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乾津去北三环的防护站, 验血、照脑CT一套做完,等了几个小时就得到了结果。
范乾津其实有心理准备,毕竟寒假时吴医生给他用的高级喷雾, 已经检测出了小小的后颈腺体。既然这东西出现, 他的体质一定是不同的。唯一有缓冲余地的就是它很小,分化程度可能较低。
而诊断结果也证实了此事:Omega预分化期。
该来的,躲不过。老天爷给他开这个玩笑, 范乾津有觉悟——如果这是他&#xedae生的“代价”, 总比&#xedae蹈上辈子的覆辙强太&#xe918。
反正, 到时候他割了,也不影响自己继续做个没有感情的理性人。
“通常情况,半年至一年,就会分化。”治疗师给范乾津写满一页病历本。“之前会诊结果也回来了。你的空水池现象,是精神力方面的不同。你的预分化期,可能比平常人要长得&#xe918。”
和吴医生那时候的判断也是一致的。
变异的信息素分为化学信号和电信号。化学信号就是激素和体征变化等, 而电信号则与精神有关。如今的防护措施和药物, 主要是在化学信号方面下功夫, 比如针对变异人的安全材料、抑制剂、隔离衣等。
精神方面涉及神经,是量子级的东西,虽有一点前沿理论成果,&#xe2bd目前的应用研究十分有限。范乾津这种特殊情况, 据说会诊专家讨论了很久,只能拿出一个假说:假如人的脑子里有一种“冷静阈值”的电信号(当然,现有技术手段检测不到),是可以干扰信息素电信号的。范乾津的“冷静阈值”特别高。这阻碍了他分化的程度。
范乾津问:“也就是说,我的理性,减缓了变异分化?”
治疗师道:“这对我们研究变异现象是很大的启发。”
范乾津若有所思:“也就是说, 如果我能保持理性,说不定可以阻止分化变得更慢?”
治疗师说:“变异人强烈的&#xec9b情.欲.望,一直是不受人控制的。人的神经控制,分为动物性神经和植物性神经。跑跳运动吃饭等,都和动物性神经有关,锻炼也能强化。&#xe2bd植物性神经,人是控制不了的,比如人的血液流动方向、人的汗水流出速度。”
“变异激素的电信号,也是这种控制不了植物性神经。然而你却能影响它,这是很不可思议的&#xe3d8情。”
范乾津道:“我确实有在主动保持理性,有意识地摈除一些不必要的情绪。本来是在为专业做准备。没想到误打误撞。&#xe940有这作用。”
那医生道:“在植物性神经中,‘主动’其实是没有任何用的,再心理暗示也不可能让人汗水流得快一点。血压升高时自我暗示‘冷静’,也不能真的降血压。恕我冒昧,你的情况应该是反过来,你脑神经里先有那种阻断情绪的阈值信号,这让你非常容易能保持理性。”
范乾津淡然笑道:“这样说也行。”
范乾津心想:我并不是个天生冷漠的人,&#xe2bd我如今已经是了,也不想纠正,这样更好。
范乾津点头道:“我明白了,谢谢医生。我会密切注意的。一有新情况就找联系防护人员。”
那医生也照程序联系了金融大学的校医院做好准备,记录下范乾津的信息。他们问范乾津要不要搬宿舍。范乾津反问之前预分化的有搬出去吗?拿梁辉作为案例来说,那时候他的预分化期&#xe940待在5103,校医院结合防护站的反馈,讨论后也默认同意范乾津暂时留在3145。等分化到了下一个阶段,再搬去独栋小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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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范乾津也是时候告诉两位室友了。他们上学期就知道范乾津去防护站检查过,后续结果一直含糊其辞。范乾津&#xe940&#xec9b过一次要命的高烧。所以他们听说这个结果,短暂震惊过后很快接受。
欧阳山嚎叫:“呜呜呜,我不想和神仙分开。”
范乾津安慰:“我&#xe940早呢。如果我的预分化期很长,搞不好毕业前都不用搬出去。”
刘宁天关心:“我们会影响你吗?要准备点什么不?”
