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公公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全身正在嗖嗖的往外冒着寒气,时不时的看了身旁的太监一眼,几乎都要把人给吓死。
就在这是,郝枚的身影又出现了。
只见她弯着腰,费力从房门里面朝外退着走。
李公公定睛看去,她似乎是在搬一件东西。
什么东西这么沉?
站在身旁的太监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只见郝枚拖着一块大木板往外面走着。
心头咯噔一声,不好!
肯定是这床板上面的虫子太多,这骊妃才要把它拖出来清理的。
一想到这里,太监的脑子灵机一动,便迅速的朝着院子里面跑去。
一边跑,一边大声的喊道:“哎哟骊妃娘娘,你在干什么呢?
这样的重活怎么能让您来干呢?
有什么需要,您吩咐一声,奴才不就来了吗?”
突然被人抢走了手中重物的郝枚先是一愣,在看清了是他之后,干脆松了手。
“公公,你这是干啥呢?”
郝枚站在一旁有些愣神,这公公,态度转变得也太快了…
难道是因为看着自己不要他介绍的宫女不高兴了?
所以在自己做事的时候掐着点来帮帮忙,混个熟脸然后再推销?
不是…这皇宫里面,应该不会!
想当初,自己因为误会龙吟殿里的宫女推销衣裳,闹了一个大笑话不说,还白白错失了一个可以得到新衣裳的机会。
这一次,自己会不会又是误会了?
郝枚探究的看着他,问道:“公公,你这什么意思呢?
我的东西都给你了,可再没有油水给你咯…你就算是帮忙,我也是付不了你银子的…咦?
公公,你眼睛不舒服吗?
为什么一直眨?”
“不是!”
一边弯腰使劲儿,一边冲着郝枚使眼色,可见这丫头就是不明白自己的意思,这冷宫的公公也是郁闷得紧。
刚才他给李公公的那一对耳环,他可说是捡的。
要是让李公公知道了他在这里收受嫔妃的好处,到时候追究起来,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虽然,在这皇宫大内,这样的事情多了去了,但是只要不放到阳光底下,这就不算个事。
但若是运气不好让人给捅出来的,那就完蛋了。
于是,趁着郝枚还在叨叨的时候,太监赶紧说:“娘娘说什么呢?
娘娘就算是到冷宫来了也是娘娘,有事怎么能让您动手。
再说了,奴才拿着朝廷的俸禄呢,理应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这些都是奴才该做的,该做的啊…”
啧啧啧…
真是奇了怪了!
郝枚挑眉看着这早晨中午不一样的态度,心里想着难道是今天送出去的东西奏了效?
于是,她点了点头,指挥着太监把东西往哪儿放。
“对了,你叫什么呀?”
两个人说了会儿话,也算是熟悉了。
郝枚这才想起来自己连他叫什么都不知道呢。
“噢,奴才小春子。”
“原来是春公公啊…谢谢你啦!”
郝枚开心的笑着,阳光撒在她满是汗水的脸上,晶莹剔透的,霎是好看。
“娘娘,你还有什么需要吗?
如果没有的话,奴才先下去了?”
小春子公公陪笑道。
“恩,剩下的我自己来就行,谢谢你啊,春公公!”
“嗨,娘娘您太客气了…”说着,小春子公公连忙从院子里退出来。
一出来,就见到黑着脸的李公公。
春公公的心里苦啊…
有些忐忑的看着李公公,老老实实的弓着身子站在旁边。
等了好一会儿,李公公才轻轻的哼了一声,转身走了。
见状,春公公可不敢怠慢,连忙跟了上去。
“春公公…”
“不敢不敢,李公公,您叫我小春子就好…”春公公满脸堆笑的说。
“嗯…小春子!
你可知道,皇上当年养了只云雀的事儿?”
李公公斜着眼瞄着他,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养云雀?
这事儿…呵呵,小的一直呆在冷宫,皇上的事,小的是真不清楚…”春公公心里纳闷,但即便是纳闷,他也不好直接问出来。
“嗯…你不知道也正常,不知道就听听我给你说说这件旧事。”
李公公一边走,一边不咸不淡的说。
“是!”
“话说那一年啊,皇上的了一只小云雀,那是喜欢得紧,见天的都要逗一逗那只小云雀,寻寻开心。
时间一久了,那云雀的调皮心思就起来了。
于是,有一天,在皇上逗它的时候,它就把皇上的手给啄了。”
“啊?
那后来呢?
皇上没有受伤!”
春公公一脸担心。
“呵呵,你别担心,且听我细细说给你听。
皇上吃了痛,当然是雷霆之怒。
于是,一剪刀下去,那云雀的翅膀就被剪断了。”
“该!
