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那司仪一拜天地的一声叫喊,贾玉玲缓缓的弯下了腰。
此时的我,忽然之间愣住了!
难不成,我真的要在这梦中娶妻生子?难不成,我真的要放弃自己亲生爹娘的惨死尊荣!
紧接着,司仪第二次高声大喝。
“二拜高堂!”
媒婆扶着贾玉玲缓缓转过身,我们的面前,正是我梦中的爹娘。
贾玉玲再次缓缓的弯下腰,我的腰身却绷得僵直。现在,我到底该怎么办?是个乖乖的成亲,还是该坚持自我回到阴山簿。
我的身体之内,好像有两个我,完全要将我自己的身体撕裂开来。
我的思绪摇摆不定,内心苦痛的挣扎。
恍惚之间,我的眼前浮现的是庄严伟岸的阴山。那一阶又一阶干净整洁的石岸台阶,直通着松岩巍峨的阴山之巅。
再次恍惚,我的眼前却又变成了贾玉玲娇俏,清丽的小脸。
她在我耳边银铃般的呼唤。
“施现哥哥,现哥哥,该拜堂了!”
我恍然回过神,身体不由自主的向前鞠躬,弯腰。
紧接着,便是第三声高喊。
“夫妻对拜!”
贾玉玲踮着她那一双柔弱的小脚,缓缓的转向我。
此刻,我的神智几尽癫狂。我的思想已经崩溃。
是现实,抑或是梦境?是虚假的幸福,还是赤裸裸的人生。
就在贾玉玲微微欠身,与我夫妻对拜之时。我的身体整个向后倾倒,头脑顷刻之间头晕目眩。只听砰的一声,我重重仰倒在了地上。
贾玉玲担心的急忙掀起了自己的盖头。她今天装扮的可真是好看。两狭香腮如同天边的朝霞一样灿烂红火。
肉嘟嘟的嘴唇涂着妖艳的胭脂膏,显得尤其的妩媚异常。
她的妆发从之前黑长色的大辫子,挽成了高贵的妇人发髻。
女子将青丝挽上。代表着不再是大姑娘,而是我们施家的妇人。
我不由自主的伸出自己的右手,缓缓抚摸上贾玉玲娇羞的面庞。
“相公!你怎么这么?”
她担心极了,眼神注视着我,无比的关切。
我缓缓的摇摇头,切切实实地摸着他的脸。是那样的暖嫩,那样的诱人。她的身上,仍旧散发着那一股让人熟悉且心生向往的谷子香。
可是不知为何,突然之间一首古诗传入了我的耳中。
这是大抵也是曾经在阴山簿之内学过的。从前我脑子迷糊,什么都记不得。
现在的我,却是不由自主的在脑海里无数次的浮现着那几句话。
“常闻多情损梵行,入山又恐误倾城,世上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我一边摸着贾玉玲的脸庞,一边口中缓缓的呢喃。
“世上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贾玉玲听了我的话,眼神之间有些恍惚。
我强忍着剧烈的心痛,终于坐下了选择。我的眼神缓缓扫视过眼前的众人,道。
“对不起,我不能成亲,我该走了。”
众人听了我的话,纷纷诧异无比。
我从地上缓缓地站起身。现在的我,更加笃定了自己心中真正的信念。
我对着梦中的爹娘深深鞠了一躬。
“爹,娘,对不起,现儿要走了。不能在这梦中为你们尽孝,为你们养老送终。”
然后下一个便是周谨堂,王妈妈还有老严。
我笑呵呵的拍拍周谨堂的手臂。
“好兄弟,我一辈子记得你。”
我说着,眼睛随意地撇了一眼,站在周谨堂附近的王妈妈。
“还有,好好照顾你的干娘,别让她在那种地方里面唱琵琶曲了。你年纪也不小,应该置办一处房产,然后娶妻生子。”
屋子里所有的人被,我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手足无措。
最后,我在贾玉玲面前缓缓暂定。
她把自己头上的盖头已经掀下,紧紧的攥在手心之中。眸子里是那般的不解与迷惑。
我轻轻扶了扶她柔细的发丝,想要开口,有千言万语想要对她说,可是那话语哽咽在喉,怎么也吐不出。
良久,我才缓缓道。
“傻丫头,是我负了你!找个好人,嫁给他,此生不要再惦念我。”
贾玉玲根本都不理解究竟发生了什么,她的眼睛里闪烁着光。神情是那般的天真无邪。
“相公,我等你!”