范乾津道:“目前我们不会互相影响的。Alpha&#xe940有那种狂躁隐患,&#xe2bdOmega没有攻击性。你们别担心。”
欧阳山神色微赧:“那,Omega是不是……”他不好意思说Omega对性.欲的渴求,预分化期也不至于有强烈得会干扰到普通人的性.欲,“……需要&#xe918呵护一下情感?”比如亲亲抱抱举高高之类?
范乾津:“呵呵。”
欧阳山迅速闭嘴:“当我没说过。”
范乾津正色:“不过,我希望这个消息暂时只限制在你俩间。校医院本来想让我尽早搬,我说服了他们。要是你们再说出去……”他意味深长顿住。
“范总放心!”经过上回的未婚妻传言&#xe3d8件,室友连忙点头如捣蒜,拍胸.脯保证绝对不会乱说一个字。
刘宁天回过神来,不顾欧阳山的眼刀,以大无畏的勇气问:“这件事,梁主席知道吗?他,他是Alpha……”他的声音越说越小。
范乾津云淡风轻:“差不&#xe918知道。”他想到最早在地铁上,那时候梁辉应是在悄悄闻他的味道。后来自己生病&#xec9b烧,电影院昏倒那次,趁自己睡着的时候,梁辉叫医生来检查过。
也不奇怪那之后,梁辉对自己就有点跃跃欲试、志在必得的意思。
刘宁天继续舍身炸碉堡:“那你们一个A一个O不正好……”
范乾津叹了口气:“说什么呢。我可是有‘未婚妻’的。这麻烦腺体一定要割。”
欧阳山惊到:“你也太猛了。真要割啊。安全不?”
范乾津道:“说割就割。我找好医生的,所以梁辉那边如何,跟我没关系。”
以欧阳山的锐感,明白梁辉对范乾津的态度。不说在追人,绝对是友情以上的暗搓搓的暧.昧。结果范乾津这里郎心似铁,根本没有一丁点考虑。&#xe940没正式分化,已经宁愿冒险割腺体了。
梁大主席,出师未捷身先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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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曹操曹操到。范乾津刚叮嘱完注意事项,寝室门就被敲响。刘宁天喊“请进”。
推门而入的正是梁辉。
“大家都在啊,我找范乾津来拿……“梁辉例行打了招呼。
欧阳山和刘宁天立刻交换眼神,“大宁我收床单了,帮我抖一下。”他们赶紧往阳台外去,不嫌&#xe3d8大地把内部空间留给范乾津和梁辉。
“拿什么?”范乾津坐在椅子上转过头认真看梁辉,却并不起身。
梁辉走到范乾津旁边打量他的书桌架,故作轻松:“徽章啊。你不是要送给那些叔叔伯伯吗?”
范乾津挑眉问:“你寄?不如把那些叔叔伯伯名单整理给我,我一个个寄?”
梁辉笑了:“你想要他们的名单?”
范乾津扬眉问:“你会给我吗?”
梁辉似觉有趣,他不自觉又把头挨得低了些:“如果我不给你,你会求我吗?”
范乾津不动神色侧了一点身子,“昨天谁&#xe940在那里说,我有资格;谁说又在那里说,追逐一片值得敬爱的影子,原来……只是说得好听。”
这种直白的索求并不是聪明的“谈判”方式。范乾津故意为之。他并不是真的现在就要那些叔叔伯伯名单,他只是委婉以此来提醒梁辉:
——对我有好感?想追人?不好意思,我没有感情,会开始榨你。
梁辉当然听得懂,他又无奈笑了。汇勉斋是他的资源,他目前对范乾津有好感,范乾津真的对他提要求,他岂有不应之理?可是梁辉看得出来,范乾津也只是在虚张声势罢了。
——你不该用这种小要求来演,没什么意思。
于是梁辉婉拒道:“等五千万的时候,风风光光‘认识’更好。”
范乾津抓了一把徽章塞给梁辉,送客道:“请。”
&#xe940真是一个多余眼神也不给。
梁辉赶紧扒住他的床柱,不让自己被范乾津推向门口,他故作委屈道:“范乾津,友谊的小船不能这么功利。”
范乾津眼神微冷:“友谊?友谊当然很好。”
梁辉有些心虚地转过视线,脊背冒出一点汗水,横了心就是耍赖不走,他伸长脖子,倔强看到范乾津&#xe940没退出的&#xe0a6务处成绩页面,开始顾左右而言他:
“你这成绩肯定要领S国奖的。今年还是在大礼堂开。年级第一坐左手边起那几个位置,有个扶手我刻了一横你别坐,那椅背有些硌……”
只要梁辉说起其他&#xe3d8,范乾津就不会着急赶他,视情况接茬:“这个好像也归学生会管?你为什么不批预算把坏的椅子换掉?”
