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厅内，除了顾承洪、陈氏、顾雅儿和顾香梅，府里其他的几房妾室都在场，就连清荷也在。</p>
顾承洪妾室不多，但也不少，加上这几个小姐，竟是满满当当做了两三桌人。</p>
“倾儿来了，快来这儿坐！”陈氏一脸亲切的笑容，自己坐在顾承洪身边，把她拉到自己身边，而顾承洪的另外一边自然是坐的顾雅儿了。</p>
顾挽倾抽回了自己的手，拉着雪姨娘走到顾雅儿身边：“近来父亲身边都是雪姨在伺候，想来今日也该雪姨在一旁布菜才对。”</p>
她站着居高临下的看着顾雅儿：“长姐好歹是府里的小姐，给父亲布菜这种事还是让姨娘来更合适。”</p>
顾雅儿脸扭曲了一下，刚要开口反驳，却瞧见了陈氏警告的目光，到嘴的话又咽了下去。</p>
“二妹妹说得对。”她忍着怒火站了起来，“布菜本就是下人的事，我也不该因亲近爹爹乱了规矩才对。”</p>
“长姐这话可说错了，陈姨娘掌管府中中馈多年，怎么又成了下人了。”这些年给顾承洪布菜的都是陈姨娘，这事儿可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儿。</p>
这次，连陈氏脸色也僵硬了几分，母女俩目光都有些低沉，但碍于顾承洪在场，都生生忍着。</p>
顾承洪大概是因为心里高兴，并没有注意到两人的暗流涌动：“既然都来了就赶紧坐下，一会儿我宣布一件事。”</p>
顾挽倾扶着雪姨娘坐下，自己却是走到了陈氏的对面去坐下。</p>
这个位置好，最是方便看到一会儿陈氏母女俩的精彩表情。</p>
人到齐了，下人立马就把菜品依次端了上。顾承洪开了口，众人这才开始动筷。</p>
“老爷，这汤是妾身一早就吩咐厨房煲上的，快尝尝味道如何。”</p>
“知道老爷爱吃鱼，这是妾身特意让人去垂钓的新鲜鱼，带回来的时候还活蹦乱跳的，可新鲜了！”</p>
“老爷，这是雅儿特意去找太医开的药膳。她听说爹爹最近政事繁忙，特意求太子殿下带她进宫找太医求来的方子。”</p>
……</p>
陈氏就坐在顾承洪身边，殷勤的给他布菜，每夹一下都要说一说自己花了多少心思给他准备这些，还顺带把顾雅儿也拉着一起夸了。</p>
顾承洪特别喜欢这种被人重视的感觉，脸上的笑容都没停过，看着陈氏和顾雅儿的眼神也很是满意。</p>
顾挽倾忍不住想翻白眼，特别是看到顾雅儿那一副端庄而又遮不住得意的时候，她更是觉得无语。</p>
难怪这母女俩这么多年能得到顾承洪的独宠，就陈氏这么会说的一张嘴，哄得顾承洪嘴都快咧到耳朵后面去了。</p>
反观另一边的雪姨娘，一直都是柔弱温柔的笑容，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过一句话，可是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p>
陈氏盛汤，她就给自己盛一碗，吹凉了去换顾承洪的那碗。</p>
陈氏夹鱼，她就夹一块鱼肉挑出刺，把陈氏的那块换到自己的碗里。</p>
陈氏夹药膳，她就单独用一个碗将药膳装好，还会注意顾承洪手边的水杯是不是满的。</p>
她做的一切都很轻柔，因为大家的目光都被陈氏母女俩吸引了过去，倒是没人注意到。</p>
顾挽倾忽然笑了一声，她的声音在这样的环境下显得有些突兀，让几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p>
陈氏眼底的冷光一闪而过，脸上却是一脸笑容：“二小姐在笑什么呢？”</p>
她倒是学聪明了，知道看清自己的身份，不敢再随意套近乎了。</p>
顾挽倾拿着手帕擦了擦嘴，动作优雅：“没什么，我只是觉得父亲可真幸福，有陈姨娘这般懂得讨人欢心的人儿，还有雪姨娘这么贤惠懂事的伺候在身边，不知道要羡煞多少人。”</p>
闻言，顾承洪哈哈一笑，满心喜悦溢于言表，目光也看向了一旁的雪姨娘，刚好看到她将一块鸡皮夹到他的碗里，肉却夹到她自己碗里去了。</p>
他一向不喜欢吃煲汤的鸡肉，没有什么味道，但偏偏对煲汤里的鸡皮情有独钟。</p>
只是平日煲鸡汤的时间少，布菜的人也都是各种菜品均夹一些，他也习惯了。</p>
以往他几乎都快忘了风雪苑的存在，没想到这才接触几天，雪姨娘就明白了他的喜好，这才是真正的把自己放心上的人。</p>
