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平是真没想到,在他眼里无所不能的小子竟然也有被人拿捏的时候。
他心里莫名有些暗爽。
这么些年了,自己明明比这小子年长,却处处被这小子压了一头,就连自己这条小命都是被赵玄救的,让他心里一直憋着一股气,想要做得更好,叫这小子也不敢小瞧了自己。
倒不是要跟赵玄对着干,他和赵玄是兄弟,一辈子都是。
那小子若是有危险,他一定会是第一个跳出来替他挡刀子的人。
就比如这次。
他再翻了翻那薄薄的一页信纸,有些不敢置信。
赵玄怎么会?
没听说过他对娈童感兴趣啊。
不过秀才的话他肯定是信的。这么多年从西凉一路打下来,他们六个早就是不可分割的一个整体。谁对谁都是彼此了解和信任的。
秀才的智谋是公认的,在他眼皮子底下耍小聪明,那会是一个十分惨痛的体验。
所以赵平并不担心是秀才看错了,那么就是赵玄的问题了。
赵玄这么多年来对女色确实不看中,这和赵平不一样。
赵平是那种对任何事都无所谓的性格,连亲娘老子都说丢就丢,更何况是女人。这些年他游戏花丛,也算是个老手,也曾经想要拉赵玄一起游戏人生,可那人是个洁癖,压根对女人无感。连京城那些贵女他都嫌烦,嫌弃她们身上的脂粉味儿难闻,更何况如今在边地,只有些庸脂俗粉,清汤寡水的,连赵平自己都下不去嘴的货色,偏偏还总爱飞蛾扑火的往他们身边凑,遇到的多了,索性那小子就连女人俩字都听不得了。
直到北境武安侯帮了他们的那次送过来一块血玉佩。
赵平直觉赵玄是动了心的,倒不是男女方面的动心,他估摸着是赵玄想要用这桩婚事来堵众人的嘴,也是想让那些想要往他身边塞人的各方势力都消停的意思。
为此他还特意托人回上京打听过,似乎结果他也挺满意的样子。
可是后来……
赵平深深叹了口气,也不由得有些信了赵玄看上男孩子的这码事。
这是水路不通改走旱路了吗?
赵平有些头疼了。
若是按照他的意思,赵玄喜欢谁,或是怎么样,这都是私人问题,就他们这样的地位,怎样生活都是没问题的,还轮不到旁人置喙。
可秀才说的也有道理。
现在这时候是赵玄的关键期。
好不容易打开的局面,要维持要发展都需要赵玄一个干干净净的名声。
毕竟,谁知道以后会是怎样的一个局面,万一需要他联姻呢,哪怕是缓兵之计,那也得自己立身正才有得选择的机会不是。
赵平有些想笑。
相比起秀才的郑重其事,赵平的感觉是好笑。居然有一天他也会为了这种事情头疼,想想他居然有些幸灾乐祸的感觉……
苏浅可不知道自己被人当成是祸水了。
她感觉自己要忙的飞起。所以在被人堵在药库的时候,还是一脸的懵逼。
“你来……配药?”
看看对方的脸色,好像还挺正常的,苏浅就越发奇怪了。只是一瞬间,她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偷偷看了眼对方的下面:
“那个,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周唐被苏浅的样子气得差点翻脸,一着急脱口而出:
“你一个女孩子,能不能别一天到晚胡说八道的……”
说完,两人一起懵逼了。
大眼对大眼,好半天苏浅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你……说什么?”
周唐眼看瞒不下去了,也是知道这本来就是自己要来找苏浅的目的,索性扯了苏浅再到里面些。
这才小声道:“我说,咱两只乌鸦谁也别嫌弃谁黑。我知道你是个丫头,但我不会说,你呢?就没什么想要问我的吗?”
苏浅猛一下有些接受不了,可想想却也就明白了,这家伙大概早都怀疑自己的身份了。
尤其是那次虎贲选拔自己受伤又不肯让军医来瞧病的事情,他估计从那时候起便有怀疑了。
直到自己没再服用那药,而是改用了师傅给她找来的法子。
这时候,苏浅突然想起前几天的一件小事。
他们各小队之间平日里的训练和切磋是很频繁的,可那一次,这周唐突然莫名其妙说想要和她切磋。
按说他们之间虽说有上下级的关系,但也算是一个锅里搅勺子的兄弟,这种切磋也算正常。
但那次切磋,她就觉得这人有点束手束脚的,就像是她身上有刺一样,打得很是别扭。
而那次打完之后,这人竟开始避着自己走,那时候不觉得,现在想来,有几次明明两人迎面而来,他竟突然转道,要么就是一副突然想起什么的样子掉头而去,还是那次在胡砺的伤员帐中,苏浅闻到他的气味,那竟然是俩人切磋之后唯一的一次和这人近距离接触。
“所以,你是那次切磋……”
周唐有些不好意思:“你的脸越变越像女人,金乌有次说,如果庆春楼有你这样的,肯定是花魁娘子,我就在想,男人再怎么好看,也不能是你这种长相。之后就注意了一下,就发现……”
苏浅有些气馁,她辛辛苦苦瞒了这么久的事情,竟然让人戳穿了。
只不过,她并不怕这人说出去。
她也算是和周唐患难与共过,这人虽然浑身心眼儿,又贪财,但有一点好,他重情重诺,应该不会为了一点小事出卖她。再说,也没什么价值。
苏浅想了想:“知道就知道呗,我也是为了避祸,大不了跑呗。”
说着话,她继续低头摆弄自己的药材,仿佛压根没觉得这是什么事儿。
倒是周唐有些不解了。
他追着苏浅问:“你就没什么要问我的吗?我知道你在那人帐篷里说的话是给我说的,你明明知道我有问题……”
苏浅不慌不忙将检出的几样药材丢进了药碾,轻轻蒙上了一块细布,这才用石锤开始碾碎的工作。
“知道又怎么样?你又不会害我。”
周唐皱眉想了又想,还是有些不明白:“你就不怕我杀人灭口吗?”
