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粉弯腰走到顾挽倾身边，低声道：“二小姐，其实大小姐岳离第一才女的名号是假的，她骗了所有人！”</p>
顾挽倾挑眉，隐约觉得红粉大概掌握了顾雅儿什么致命的秘密，倒是有了几分兴致：“说来听听。”</p>
红粉张了张嘴，目光却是看向了一旁的几人。</p>
因为要带红粉进来，院子里其他下人都已经被遣散了，就剩单阳兄弟、知以和甘草四人。</p>
顾挽倾明白她的意思，摆了摆手：“无妨，说吧。”</p>
这四人她自然信得过，更何况用人不疑，她很多事情也是需要他们帮忙的。</p>
红粉有些意外，诧异的看了四人一眼，而后才低下头说道：“大小姐从小饱读诗书，是有一些文采，但她那些被世人传阅的诗词大多都不是自己写的。”</p>
“每次大小姐赴诗宴前，都会派兰香去取写好的诗词。大小姐给自己养了一个代笔。”</p>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全都愣住了，就连顾挽倾都很意外。</p>
前世她到死都不知道这件事儿，哪怕是重活一世，她都以为顾雅儿这个岳离第一才女的名号是真的。</p>
若真是如此，那顾雅儿跌下神坛的过程就更精彩了！</p>
思及此，顾挽倾不由得打量起了红粉来，似乎是想透过她看出一点什么。</p>
红粉这人，有心机有手段，更有野心，从不甘心只做一个下人。</p>
之前顾雅儿杀了她的家人，可红粉却丝毫不关心这件事，她在意的只有如何从太子那儿争宠。</p>
这样的人只要抓住了她最想要的东西，合作起来就是很好的一把利刃。</p>
只是这把利刃是双面的，很有可能随时会反过来伤到自己，主要就看怎么利用了。</p>
思及此，顾挽倾看着红粉缓声开口道：“若是我没记错的话，从前长姐身边最器重的人似乎是你吧？若真是这么重要的事儿，为何不交给你去办？”</p>
兰香胆小，做什么事情都束手束脚的，所以这么多年来，顾雅儿最倚重的心腹就是红粉了。</p>
红粉连忙答道：“正是因为兰香胆小，不该她知道的事她绝对不会有好奇心，所以这么多年来她完全不知道这件事儿。”</p>
“奴婢能恰好知道，只是因为奴婢发现兰香每次都会给大小姐带回来一个小布包，这事儿连奴婢也瞒着。”</p>
“奴婢趁兰香不注意，偷偷打开小布包看了，里面是一首诗。”红粉道，“奴婢没读过什么书，不懂那诗是什么意思。直到后来的一次诗宴上，大小姐写出了一模一样的诗，奴婢才明白过来。”</p>
“为了确定这个猜测，奴婢仔细观察了好久，发现大小姐每次去赴诗宴前都会让兰香带回来一个一模一样的小布包。”</p>
听了她的话，顾挽倾许久都没有开口，面无表情的看着手上轻轻旋转着的茶杯，无形中给人一种压迫感。</p>
红粉一时间有些慌乱紧张，目光不由自主的看向了那只转动茶杯。隐约间，她似乎都能听到自己紧张的呼吸声。</p>
感觉把气氛烘托得差不多了，顾挽倾才慢悠悠的开口了：“你说兰香替长姐做了那些事却不知道实情，而你也没证据，一切都仅凭自己的猜测，叫我如何信你？”</p>
“二小姐可以去问兰香！”似乎生怕她不信自己，红粉慌忙开口道：“兰香胆小怕事，二小姐将她带来一问便知，奴婢绝对不敢骗你的！”</p>
顾挽倾忽然笑了：“带来一问便知？你是想让我打草惊蛇，同长姐彻底决裂，你才好从中获利吗？”</p>
红粉脸色一僵，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说了什么。</p>
她没想到自己竟然会慌乱得胡言乱语，说那样的话分明就是在陷害二小姐，她什么时候这么蠢了！</p>
“奴……奴婢……奴婢没有，兰香胆小怕事，但做事谨慎，奴婢试着跟踪了她好几次都失败了。”红粉解释道，“因为怕被发现，奴婢也没仔细追查，但奴婢肯定这事儿是真的，那首诗是奴婢亲眼所见！”</p>
顾挽倾也没说有没有相信她的话，只是问道：“你跟踪兰香，最远跟到了什么地方？”</p>
说到这个，红粉脸色就有一些僵硬了：“奴婢……每次都在闹市跟丢了她。”</p>
顾挽倾眸光一闪，心里隐约有了一点猜测，却并未说出来。</p>
“我知道了。”她浅浅一笑，“你如今已是东宫的人，还是少往左相府跑，免得被有心人看见了，对你和太子都不好。”</p>
红粉微怔：“二小姐……”</p>
