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时间赵玄要忙着和松巴赞的事情,对银矿的挖掘计划自然就推后了,这样一来苏浅的时间便有了很大的自由。所以她便想回去看看小晞和石叔他们了。
只是,在和赵玄告假的时候却出了些意外。
是那个毒老头,又出幺蛾子了。
当时苏浅明明是将他身上的毒都掏干净了才交给那高达的,谁知还是被他钻了空子。
当时高达将人带回营地本来是要将人送到宛城关押的,谁知刚到就听说了朔方被大将军拿下的消息。
他心知手中这老头儿的重要性,便直接将人送来了朔方。
而因为赵玄这几日忙于稳定朔方,还要准备和松巴赞谈判的事情,一时还没来得及顾到宫逊这里,才让他找到了逃跑的契机。
据当时活下来的看守所言,此人被关在单独的监房里,今天照常吃了早食,之后没过多久他就口吐白沫,两眼翻白,浑身抽搐,眼瞧着人就倒了下去。
因着苏浅之前交代过此人狡猾又擅毒,所以开始时看守并不敢靠近。
直等到他僵直不动,才有人小心翼翼打开了门进入查看。谁知道就是这样小心仍然被他钻了空子,待外面的人反应过来不对想要大叫喊人的时候,人已经莫名其妙被毒倒了。
这个幸存的看守是原本待在地牢里的看守之一,当时他和另一个看守正好在巡视更里面的代坤等人,听到另一边看守们惊呼的声音时,他这才往外走,可等他们跑到的时候,见那关押宫逊的牢门大开着,看守倒了一地,那宫逊已是没了去向。
这时下层所有的看守也全都跑了过去查看,都说没发现宫逊的踪迹。
而上层的看守直到他们跑出去叫人搜捕时,也说没看见有人跑出去。
至此,宫逊这人竟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就这么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苏浅是在与赵玄请假的时候惊闻此消息的。
她自然是走不得了,当即便和赵玄一起下到了地牢查看。
果然,地上还倒着一众看守兵卒的尸体,每一个都是七窍流血,脸色青黑,一看就知道是中了剧毒,顷刻间毙命。
“能看出来是什么毒吗?”赵玄脸色不太好,但尚能保持冷静。
一旁的郭廷却已按捺不住了,拳头捏得咯咯响。咬牙切齿道:“殿下,属下这就带人全城搜捕,掘地三尺也要将人找出来。老子要让七杀门这帮龟孙断子绝孙!”
说着,人就往外跑。
“慢着!”几乎是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却是赵玄和苏浅两个。
苏浅看一眼赵玄,有些焦急,但还是压低了声音道:“我怕这宫逊还没出这地牢,要小心他冲着上层的北狄人下手。”
赵玄没想到苏浅人不大,竟如此机敏通透。
事关重大,赵玄也不敢耽搁,转头便跟郭廷耳语了几句。
郭廷一脸惊怒,应了声急忙跑了出去。
赵玄看向苏浅,冲着她勾了勾唇角:“放心,才不过半个时辰,就算他有人接应,也还来不及弄出乱子。”
苏浅还是有些不放心,想了想还是低声道:“没找到人之前,还是不要大意了,今夜我守在这里。还有那个代坤,万一宫逊顺手也搞他一下,可就麻烦了,人还是得送回哈赤那手里才划算。”
赵玄眼中闪过一抹亮光,他没料到,苏浅竟连这都想到了。如果不是他从未对赵平之外的第二人说起过这个,他都要怀疑这女孩是偷听了他们的谈话了。
他再深深看了苏浅一眼,突然便伸手捏了捏苏浅的小手。
苏浅被他这突兀的举动弄得一下红了脸,还没等她做出反应,那人却已经放开了手,动作快得让人压根没反应过来。
赵玄低沉磁性的声音随即响起:“那就多谢秦校尉,辛苦了!”
说着,人便转身出了牢房。
苏浅脸上的热烫还未消去,见那人已经带着人走得远了。
若不是手上被那人捏过的感觉如此清晰,苏浅都要以为那人方才登徒子一样的举动都是自己的错觉了。
赵玄并没有将人全都带走,给苏浅留下了十个近卫队的好手。
苏浅心里暗骂这人虚伪,脸上却还得做出一副认真模样,先将死去狱卒的尸体安置妥当了,这才带着人守在了牢里。
此时的郭廷正在召集剩下所有的狱卒全部集中到了牢房的外面。
而牢里则暂时全部换上了近卫队的人。
这举动当然是要得罪人的。而且很容易让人生出怨怼和惊惶之心来。
要知道这时离赵玄入驻硕方城不过才两日余,且赵玄在刚一进城时,为了求稳,可是答应了这些身家清白的狱卒,要保证他们的饭碗的。
可如今这样一搞,岂不是说,他在怀疑所有的狱卒都是奸细了?
