本是大族长的女儿,从小洒脱惯了。并且他也是将死之人,所以今天晚上才特意出面,给全族老少做了自己的拿手绝活,油泼臊子面。
人家那孙富人家里的大闺女,自由读的是圣贤书,爹娘在屋子里当千金小姐养着。平日里别说是这种盛大的场景,男女混杂!
便是女儿家的乞巧节,或者是上贡观音娘娘的女人家节目。人家孙小姐都不会自己一人迈出大门,便都是由家里的下人陪着,乘着轿子,挡着轿帘,绝对不会轻易的抛头露面的!
也是因此今天晚上这孙富人家的大闺女自然没有到祠堂来,就连着孙富人家的其他女眷也大多都守在了家中。
却也是因为这样,孙富人家男丁都不在,只留了几个身子骨单薄的女眷,才会让那些歹人有机可乘,将孙富人的闺女绑了去。
那孙富人此时已经慌乱了手脚,他紧紧地攥住栾平安的双臂。
“平安啊!孙叔求你咯!你可千万得把我闺女给救出来,咱们两家可是世交啊!我闺女她毕竟也是你未过门的媳妇儿!”
栾平安本来就是个仗义的人,又怎么会任由这些山匪头目在自己的原上胡乱的绑架乡民。
只见栾平安郑重其事的说道。
“孙叔,你放心!我定然会把大姐一根头发丝都不少的迎接回来!您放心,我明日一早便上山,定然会让她毫发无损的!”
徐茂叔眼看着劝不动自己家的三少爷,便也只好叹了口气,不再多说些什么。
珎墓司的前辈们和政府的高官还都在祠堂处,眼见着竟然会有土匪如此明目张胆的在这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叫嚣。这一个个的领导头头儿也都黑了脸色。
“对!平安,实在不行,明天你就带我们一伙儿卫兵去。让他们个个都腰揣盒子炮,扛上长枪,把那一群该死的山匪剿个干净!”那个斯文体面的孙负责人说道。
珎墓司的前辈却摇了摇头。
“我看着这件事却没有这么简单!要知道,自从咱们新政府成立之后。这些山匪早到被咱们政府剿光了,该杀的杀,该枪毙的枪毙!现如今,从哪里又冒出来这么一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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