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浅有些奇怪,不知金乌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却见金乌一个大男人,没说话之前竟先红了脸,看得苏浅一阵新鲜,想到他之前每次见自己那副怒目金刚的样子,忍不住调侃一句:“金长官这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没关系,您开药这事小子权当没看见,不会出去乱说的……”
金乌起初没听懂,愣怔了一下,便想到了什么,气得又成了那副怒瞪双眼的样子,惹得苏浅笑勾了唇角。
大概金乌还记着自己要求人的事情,咬咬牙才僵硬的扯扯唇角道:“非是秦小弟所言,而是将军他此番伤口再度裂开,肖军医说情况有些危险,我就想着能不能请秦小弟将之前拿给将军的那种伤药再,再给些,金某定当加倍酬谢。”
苏浅闻言眼睛却是一亮,急忙扯了金乌出了药铺,寻了旁边一无人处道:“如今小弟正有一为难之事想请将军帮忙。”
金乌闻言倒不意外,反而松了口气:“何事请讲。”
苏浅笑眯眯将身上的小孩再抱紧了些:“您也知道,如今小弟有一堆亲人要安置,那西郊实在不是住人的所在。烦请将军给咱做个担保,租两个院子,小子定感激不尽。”
金乌当即点头,这在他并不算什么。
西北常年战乱,私底下有不少不成文的规矩,买卖租赁稍微好些的房屋都得要有些身份的人担保才肯。要不然,万一出点什么状况,那可是连带的罪过,说不定为了这点银钱脑壳都不知还有没有,所以,苏浅才这般为难,一定要等自己有了身份才好置产,不过这对于金乌这样的级别来说就不算什么了。
他一直不喜这少年,尤其是自家将军对他的态度,让金乌莫名有种危机感。
如果不是这少年的伤药委实比肖军医的好用,他也不会多此一举来求人。如今能有回报正好,免得欠这小子的人情:
“这个包在我身上,你那个药……”
苏浅得了回信心里高兴,“我这就去药铺配来,等下午回营小子自会给将军送过去。”
金乌点头:“那我这便去给你看看住处,咱们两边行事。”
苏浅抱一抱拳,刚想走却想到了什么:“对了,还有那赁房子的银子……”
金乌一摆手,十分爽快:“行了,你出药,我出租金,抵了。”
苏浅挑挑眉,突然有些欣赏这怒目金刚了。
解决了一桩麻烦事,苏浅心情相当不错,将要买的药材写了个单子放在柜上,让伙计慢慢配着,他先带着小晞上街去好好逛了逛。
米面粮油这些都不急着买,等租好了房再添置不迟,但衣裳布料却是要添置些的,这雪天拔地的,没有厚实的棉衣可是过不下去的,尤其是苏石,小晞起码还有一身自己给他改的衣服,苏石却是到现在还是破破烂烂的几件单衣裳。
苏浅连衣裳带布料带棉花,买了一大堆,把布行老板喜得不要不要的,不但给打了折扣,且派了个小伙计担着两个箩筐跟着苏浅一起送他家去。
苏浅拎着大包小包又带着个担箩筐的伙计,一路走过来,引得许多人往他这边看。
苏浅担心再碰到那红帐子里的疯女人,一路走得飞快,待远远看见芸娘和那个说话爽利的春杏才放了心下来,笑着冲他们打招呼:
“芸娘,我今儿也进了城里却没见着你,这儿是些棉花布料,你给大家分分,也好挡挡寒气。还有房子的事儿我也找了周将军的手下去打听了,应该八九不离十,租金已经付过,你这就准备着,等他找好了应该就会来通知你过去看了。”
芸娘有些惊讶,却也是感动。虽说人家可能是因为苏石和小晞的缘故,可到底自己这么多人占了大头呢。
芸娘也是真的难。
她之前去找房子本也没指望能有啥好的,却不想就是最烂的地界,一听他们一群女人住连谈都不跟她谈就将人赶了出来,这一上午真是惹了一肚子气。
还有这一路逃亡,伤员病号又多了不少。虽说有巫女看着,但药材也是一笔开销啊,还有这接下来大家伙儿的吃喝,想想都是愁。
苏浅这无疑是雪中送炭了,她哪儿能不感激。
“我也不跟你客气了,等以后安定下来,咱们赚了钱定会还你。”
苏浅笑:“跟我客气啥,以后我家叔叔和弟弟还要麻烦各位照应着。”
芸娘爽朗一笑:“那是自然,这是咱们的交情,跟你没关系。”
说着摸摸小晞的头:“是不是小晞?咱俩好着呢对?”
