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换届

    金三角六校交换的申请结果也出来了, 范乾津果然得了牛津，文可可得了剑桥，院系老师们和辅导员们自然都高兴，班级聚餐庆祝等活动接踵而来。

    不过那是九月的事情了。现在还早, 这时是7月1日上午。范乾津早上考完最后一科计算机, 正在收拾东西。欧阳山和刘宁天也刚考完，回到寝室内开始哀嚎老师不做人。是普通大学生能遭受的最严重打击。

    他们看到范乾津桌上散着一大堆风光各异的明信片, 称奇：“想不到范范还有这种爱好？”

    范乾津不假思索：“梁辉给的。”

    欧阳山和刘宁天都瞪大了眼睛, 刘宁天又一脸狗粮都吃饱了。但欧阳山却没有笑，神色有些疑惑，看了看范乾津，又看那堆明信片。

    刘宁天笑：“欧阳闷.骚别忙着脑补了, 这一看就和梁主席有很多故事嘛。”

    梁辉家里出事, 学校里同学都已经传开。但是梁辉出国抓人, 却只有几个学校领导和比较密切的朋友关注, 也都不会多传。至于范乾津也跟着去, 学校里，也就徐晓霞校长知道，而且她也不清楚后来梁辉把范乾津标记之事。

    那两天，欧阳山和刘宁天见范乾津没在寝室, 还以为他要处理公司里的事情。范乾津也没给室友说自己去疆西出境。

    室友当然也猜, 范乾津在某种程度上出力帮了梁辉，只是万料不到他会追出国去，更不会知道范乾津已经分化成Omega, 而且刚分化就被梁辉标记了。

    他们现在的调侃，并不是真掌握了什么消息，只是一种惯性。

    范乾津瞒了没上报校医院和防护中心, 一来因为标记后的信息素很牢固，二来明天晚上他就要离开北京，回家做手术。

    范乾津想，等他过两天做完腺体手术，结束英国交换学期，大三还是能回到这个寝室，不必搬出去。做手术的详情也不必跟他们多说，反正等他回来的时候，一切都解决了，他又成为了普通人，和从前不会有变化。

    “范范，我觉得你好像不太一样。”欧阳山盯着他，“你现在说起梁主席，和颜悦色的，怎么说呢，还有种……”

    欧阳山说不上来——有种奇怪的“自己人”感觉。

    总觉得依照从前范范的德性，就算那些明信片真的是梁辉送的，他也会矢口否认，竭力撇清关系。但刚才范乾津好像自然接受了，甚至隐约像是在对外界强调“这是他给我的”。

    范乾津也是心中微惊，他没多想。欧阳山一点醒，他发觉自己确实迟钝了，提及梁辉时的分寸感，情不自禁地“挨近”许多。

    好像他的信息素分子软绵绵陷在冬天暖和的棉被里，哼哼唧唧赖着标记后的温床，就连单纯的“梁辉”两个字，都能叫它们失去防备。

    范乾津有些生自己的气，把那些明信片塞到抽屉最深处，和最初梁辉送他那张星空明信片搁在一起，这些东西他都不准备带回家，下学期更不会带去英国。就留在这个寝室里吃灰。

    看到他面无表情地把明信片狠狠薅进抽屉里，欧阳山这才觉得，正常了。范范要是哪天对梁主席没意见，那才需要担心。

    -

    7月1日下午，SUAE和学生会的换届大会如期举行。

    金融大学里符合信息素安全规格的，能容纳那么多人开大会的地方，只有国际会议楼。

    自从梁辉分化后，两个组织都得来国际会议楼开会，又恰巧定在了一天——遵循各自“传统”，学生会换届大会是放假的前一天。SUAE换届大会是期末最后一个周五。

    今年的7月1日，恰巧既是放假前一天，又是期末最后一个周五。两边都得在国际会议楼开会，还都选下午——早上考试还没完全结束。

    梁辉主动问孟杉杉：“错个时间？”

    比如一个安排在下午，一个安排在晚上，不至于撞。

    不知梁辉是遭逢大难后气质改变，还是马上要换届了他不在乎。孟杉杉故意激道：“哦？那谁先开会，谁后开？”

    梁辉：“一起？”

    孟杉杉：“什么意思？”

    梁辉：“改革。”

    孟杉杉发了“呵呵”，事实上，几乎每届学生会都或多或少动过把SUAE收回学生会组织大家庭的心，“改革”都快成个梗了。之前的学生会长也做过很多软性尝试，比如假装邀请“你们SUAE来参加百团大战好不好呀”。

    但在金融大学这种不太看重□□的地方，一直没办成。SUAE核心竞争力一直没散，始终在和学生会分庭抗礼。梁辉在学期初的时候搞个招新连视频的骚操作，后来又偃旗息鼓了。结果在换届前，忽然来这么一下子，搞不好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孟杉杉暗想，梁辉所谓的“改革”，是在……委婉提醒她。

