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蒋碧云平均分粮的提议,得到大家一致同意。 这群半大的孩子,终于在陕北这个地方安顿下来,但是这里的生活,远没有他们想象中浪漫。 石川村大队人口多,土地少,各家各户的自留地,人均不到半亩地,村子周围土地大多为凹凸不平的坡地,真正肥沃的土地只有一小片。 知青们第一年的口粮分配是国库粮,每月三十八斤,而这次钟跃民他们领到的粮食,平均每人六十多斤,粗粮细粮各占一半。 这些粮食都是县知青办分下来后交给大队,大队再让老乡帮忙碾磨后,用麻布袋装好给知青的。 按道理每人每月三十多斤粮食,省着点吃,或者换成其他红薯南瓜之类的便宜吃食,至少还能凑合着过日子。 可这平均每人六十多斤粮食,却是众人一个季度的口粮,也就是说,至少有一大半没到位,这些粮食去哪了? 自然是被分了,钟跃民记得原著中,好像就是大队克扣了一半,这些粮食被分给了大队一些孤寡老人,还有困难户,这也是钟跃民现在没去找高书记算账的原因。 除了第一年还有口粮分配外,后面这群知青们,就得和大队其他农户一样,自产自足了。 原先石川村大队就因为人口多,土地少,这下又多了十一口人,土地更不够了,除了第一年口粮国家负责外,往后的年景,粮食可得从大队支出,最后大队开了一次会,做出一个决定。 村口南边还有一处荒山,荆棘丛生,到处都是酸枣树和大片的茅草,知清们没来的时候,这片荒山大多都是村民柴火来源地。 现在又多了十一个知青,这么多年轻人,肯定要吃饭啊,可是土地又不会多,那怎么办? 只能把这片荒山分给知青们,让他们开垦荒地,等来年的时候,拿来播种高粱,玉米,小米之类的农作物。 这群半大孩子,以前哪里干过这种重活,早上7点左右就要起床,累苦累活干了一天,手上全是水泡。 如果说,白天是身体上的劳累,大家还能坚持,可到了晚上,那才是真正的折磨,八个热血上涌的年轻人,挤在一个窑洞里面,炕上的虱子,跳蚤多如牛毛。 刚开始那段时间,几乎人人身上都是一块一块的红肿,每天身上都是又疼又痒,特别是腿上到处都是红肿的痘痘,被咬得面目全非。 身体和精神双重折磨,男生们还咬牙坚持,但是那三个女生,一天晚上不知道偷偷哭了多少次。 钟跃民也是备受煎熬,最后只能想办法彻底打扫卫生,用盐水彻底清洗了一遍,只要大晴天,每天的被子几乎天天晒,可就算这样,也还是没有办法彻底清除。 这种精神上的折磨,熬习惯了也就过去了,那些跳蚤虱子,吃习惯年轻人身上这口新鲜劲后,也就没那个胃口了。 除了虱子跳蚤外,真正让年轻人受不了的,还是那繁重的体力劳动,每天早上扛着老镢上山掏地,大晚上才疲惫不堪到家,这种生活,是真的折磨人,这个年头又没有什么机械,全靠一把力气干活。 刚开始大伙晚上还集中挑灯学习,学习如何种地,灌溉,施肥等专业农业知识,每个人来的时候,除了生活用品之外,剩下的也就是书籍了。 刚开始大家还有那么点热情,可短短一两个星期,大伙就没那热情劲了,实在是太累了,身上上的痛苦和精神上折磨。 这双重痛苦,让大伙都陷入焦虑和痛苦中,因为一想到未来一辈子都是这种生活,他们就感觉前途一片灰暗。 虽然钟跃民也知道他们会有一个接受过程,但是看着众人每天这幅神情,也只能想办法了,把明天那苦闷的学习氛围变成尽量轻松的谈话内容,比如聊聊开心的事,再说些国内外趣事,缓解一下这群半大孩子的压抑和苦闷。 没想到这种效果还挺好,钟跃民的脑海中突然多出的一些趣味和知识,让这群年轻人感受到从未有过的感觉,包括几个女生看钟跃民,都是眼里带着光。 钟跃民原本是想,让这些知青们体验体验什么叫真正的生活,可现在短短一个月,别说其他知青了,就连钟跃民也是满脸黝黑,每天双眼无神。 从前看书的时候,说农民多苦多累,就是短短几个字概括,可真正自己体验这种生活后,钟跃民才真正体会到什么叫苦,这种苦,远不是现代年轻人可以想象的。 