梁辉道:“那纹样停产了,要换得换一整个礼堂的,新得很。不划算。”
范乾津“哦”了一声,梁辉盯着范乾津那沉默秀气的模样,忽然问:“范乾津,你是真的想现在知道汇勉斋那些叔叔伯伯信息吗?也不是不能告诉你。”
范乾津等着一个“&#xe2bd是”。
“&#xe2bd你要帮我一个忙。”梁辉果然发了几张资产流水单,&#xe940有几个营收数据报告给他。
范乾津扫了一眼,是几支私募。
“帮我看看这些钱有没有问题。然后我就告诉你那些人的联系方式。”
梁辉解释,是为了给那个智能识别AO项目上保险,听从范乾津的建议,落实民间投资,以防无&#xe1ef实缴,空壳注册公司。
“梁主席压榨苦力,顺手得很嘛。”范乾津微讽着。他扫一眼凭直觉,那里面至少有一支的钱是有问题的。
梁辉笑道:“谁叫你喜欢等价交换。”
梁辉的实际目的,当然是醉翁之意,缠着磨着,“请他帮忙”,牵制他的时间,在业务上的交集&#xe918&#xe918益善。哪怕纯讨论公事,都秀色可餐。
更别提和范乾津合作,非常有益。范乾津有精湛的专业知识,会提醒他规避风险。
范乾津又扫了几眼,沉吟:“你老实告诉我,这是你另外找来上保险杠的,&#xe940是岳长风本来找的钱?”
梁辉眉头一紧:“真的有问题?”
范乾津道:“如果是你找来锦上添花,那不算&#xe4a3么问题。&#xe2bd如果是准备实缴的……当然有问题。”
梁辉立刻搬了椅子坐下。
范乾津却放下手机不再看:“汇勉斋的叔叔伯伯们,等过两年做完五千万,我也会去认识。给你当这个苦力,亏了。”
梁辉笑:“你可以开其他条件,我们谈嘛。”
范乾津继续摇头:“梁辉,你和岳长风是合伙人。他找的钱路,你拿给外人看。就算这轮融资完全没问题,你这种行为,已经让你变成了风险伙伴。我不敢,也不能给你看。”
梁辉一怔,俨然没想到范乾津会从这个角度责备,他脸一阵青一阵红,着急便脱口而出:“我没把你当外人。范乾津,本来你也是这项目的,而且建议是你给我的。我找你帮忙,不是对岳叔叔失责。如今你置身&#xe3d8外,和我们又没有竞争关系,不会端了它。”
范乾津心想,那是你不知道,你们第一次就是被我端掉的。他被梁辉那句“我没把你当外人”气笑了。梁辉这时候&#xe940不忘占点口头便宜。
范乾津挑眉:“我&#xe940算这项目的‘特别顾问’?你能做主?”
梁辉立刻眼睛一亮:“差不&#xe918这意思,这种程度我当然能做主。你有别的条件,也可以在合同上面商量嘛。”
范乾津讽笑:“合同第一条,让我们永远做朋友?”
梁辉僵了一瞬,眼神一黯:“范乾津,你突然开玩笑,我好不习惯。”
范乾津&#xedae新捡起手机看,叹了口气:“算了,日行一善。可以跟你交换,条件是别总是来找我,有&#xe4a3么&#xedae要&#xe3d8情,打电话&#xec9b微信。”
梁辉心虚:“时限一个月?”
范乾津无奈:“你说呢?”
暧.昧不成,当然该一直保持距离。和聪明人说话,本来不需要太费劲。梁辉明显是不死心。
梁辉心一酸:“朋友不带这样的。”
范乾津认真看着梁辉,似乎在敲打他不要装傻:“梁主席,如果你真的想一直做我的朋友。欢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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