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便为我幻化出了一个双亲健在,封妻荫子的如花美梦。我便一直沉浸在其中不可自拔。直到方才,才终于坚定了信心,终于醒了过来。”
严七崖关怀我道。
“还好你小子醒了过来。你都不知道,倒夜香的老黄跟你中个同样的魔怔,就在前天夜里,已经一命呜呼了!”
“什么?”
这简直不可置信。
严七崖拍拍我的肩膀。
“你还当我是骗你怎么的?你还真的以为你是普通的做梦?你那是着了阴器的道,不过还好你小子,意志足够坚定。否则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了你。”
“阴器!”
我的口中喃喃自语,难不成我这一阵子,竟是中了魔?
张宏嵊看见我醒来,本还忧心忡忡的面庞终于平和了下来。
他万分关切的凝视着我的面庞,眼神里满是心疼与惊恐。
“还好!还好!”
他一遍一遍的重复着还好这两个字,可是我能看得出,他的神情有些许憔悴。
张宏嵊转过身吩咐大脑壳道。
“给施现准备一些养胃的小米粥,他半个多月没有进过食,万不可一开始就接触荤腥。”
大脑壳连连点头,然后跑出去急忙准备。
张宏嵊见我整个人还是懵懵的,有些头昏脑涨,便将我身上的被子紧了紧。
然后扶着我,让我的身体靠在炕边。
“施现,你这几日不要上工了,好好养着身子。等过一段时间,我表明大师伯,给你调一个安稳点的工作。
你可要好好的,在我心里,把你当亲弟弟般对待。你万不能再出什么事情!”
张宏嵊声音永远是那般的有磁性,低沉儒雅,却有着震人心魄的安定。
我缓缓点了点头,脑子里的思绪仍旧混乱,时不时就会想起我那个即将过门的娇妻贾玉玲,还有方才严七崖口中所说,已经死去了老黄。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情?完全搞得我措手不及。
大约过了片刻,这些人纷纷对我慰问过后。因为这些弟子们下午还得上课。张宏嵊便带着一众人等,暂且先走了。
又过了大约半盏茶的功夫,大脑壳从饭堂给我带回来了病号饭。有软糯糯的红糖小米粥,还有两个水煮红皮鸡蛋。以及没有半点油光的黑鱼骨汤。
大脑壳一便把这些饭食摆了整整一桌子,一边嘻哈哈的对我说道。
“施现小老弟,你小子可有口福哈,这些都是女人坐月子的标准餐食,都是张堂主亲自吩咐我去做的。”
现在的我,只感觉身上乏力无比。好像连将手指抬下来能力气都没有。
按照严七崖的说法,我已经昏睡了整整半个多月。这半个月的时间,没有吃半点米粒,还能活下来,我也真是命中有大造化。
大脑壳儿一手端着那一碗红糖小米粥,然后快步走到炕边,准备喂我。
我连忙伸手想阻止。
“我自己吃就好,哪里还能劳烦刘师傅您亲自喂我!”
大脑壳急忙摆摆手。
“伺候好你,这是张堂主下的命令。施现老弟,真没想到,你和咱们张堂主是不是有亲戚呀。
这一段时间,要不是有张堂主在,你这小命恐怕早就上了西天喽!”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的心中万分疑惑。
大脑壳儿一边喂我吃的红糖小米粥,一边细细给我讲解道。
“你记不记得之前有一天晚上。老黄下个阴山,回来的时候,他的手中拿了一块儿红色的女人肚兜兜。”
我连连点头,这件事情我自然记得。那红肚兜兜的腰身极细,上头还荡漾着淡淡的香粉味儿呢。
大脑壳儿继续道。
“其实,那红肚兜兜根本就不是老黄的相好送的。他这个老光棍儿,在阴山簿里日夜干个几十年。在山下县城之中,哪里来的什么相好?
不过是他下山的过程中,偶然路过一片乱葬岗。在那乱葬岗里随手捡到的这个兜兜。
因为这东西是娘们儿的贴身物品。老黄这个大色魔,竟然也不顾这东西的来历,就带回了阴山。”
乱葬岗,怪不得方才严七崖说,我们是被阴器所迷。看看这红肚兜兜应该是死人身上的东西。
上头应该还沾染着他生前主人的阴气,所以才会给我们形成强大的梦魇。
大脑壳一勺一勺的把红糖小米粥送进我的嘴边。见着我缓缓的咽下去,然后又走到桌子边上,为我拨了一个红皮鸡蛋。
“施现老弟,你是不知道,这些日子全靠张堂主。
不过,说来这事儿你也在感谢我呢!当时你在杂役房之内一睡不醒,起初那帮小子都以为你是日常干活儿太累了。都没怎么当回事儿。
只有我瞧出了问题,你和老黄的毛病简直如出一辙。
你都不知道。那天晚上老黄去倒夜香,竟然直接昏睡过去,一头栽进了夜香桶里。
我这才瞧着不对劲儿。连忙报告了掌门,说你和老黄,有可能是中邪了。”
大脑壳儿一边说着,一边把剥好的鸡蛋塞进我的手中。
我饿了整整的半个月,胃口好像也有些变小。刚刚只吃了几口小米粥,已然觉得有些饱涨,将这嫩嫩的白水煮鸡蛋握在手中,却怎么也吃不下了!
大脑壳继续对我讲。
“听说你出了事儿,张堂主第一个跳着脚跑到了咱们杂役房。
要不说他们这些学玄法的一个个都跟半仙儿一样!张堂主前脚刚迈进杂役房,就忽地皱起眉头,直言不讳说咱们杂役房里面有阴气。还说你们一定是沾染上了不干净的东西。
后来,张堂主随便寄出个什么符咒,那符咒竟然自己能在空中飞舞,随即便找到了老黄从山底下捡回来的红肚兜兜。
张堂主见个这个红肚兜,脸色一沉。断言你们是被鬼迷住。
后来,还是张堂主亲自做法,将那个乱葬场里面的阴器用明火灼烧,又是诵经,又是摆阵,鼓弄了好一阵子,才把那个阴器彻底消灭。
只可惜,当时你和老黄已经沉睡太深。
张堂主说,你们两个人能不能醒过来,要全凭你们自己的意志力。
这些时日,他每天都会亲自到杂役房,帮你喂水。免得你被活生生的渴死。
只可惜,保护的东西你是一点也吃不进去。
老黄也是,我整整照顾他小半个月。只可惜,他还是没有熬过去。就在昨天夜里,躺在你的身边,老黄便咽了气儿。”
说到这儿,大脑壳的脸上不自觉的添上了一丝愁云。
他的眼眶也不由自主的变得猩红。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是这至亲好友生老病死,总归也是戳进了男人的心坎儿之中。
大脑壳眨巴眨巴眼睛,额头向上望着棚顶,不让自己眼角的泪水流下来。
“唉!你说老黄这老小子,我们一起共事十几年。天天一个炕上睡着,一床铺盖盖着。怎么偏偏让一个死人的和破肚兜兜,就把这老小子的命给弄走了!”
说到此处,我的心中也不免一阵伤感。可是,随即而来的便是阵阵恶寒。
我想,那老黄一定也同我一样,沉沦在了一个无法自拔的美梦之中。
好在我苦苦挣扎,一直忘不了爹娘惨死的模样,才将我从那美梦之中破了出来。
倘若,我一直沉沦下去,沉沦于双亲健在的假象,沉沦于娇妻美妾的幸福向往。估计再出不了几天,我也就命丧黄泉。
只是现在的我,虽说捡回了一条小命。但是心里总会有一种隐隐的痛感。不知为何,我总会想起贾玉玲那秀气的脸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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