当然,牢里出了这样的事,被怀疑无可厚非,但漠西军毕竟无凭无据,就这样一棒子把所有人打下水,多少会让人心里不舒服是肯定的。
就是其他人听见也会生出赵玄出尔反尔,朝令夕改的印象,这一点是很影响一个统帅名声的事情。
又因这事是新调到近卫队的苏浅提出的,所以下面有些不好的反弹便也不奇怪了。
但事实证明,还真不是苏浅小题大做,就是在集合了狱卒之后,晚饭时便在送往囚犯的饭食之中发现了剧毒之物。
这毒倒不出奇,甚至相当普通。就是漫山遍野都能采到的蘑菇,只不过是那种吃一口就能送命的毒蘑菇。
而被集合的狱卒也被发现莫名其妙少了两个人,都是原本就在监房当差的本地人。
让其他狱卒感觉毛骨悚然的,是连他们即将入口的水里也被人下了毒药,若不是他们被集中在一起接受调查,这时候没准已经有人被毒倒了。
郭廷此刻也是被惊得一头冷汗。可他不去问赵玄,却跑来问苏浅:“这到底咋回事啊?那宫逊的手脚怎么那么快?莫非他还会飞天遁地术不成?这人究竟怎么跑出去的?”
苏浅既然已经查出了隐患,倒也不着急了,便耐心道:“首先他得有内应,那人帮他送来了毒药,还给他准备了一套狱卒的衣服,这样他才能顺利离开。”
郭廷挠头,还是有些不明白。
苏浅笑道:“他是先假装中毒,引来众狱卒,然后出其不意出手,毒倒了众人之后,他并没有离开,而是将早就穿在身上的狱卒服装露了出来,倒在地上让人误会他已经逃了。这时候逃了要犯,一定十分忙乱,等众人不注意的时候他再趁乱混在狱卒里跑出去,不就顺理成章了。”
郭廷恍然大悟,“怪不得……”
说着,他左右看了看,压低了声音又道:“不过,殿下为什么断定人还在营地里,没有逃出城去,而是还想着给北狄人投毒呢?”
苏浅抿抿唇:“其实,这也只是以防万一,毕竟,如今咱们正在与松巴赞谈判,这件事是如今最首要的事情。想必那个内鬼也是得知了这个消息,才会着急与宫逊里应外合来了这一出,我却是没想到,宫逊此人竟当真没有第一时间离开,而是选择了对北狄人下手,这也说明了一件事。”
郭廷听得认真,眼睛一眨不眨望着苏浅,倒叫苏浅有些好笑:“看起来,这宫逊和内鬼是极不希望松巴赞得了势回草原的人。怕是和里面那代坤倒是一伙的。”
“代坤?……啊,原来如此。”
郭廷似乎想到了什么,急忙冲苏浅深施了一礼:“多谢,解惑。”
他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也不知该怎么称呼苏浅。
苏浅也不在意,更是好脾气的让郭廷以后有事尽可以来问她,叫郭廷对苏浅的印象又好了几分。
郭廷跑出去安排抓宫逊的事情,知道那人有可能连县衙都没能出得去,他索性亲自出马掘地三尺的搜找起来。
子时未到,便听说有人行刺赵玄,被当场拿下,人也被赵玄打成了重伤。
苏浅知道此时牢里已然安全,急忙跑出去看那刺客。
果然,就是那毒老头宫逊无疑了。还有两个帮忙的狱卒,也已经被押下了,这两个自知活不了,被抓时打算咬口中毒丸,却被赵玄眼疾手快卸脱了下巴。
那宫逊倒也硬气,被抓了便装死,闭了眼睛一副等死模样。赵玄也没客气,令人拖下去严刑拷打,势必通过这三人将七杀门埋在硕方的钉子全都给挖出来。
苏浅这下可算能回宛城了。急忙趁着赵玄高兴提出了请假的要求。
赵玄虽不舍,也知道不能操之过急,到底脸上又有些冷了下来。
苏浅便笑着拱手:“还没恭喜殿下因祸得福。”
赵玄便笑了起来:“就知道瞒不过你去。”他如今是真的感慨,这女子是真的给了他太大的惊喜了。就只是这聪慧就已经胜过他平生所见了。
但仍是免不了好奇:“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苏浅抿嘴笑:“以你的手段,怎不知七杀门和哈赤那的关系。若不是想要搞事,与松巴赞谈判如此绝密的事情又怎可能叫一个小小狱卒知晓,而且,漠西军军纪何等严明,怎么你所在的县衙竟还能被人钻了空子,如果不是你的命令,十个宫逊也到不了你的面前?”
赵玄被苏浅说的哈哈大笑:“浅浅真乃神算也。”
苏浅嗔一眼赵玄,不好意思红了脸。
赵玄这才道:“硕方的情况太特殊,本来是在西凉王的手中,后来松巴赞入城也没有严苛峻法,反倒是我的到来,虽说赶走了北蛮人,但明面上却不能做得太过强势了。如果我一来就严抓奸细,势必造成民众恐慌逆反的心理。正巧有宫逊这个契机,可不就是瞌睡送上了枕头,如今我都遇刺了,搜捕奸细也便顺理成章了。说起来,还要多谢夫人……”
苏浅急忙低咳了声:“我怎不知你竟是这般……”
“这般什么?”赵玄也发现自从自己和苏浅确定了关系之后,似乎他也被点亮了什么技能。
苏浅俏脸已经红成了一片桃花:“不跟你说了,我走了。”
赵玄一个没注意,苏浅竟逃出了风的速度。
赵玄唇角不知不觉勾起了大大的弧度,心里甜滋滋,十分熨帖。这种陌生的甜软滋味让他既新鲜又贪恋,又想到那小人儿回家,不知要几日才能回来,莫名又觉出了些许寂寞。
正在此时,听外面有人回道:“禀殿下,周唐将军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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