照奴才看就不应该只是剪了翅膀,就应该打死了才是!
敢伤害皇上,怎么处死都是应该的!”
春公公适时的拍拍马屁,没想到,却得到李公公冷冷的一瞥。
随即,他连忙捂住嘴,表示自己不插嘴了。
见状,李公公叹了口气,一边摇头一边说:“那云雀被剪的只是翅膀上的羽毛,伤是没有受的,只是飞不起来了。
从那往后啊,那云雀就只能在笼子的最底下活动。
照说这也没啥,笼子的最底处也是笼子,在哪儿不是一样?
可就是有时候,偏偏有些不同。”
顿了顿,李公公继续说:“有一回,不知道是哪个没记性的小太监把鸟笼子放到地上了。
就这么一回,可偏偏就是那一回,一只不开眼的老鼠跑过来了,隔着笼子,伸着它的爪子,死命的想要去抓丢了羽毛的小云雀。
眼看着它就要抓到了,你猜怎么着?
皇上过来了!”
“啊?”
李公公似乎是天生擅长讲故事,就这么一件小事被他愣是讲得惊心动魄的。
春公公忍不住啊了一声,随即又唔住嘴,担心的看着李公公。
这一回,李公公倒是没有斥责他,只是淡淡的一笑说:“既然忍不住了,那就说!
你说说,皇上当时是怎么办的?”
“这个…奴才可不敢猜皇上的心思!”
春公公讨好的笑着说。
“说!
这是咱俩的私话,你就放心的说。”
李公公一边走,一边懒洋洋的拿眼尾瞧他。
“是!
奴才猜,皇上定是把那只老鼠赶走了!”
“呵呵,也差不多!
皇上什么也没说,只是走上去,一脚把那只讨人厌的老鼠踩成了肉泥!”
说这话的时候,李公公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他转过头,双眼狠狠的盯着春公公。
踩那个字说得尤其的重,就像是一把拧住春公公的心脏似的。
一瞬间,春公公的冷汗就下来了。
他忍着恶心,喘着大气陪着笑:“李公公,您,你太会讲故事了。
真是,差点没把奴才给吓死…”
闻言,李公公面无表情的转头朝着冷宫门口的方向继续走。
一边走,一边自言自语的说:“所以说啊,皇上的物件。
即便是不喜欢了,丢了,弃了。
那也不是一些腌臜的狗杂碎可以染指的。
春公公,你…听明白了吗?”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李公公又回过头来看着比他低了一个头的春公公。
此时,春公公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于是,他连忙退了两步,‘哐’的一声跪在地上,朝着李公公磕头道:“明白了,明白了。
是小春子傻,是小春子见钱眼开。
李公公救命,李公公救命啊…”
“今天跟你说的这些就是在救你的命,倘若是个长脑袋的,知道以后该怎么做了!”
“是是是…奴才知道,奴才知道…”春公公还在不停的磕头,直到李公公的身影消失在冷宫的外头。
他久久的不敢起来,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望着远方。
没过多久,郝枚的院子里便热闹了起来。
先是春公公上前来给她请安。
然后说是让她跳过了适应的过程,直接进入冷宫最高级别的房间。
进去之后,郝枚才发现这里果然是最高级别。
杏花色的萝帐,淡水绿的新被子。
红木漆的圆桌上还沏好了一壶上好的清茶。
这待遇…比骊安宫不遑多让啊…
什么情况?
饶是郝枚再迟钝,也觉察出不对味儿来了。
这尼玛是冷宫?
不过比这更过分的是后面的事儿了。
只见两个漂漂亮亮的小宫女从门口走了进来,一进来,就跪在地上对着郝枚磕头。
说是从今往后就由她们两个照顾骊妃的饮食起居了。
“那个…你们一个月要多少银子?”
对于银子这件事,郝枚还是很在意的。
别的不说,光看今天这架势,那小春子公公绝对把她当成肥羊了。
对于郝枚提出的问题,两个小宫女面面相觑,紧接着,胆大一点的那个说:“娘娘,咱们每个月的月钱是三两银子!”
往常,在冷宫里面伺候人的价钱就是这么个行情。
她们要三两,至于多的,就是孝敬春公公的。
不过今天这差事,春公公说了,她们不能问骊妃要一分钱。
话是说了,可是宫女们也没想到骊妃会问她们这个问题。
于是,便把往日的价钱一口气说了。
郝枚闻言,心中倒是坦然了。
看!
果然如此!
就是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自己已经明明白白的拒绝了春公公了,也告诉了他自己没钱了。
为什么他还是不肯罢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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