顾承洪满意的点点头，伸手抓住了雪姨娘的收：“雪儿辛苦了。”</p>
果然，只有贤惠懂事的人才适合站在自己身边，能讨他欢心的人很多，最近新收的那个清荷就不错，但也只是一个妾室罢了。</p>
陈氏原本还没明白顾挽倾的话是什么意思，结果此刻见到顾承洪的表情，她瞬间反应了过来，脸色难看，心里有了一些不安。</p>
雪姨娘脸上依旧是温和的笑容，荣辱不惊，有一种大家闺秀的端庄得体：“老爷说笑了，辛苦的人是老爷，妾身也帮不上什么忙。”</p>
听了她的话，顾承洪眼底满意的神色越发重了，而后看向众人：“今日大家都在，正好有件事我要宣布一下。”</p>
随着他开口，众人都放下了碗筷将目光看向他，顾承洪心里莫名有了一种满足感。</p>
他喜欢这种被人注目，被人尊重，喜欢这种所有人都依赖自己的感觉。</p>
陈氏能得宠这么多年，就是因为她准确的把握了顾承洪这一点心理，事事都依赖他做主的样子。</p>
可是作为一个当家主母，就必须要有自己的主见，在服侍好相公的同时，还懂得为他排忧解难。</p>
而陈氏这种，只适合做妾室。</p>
见众人都看了过来，顾承洪才开口道：“自从倾儿的娘亲去世后，这左相府一直都没个当家主母，家里的大小事务、左相府名下的房契店铺也都没人好好管理，平日赴宴也没人能代表我左相府的颜面。”</p>
他的话就像是针一样扎在陈氏心上，每说一句就让她脸色白一分，连表情控制都忘了，一脸震惊的看着顾承洪。</p>
这些年府中大大小小的事物全都是她一个人在操劳，有什么应酬的时候也是她去，虽然她还没有入顾家的族谱，但对外她已经相当于是半个左相府的主人了。</p>
可是今日顾承洪的话，却是将她这些年来的努力全部否决了。</p>
此刻屋子里几乎聚集了府里大半的人，他的每一个字就像是一个巴掌一样，狠狠的扇在陈氏的脸上。</p>
顾挽倾十分高兴自己刚才选了这么一个位置，陈氏和顾雅儿脸上的表情她可以清楚的看到，总觉得今天这顿饭都吃得格外的香了。</p>
顾承洪却并没有注意到。在他的心里，陈氏的一切都是以他为中心，自然是很支持他的决定。</p>
他拉着雪姨娘的手，一脸笑容地向众人宣布道：“从今日起，雪儿就是我左相府的当家主母，往后府里的大小事务都由她负责！”</p>
陈氏的脑子“轰”的一下就炸了，苍白的脸色让她本就摇摇欲坠的身子看着仿佛随时都要倒下一样。</p>
顾承洪的声音还在继续，却是用一种极其温柔的声音对着雪姨娘说道：“半个月后正好是你的生日，届时好好操办一下，多邀一些人来。我请了户部尚书做礼，到时我当众宣布这件事，将你写入族谱。”</p>
“哐当！”</p>
他这话音一落，碗摔碎的声音就突然响起。众人还没从这个消息中回过神来，突然听到这一声都被吓了一跳，本能的看了过去。</p>
只见陈氏一脸苍白的坐在那儿，掉在地上的那个碗正是她用的。</p>
见众人都看着自己，她似乎才反应过来刚才干了什么，脸上闪过一丝慌乱。</p>
倒是一旁伺候的苍枝机灵，立马跑出来收拾地上的残渣：“求姨娘恕罪，是奴婢昨夜没休息好，刚才一不留神失了手，差点儿伤了姨娘，都是奴婢的错。”</p>
顾承洪不悦的皱起了眉头，看向了陈氏：“这就是你之前向梅儿讨要的那个丫鬟？”</p>
“我……”陈氏心头一跳。毕竟是从小跟在顾香梅身边的丫鬟，之前她把苍枝调来身边的时候顾承洪问过。</p>
她只说身边少了华嬷嬷，其他下人用得都不顺心。这些年顾香梅几乎都在她身边长大，对苍枝这丫头也熟悉，便把人讨要了过来。</p>
依照这么多年对顾承洪的揣摩，陈氏清楚的知道这个时候他已经生气了，连忙稳住自己的心神：“这丫头刚来妾身的身边，做事多少有些不习惯，但她为人机灵勤恳，妾身也用得顺手，不介意多给她几次机会。”</p>
“今日这丫头失了礼，老爷莫要怪她，要怪就怪妾身自己平日太忙，对下人管教不力。”</p>
陈氏强扯出一抹笑容，道：“妾身代为掌管府中中馈多年，身边还有两个孩子要照顾，确实有些力不从心，老爷能让雪妹妹替妾身分担，这是妾身的福分。”</p>
顾承洪也没再追究苍枝的事儿了，倒是对陈氏的反应很满意：“你能这么想我也就放心了，这些年确实辛苦你了。”</p>
说着，他另一只手就拉住了陈氏，倒真是左拥右抱，坐享齐人之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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