钟跃民有时在想,自己是否可以一走了之,以自己的背景,肯定可以找到一条比现在更舒适的活法。 可每天看到跟自己一起来的那些知青们,依旧在拼命的坚持,就连十岁的宁伟,都没有叫过苦,自己,如果这个时候撤了,像不像一种懦夫行为? 这段时间,钟跃民的行为,突然一个知心大哥哥似的,鼓励他们前行,可这时候自己跑了,那是在有些说不过去了。 钟跃民从一开始就只是想来体验体验这陕北的生活,因为他记得在原著中,自己在县城,还有一个马叔叔。 对方曾经是他爸的警卫员,现在是县戈委会主任,小时候还抱过他的,未来也是凭借这层关系,顺利入伍。 好几次他都想,干脆现在跑过去认关系算了,有了那层关系,后面肯定不会饿着,在舒舒服服等征兵季入伍就行了。 但是想了想,觉得如果连这点苦都吃不了,那未来去了部队,自己现在这种行为,和逃兵,又有什么区别? 所以钟跃民决定暂时和众人一起先磨砺一段时间,等有机会再去县城拜访一下对方,有关系当然得用,钟跃民又不是受虐狂,只是钟跃民觉得还没到时候。 至少得为这群一起来的兄弟姐妹,寻找一条生存之道再离开也不迟。 如果说虱子跳蚤,加上繁重的体力劳动,只是给这些燕京的知识青年们,上的第一节社会课,那接下来第二节课就是饥饿。 这节课的内容,就是教会他们学会忍耐饥饿,刚开始大伙还没有注意到这个问题,每天本来就繁重的体力劳动,再加上晚上跳蚤虱子的骚扰,如果还吃不饱饭,大家的精神会很快崩溃。 于是刚开始一个月,大家还管吃管饱,每天早上做好一大叠煎饼或者馍馍上山,虽然劳累,但是也没饿着,可到了月底一看米缸,发现不到三分之一了,这个时候怎么办,大家都有点急了。 可粮食又不会从天下掉下来,一群半大的孩子也没有其他的办法,只能想办法想省着吃了,可省着吃,也解决不了问题,都是正长身体的时候,每天饿得头脑发昏,哪有心情干活。 来的这一个来月,钟跃民算是真正体验到什么叫靠天吃饭了,这里的土地贫瘠到无法形容的地步,在他印象中,一亩地再不好的收成,应该也得有几百斤吧? 可这个地方,钟跃民才发现自己想象力太丰富了,问了老乡才知道,这片土地上,拿麦子来说,一亩地收获百十来斤,已经算丰收了,大部分土地都是光秃秃的一片。 每年到了收获季节,山坡上只见稀稀拉拉的黄麦杆,用镰刀忙活大半天,最后还不够几捆麦子,老乡们把这种播种方式叫“广种薄收”! 因为粮食产量低,麦子几乎成了宝贝似的主粮,到了过年过节,婚丧嫁娶,才偶尔蒸上一顿白面馍馍。。 为了生存,当地的老百姓种植的农作物也多,红薯,洋芋,荞麦,南瓜,玉米,小米,各种豆子等等,这些,平时大家有啥吃的,都是掺和在一起,再配上一些野菜,揉成黑糊糊的团子,能填饱肚子,才是最重要的。 只要能吃的,就没有乡亲们不敢吃的,平时大队组织一起上工的时候,燕京这群知青们吃的都是玉米面馍馍,偶尔还有白面馍馍吃,羡慕得那些老乡们都流口水了,而那些老乡吃的是啥? 这也是钟跃民第一次见到书本中曾经说过的一个词。 他们十家里面有七家,每天吃的是“糠咽菜!” 这是一种用麦皮,和各种杂七杂八的谷糠打碎,在加上各种野菜做成团子的食物,钟跃民曾经有幸吃了一会,那粗糙的口感,差一点把他喉咙卡住了,他实在无法想象,现在都快七十年代了,竟然还有人吃这种食物。 这也是他第一次见识到这片土地上的人民,为了生存,他们的意志力有多么顽强不屈。 这种生活显然不是钟跃民想要的,生活体验一个月,也差不多了,这一个来月,钟跃民,也算是体验到一种新的生活方式,他又不是真正来吃苦的。 眼看粮食就要彻底消耗完了,钟跃民决定还是得按照自己原先的计划来,是时候,让众人换一种活法了。 于是这几天,钟跃民开始敲敲打打,忙个不停,其他知青都有些好奇,钟跃民他这在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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