    她赶紧到处去打听情况，坚决申明立场。

    “老师，我不明白，我们这一年做得不够好吗？要并进学生会是哪里传出来的？”

    SUAE有位指导老师透露：“其实不是什么大事，可能是你们到处拉赞助搞活动太多了。外人也搞不清楚，有些企业上半学期刚给完你们赞助，下半学期学生会又去找他们，就让人迷惑，说金融大学对外的学生组织到底哪个做主之类的……”

    孟杉杉心知肚明，托词罢了。其实理论上所有小社团都有外联部，不同学生组织的存在正是多样化体现，有些企业跟墙头草似的，孟杉杉去的时候谈下来了；梁辉去的时候也谈下来了。复盘的时候就遭到财务埋怨——金融大学给你们下蛊了吗？给那么多钱作甚？于是那些人就对外诉苦，希望SUAE并进学生会。校方闻风而动，也就旧事重提，在校委会上第一千次讨论，做个姿态。

    -

    最后果然还是不了了之，没并成。学生会和SUAE都申请使用国际会议楼同样大小的中型会议厅，也恰好在相隔最远的走廊两边尽头，时间都是下午两点。

    范乾津进会议室和同届几个干事坐在一处，经管外联部共有五人，全都报名竞选部长。他们待会都要上去发言，然后不记名投票。

    议程是孟杉杉先发言总结，她梳理了今年做过的事，讲座活动、赞助外联、商务活动、实习内推，每一项都可圈可点，对下一届托付希望。

    然后播放亚洲金融学联其他大学里的问候祝愿。SUAE在大陆有华北、华南、中西部三大分部，联会下共有高校六十九所。财经类大学基本都在名单里，一些知名综合性大学也由经济学院牵头加入，港澳台的分会总部设在香港。除此之外，东亚的日韩，东南亚五国，南亚三国，远东的俄罗斯，中东四五个国家，每个大学祝福一句，视频都有十分钟长。

    接下来先是会长竞选，再是各部门的部长竞选。有的干事对学长学姐有雏鸟情节，如果不是自己的部长选任会长，有人就会失望退出，也去留随意。

    SUAE的四个部门共有八位正副部长，其中有五位报名竞选会长，葛载德、Andy、方辰都在其中。做PPT演讲展现自我优势，操作各异：方辰是公关部的，说给每人赠送高清写真，要把SUAE打造成北京的明星社团；Andy是国际部的，给在场每人发下午茶小点心，表示除了商务活动出国，还可以拓展学游路线；葛载德看上去最忠厚老实的，说出更是大杀器——不仅继续内推实习名额，还要拓展到跟企业签三方，让大家进SUAE就相当于就业有保障。

    雄心勃勃，是好事。范乾津很感兴趣地看这些大二的学长学姐们的表现。这时他手机微颤，梁辉给他发了条消息。

    坐在旁边，要跟他竞选部长的另一位干事同学，用只有范乾津能听到的超级小声，阴阳怪气道：“范财神是不是弄错教室了，你该去梁主席那边呀。”

    这时候，校学生会也在走廊另一边的教室里换届。

    想必，那位干事同学斜眼瞧见他微信没退出的对话框名字，才故意那样酸溜溜说话。范乾津是学霸，又比较高冷，经常有人叫他“范总”“范神”，但那干事同学酸他家里钱多，改叫“范财神”。

    范乾津沉默着瞥了这干事同学一眼，如果这就是比赛前的心理干扰战略，那也稍微low了些。

    或许之前提起梁辉的时候，范乾津确实会心累，传绯闻的时候也烦躁。但这几天刚标记完，提梁辉，不是给他抚慰镇静剂般的作用吗？

    而且，这位干事同学，俨然没有真正看到微信对话框里的内容，否则就不会这么说了。

    于是范乾津把手机那微信界面递过去给他看，和颜悦色笑了笑，并不多言。

    梁辉给范乾津发的消息是：

    【提前祝你竞选成功。我从学生会退休了，如果你们高薪外聘我当个顾问，我可以考虑一下。】

    震得那干事同学脸都白了。他本来阴阳怪气范乾津要去抱梁辉大.腿，但梁辉不但要过来找范乾津，而且还先入为主似的就觉得范乾津一定能竞选经管部长成功。就算开玩笑，也居然能说出冲着范乾津的面子，给SUAE当顾问这种话。梁辉真偏心到姥姥家。

    范乾津看似低调的态度，细品也相当嚣张，就像是明晃晃在宣示：是他主动找我，给我当外援，怎么着？

    那干事同学默默思考人生，再不凑过来讨没趣。

    过几秒钟，范乾津才又皱眉反应过来，他好像又无心展示和梁辉的“亲近关系”了。

    标记后的信息素，连秀恩爱都学会了？智能得叫人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