她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等,这个字说的太轻松。可是在我的心里,却比千斤万斤还要沉重。
我想要反驳她,我想要大声斥责她,我想要骂醒这个女人。
可就在这时,我耳旁的召唤声越来越响。
有无数个声音在我的耳畔,不停地叫着我的名字。
“施现,施现!小瘸子!施现!”
我知道,这场梦终归还是要醒了!
我默默地闭起双眼,然后任由自己的内心为自己做主。突然之间,我的身体猛然下沉,仿佛坠入深渊。
我在这深渊之中狂蹬乱踹,等我再次睁眼。我终于回到了阴山簿!
我就躺在那阴山簿杂役房的热炕头上,我的身上出了整整一身的冷汗。身上的土灰色道袍,紧紧的贴着我的前胸和后背。
我在这场美梦之中猛然惊醒,然后眼前围着的是一个黑央央的人头,还有窗外火热热的艳阳天。
杂役房里只有大脑壳一个人在我的身边守着。他盘着腿坐在炕头上,就倚在我的身边。见我猛然之间从炕上弹了起来,吓得他身体微微一怔。
然后就在这倾刻之间,大脑壳忽然从炕上跳了下去。连连大喊道。
“施现这小子醒过来了,施现这小子醒过来了!”
我有些尴尬的抻了一个懒腰,看着窗外刺眼的阳光,我尴尬的对大脑壳道。
“刘师傅,真的不好意思,我今儿又起晚了。”
大脑壳一副担忧的神情看着我,仿佛我并不是一个小小的杂役,而是一个身患绝症的久病之人!
随着大脑壳的呼唤,忽然,杂役房外传来了熙熙簇簇的脚步声。
一众人等推门而入。打着头阵的便是张宏嵊我张大哥。
自从我来到这杂役房,还从未正面与张大哥交谈过。
张大哥见我醒来,脸上亦是惊喜万分。
张宏嵊的身后还跟着严七崖,栾平安,还有我们杂役房的小孙他们。
此时,我愈加的纳罕。我清清楚楚的记着,严七崖不是昨天早上刚刚跟着珎墓司那些人下山去了吗?怎么这才一天的时间,秘密任务就已经完成了?
还未等我开口,严七崖却最先说个话。
“施现,你小子终于醒过来了!我还以为你会一觉睡死过去。你知不知道,你已经整整熟睡了半个多月!”
“半个多月!”
我简直诧异万分,我日日沉醉在美梦之中,原本只以为黄粱一梦,一眼万年。就没有想到,我在那美梦之中流连了半个多月,在现实的生活里,竟然也已经过去了半个多月。
“怎么会这样?”我有些纳罕。
不自觉的伸出双手摸摸自己的脸颊,就在这时,我才猛然发现,我的脸颊上竟然已经长出了细密长长的胡茬。
看来,我真的已经昏睡过去不少的时日。
张宏嵊拍拍我的肩膀,他的眼中满是担心。
“醒过来就好,醒过来就好!我真的没有想到,还能等到你醒过来的这一天。”
“我……!”
我不知道自己该解释些什么。我只能草草的把这些时日做的梦境,和张大哥从头至尾的述说一番。
“起初,我是梦到了一个名叫章玉郎的戏子,他在梦中为我唱了一曲《牡丹亭》。然后突然之间这个戏子,就变成了一个鬼魂的模样。
……
我在梦中为这章玉郎报了仇,他说要赠予我一些报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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