苏浅头都没抬:“你不是那种人。”
周唐的手猛地攥紧了,突然觉得自己的眼眶有点热。他强行压下了舌尖的那股苦涩,半天才道:“行,那咱们今天就当没说过这番话。”
说着,他扭头往外走,只是突然又像是想到了什么,转回头又嘱咐了一句:
“我咋把最重要的事都忘了,我这次来找你,是大将军吩咐的,说是要让我和你一起送元明珍回肃州,你准备一下,估计也就是这几天的事儿了。”
“行,我知道了。”苏浅手里活儿没停,倒是周唐又看了她一会儿,摇了摇头出门去了。
苏浅是真没把这当回事。
要是刚到漠西的时候,谁跟她说这些她大概会如惊弓之鸟般惊慌失措连夜卷包袱走人。
现在吗……
苏浅笑着摇了摇头。她如今可不是当日的吴下阿蒙了。
她有师傅了。
想到这苏浅就忍不住美滋滋的。
她师傅可是说了,万一哪天她的身份要是被人戳破了,尽管将事情推到师傅的头上,他有法子让她脱身,还省得他整天提心吊胆的,放着明明很有天资的徒弟不干正事,整天泡在战场上打打杀杀的。
戳破了倒好了,他正好有理由把她绑在身边好好学习医术了。
苏浅这回是真的一点儿也不慌,有人护着的感觉真是太好了。对于她这个一直在走背字儿的倒霉蛋来说,从遇到师傅的那一刻起,她就觉得自己运气超好的。一直在往好的方向一路狂奔而去了。
只是这话才说了没两天,就让她遇到怪事了。
从这一日的早起,她就发觉自己的周围总有个人在盯着她。
刚开始倒还没觉得什么,从她入营她就不缺人看,谁叫她脸长成这样呢,之前她吃药丸都挡不住那些窥探的眼睛,更别提她如今不吃药丸了,那种感觉不就像是在狼群里丢了只小羊一样吗。
同样是美的,营地里还住着周唐呢,那也是个美的,可就没人敢这么偷看他,这大概就是异性相吸的天然法则了。
可隔两天了那人还这么死盯着,苏浅就有些烦躁了。
自己打过这么多场,武力值虽不算最高,可也不是最菜那波里的人了。这人成天这么死盯着自己,就不怕挨揍吗?
这样想着,苏浅果然就动手了。
不过,等看到这人的脸时,苏浅的教训一下就充满了杀机,她准备下死手了。
见苏浅二话不说就抽出了腰间的鞭子,赵平急忙拦了下:“你等等,我有话要说。”
苏浅却不想多问了,见了这人,她就想起了当日他拿着个玄字铁牌冲自己说让他们换车的事情。
破月鞭法雨点般落了下来,赵平没办法,又不想跟这人交手,便只得左闪右躲的闪避。可心中那如潮水翻涌的感觉却越发明显。
他的功夫不低,要不然也不会成为漠西五虎之一了,可现在他压根无心应战,脑子里如巨雷翻滚,压根停不下来。
“你先别打,听听我的解释行吗?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
他说的是很久远之前的一件事,可听在苏浅的耳中就变成了狡辩,她已经被怒火烧红了眼睛,哪儿还管这人是个什么身份!
什么地位,什么队伍,什么军营,她全都不在乎了,她就是想要了眼前人的命。
突然,一个身影如大鹏般几个起落便到了附近,他几个大步跑到了两人的身边,一把抓住了苏浅的鞭子:“小浅,你别冲动,小浅!”
苏浅扯了扯,没扯动,有些气怒,不得已停了手,再抬头去看时,发现来人是自己更恨的那个,突然就爆发了:“你们没一个好东西,都该死!该死!”
赵玄有些担心的望着苏浅,再看到局促不安站在自己身边的赵平,叹了口气:“看来是她没错了。”
苏浅猛然回神,看那满面尴尬的赵平,又转头看一眼表情复杂的赵玄,突然有了一瞬的心虚。
可下一秒她却更加生气了:“知道又怎样?就是我,大不了你连我一起弄死,否则我早晚弄死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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