顾挽倾抬手止住了她的话：“投诚自然是要带着诚意的，若你所讲之事为真，我自然不会亏了你。我让你入了东宫，自然有需要你的时候。”</p>
闻言，红粉眼睛一亮，立马跪下磕头行礼：“奴婢多谢二小姐！”</p>
甘草上前带着红粉离开，而顾挽倾则是在思考着她刚才说的那些话。</p>
“知以，那个兰香的身份再查查。”</p>
一个普通的下人，胆小怕事可以理解，但这反追踪的能力却不是普通人会有的。</p>
“是。”</p>
知以自然也是明白这一点，立马应下：“小姐，皇宫里的线已经安插进去了。”</p>
本来之前的打算是通过浮殇公子那边在皇宫安插眼线的，但安城那边的事情拖延的时间有点久，这边各种事情都撞到了一起，她们只能自己动手。</p>
顾挽倾点点头：“宫里的线埋得越深越好，暂时先不要动。安城那边的情况暂时稳定了下来，最近苏南也挺忙，托浮殇给你传信报个平安。”</p>
夜隐门一插手，整个安城的情况就暴露了出来，现状比她之前预设的要糟糕得多，所有人都忙碌了起来。</p>
听到苏南的消息，知以虽然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但顾挽倾却明显的能感觉到她松了口气。</p>
这两人好不容易逃出幽影楼，如今却是因为她的原因分隔两地，她心里也多少有些愧疚。</p>
知以以为浮殇公子是她的替身，而苏南以为浮殇公子是她本人。这两人都在全心全意的辅佐她，她反倒不能将自己的真实身份告知这两人。</p>
……</p>
宋夫人与雪姨娘义结金兰之后，不少贵家夫人都往左相府送拜帖。</p>
以往这种事儿都是由陈氏来负责的，人家的拜帖也是送给她的。</p>
可如今这一切全都落到了风雪苑头上，人家在拜帖上写的还不是左相府姨娘，而是“穆雪夫人”这四个字。</p>
这把陈氏气得半死，据说平风苑当晚就请了大夫来，连带着雅香阁那边也是灯火通明。</p>
而收到拜帖的雪姨娘本人，却是拿着一堆拜帖来了晚枫阁。</p>
这些递交拜帖的人都是想要通过她结交镇国公府的，她也不清楚如今镇国公府是作何打算，更不清楚哪些势力是可以结交的，自然要来问一问。</p>
顾挽倾看了一遍送拜帖的名单，最后确实一个也没挑，都推给了雪姨娘：“姨娘是左相府的人，代表的自然也是左相府的身份。姨娘身后无权无势，想要有什么样的朋友也端看姨娘自己的意思。”</p>
若是按照镇国公府的意思去结交，落到外人眼中就是镇国公府要结交党羽，皇位上那人更是会猜忌。</p>
但若是雪姨娘按照自己的需求结交，那就是一个普通侍妾想要有自己的势力来方便争宠。</p>
两者意义不同，产生的效果自然也不同。</p>
雪姨娘是个聪明人，顾挽倾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她自然也明白。</p>
大概是因为上次苍枝的事情伤了身子，雪姨娘看上去越发柔弱了，似乎一阵风就能将人给吹走。</p>
雪姨娘年纪不小了，但保养得好，加上这些年就躲在小佛堂里什么事儿也不管，让她整个人看上去显得十分年轻。</p>
此刻站在顾挽倾面前，倒不像是个长辈，反倒有种清新脱俗的感觉。</p>
“二小姐，义结金兰的事妾身还未曾好好谢过你。”雪姨娘一拜，诚意十足的行了一个礼。</p>
顾挽倾连忙扶住她：“姨娘身子弱，不必行此大礼。你与舅母有缘，我也只是牵了个线而已。”</p>
她扶着雪姨娘坐下：“姨娘如今同舅母结拜，我也该唤你一声雪姨，还望雪姨往后也莫要再自称妾身了，唤我倾儿便好。”</p>
雪姨娘面含笑意，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也没有矫情：“倾儿。”</p>
她们本就不是什么矫情的人，这么久的相处也都对彼此印象不错，也都带着几分真心。</p>
正聊着，甘草和方嬷嬷就走了进来，说是左相爷让他们到前厅用膳，说是有事要宣布。</p>
顾挽倾大概猜到是什么事儿了，雪姨娘却是有些茫然：“倾儿可知今日老爷要说何事？”</p>
顾挽倾神秘一笑：“雪姨就当是一个惊喜，一会儿安心收下便好！”</p>
她还在想顾承洪怎么一直没动静，看来是打算做好完全准备，这是已经铁了心做了决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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