小晞笑得腼腆,却将怀里装着包子的袋子打开,捏了个还尚余微温的包子递给了芸娘,又捏个包子塞进春杏的手里。
他眼睛亮晶晶看了苏浅一眼,见苏浅冲他笑着点头,这才颠儿颠儿跑进了帐子里,不一会儿就听见一片夸赞小晞真乖的声音。
“真是谢谢大家照顾这孩子,以后我在军营也顾不上他俩,是真的要麻烦大家了。”
芸娘哈哈笑着一拍苏浅的肩膀:“自己人说这些见外了。”
苏浅弯了唇笑,突然一眼瞥见帐子里一抹红衣慢慢扭了出来。
苏浅一下便僵了脸。
那红帐子的疯女人却是笑吟吟一点儿不见外的走了过来,带着一股廉价香粉的怪味儿:“呦,这么俊的小哥儿可是少见,之前我怎么叫你你都不理人呢?”
说着,身子竟看着就像是要扑过来一样。
苏浅紧皱着眉头,一侧身躲到了芸娘的身后。
却见那女人一脸羞红将手里帕子扯了扯,又作势要往苏浅身边扑,却被芸娘一把拽住了:“别闹了,这是我们的恩公,你要跟梨花说话自去,别打扰我们。”
那女人甩甩帕子,轻轻点了下芸娘的胳膊:“行了,话说了,人也见了,我还得回去赚钱呢,大伙儿反正都见着了,以后咱们多走动就是了。”
说着,又歪了头去看苏浅:“小哥儿,我就住那边挂红纱的第三个帐子,想乐呵记得来找我啊。”
说着,飘了个媚眼便咯咯笑着走远了。
苏浅一直皱紧了眉头,看她走远才望向芸娘。
芸娘面上一阵尴尬:“这个,是原本我们丁家村的媳妇,也是个苦命的,跟咱们一样也是没了男人的,只不过她婆婆是个狠心的,一收了官府给的赔款,转头便找个借口将她卖了。我也是没想到,竟是在这儿碰上了。她之前和梨花是堂妯娌,说昨儿个见了我们就认出来了,今天就过来跟我们说说话。她……”
芸娘叹口气,“女人不容易,她,也不容易……”
苏浅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得点点头。
接下来她还得赶回去帮周唐配药,便也没待多久便回了大营。
赵玄站在不远处,正好看见拎着大包小包的苏浅回营,不免有些微微的出神。
这叫秦浅的少年身上都是谜团,不但几次让他乱了心神,还屡屡让他不忍心下手。
这在他绝对是大忌,可那层蒙着的神秘面纱却时刻吸引着他想要去揭开一探究竟。连赵玄自己也觉得有些奇怪。
郭廷瞧着着急,看赵玄一直死盯着那人离开的方向出神,实在忍不住轻声道:
“殿下,干脆把人抓回来严刑审讯,省得这样猜来猜去……”
赵玄猛地回神摇了摇头:“别动他,找个可靠的人,盯紧了就是。”
说完,他转身就走,倒是郭廷有些泄气。不过他一贯听赵玄的话,挠挠头便转身去找人了。
这头的苏浅可不知刚才自己被人看了个正着,回营将自己买的东西先归置了下,便提了药材往周唐的营帐去。
苏浅对周唐的本事现在是绝对服气了的,即便他为人刻薄又邪性,但人家打仗厉害,这点她不得不服。加上他手下肯帮着自己找房子,她救人便多出几分力也甘愿了。
周唐如今还是养伤阶段,方才赵玄便是来看望他的伤势,这刚躺下,便见苏浅拎了包袱走了进来。
周唐还不知金乌请人的事情,颇为好奇:“你这是……”
他看着苏浅手里的东西,突然邪邪勾了嘴角:“莫不是深夜寂寞,想来与本将军抵足而眠,彻夜长谈……”
苏浅撇嘴翻个白眼:“我来看你死没死。果然祸害遗千年,看来是死不了的了。”
说着,将手里的包袱往周唐身上一丢:“给你的,不怕死就吃吃看,我都包好了,一共半个月的量,吃完这半个月,保管你七窍流血,浑身流脓,牙齿头发全掉光,从里烂到外,祝你死得好看,早日归西!”
说完,她掉头就走,却听那人在后面哈哈大笑:“你行,对老子胃口!既然都要弄死我了。那死之前给我倒杯水总行,你看看我这半死不活的也没人管,便发发善心呗。”
苏浅本想不理会,可想到那怒目金刚兴许还在为自家房子奔波,便勉为其难,果真倒了杯水塞到了周唐手里:“给你,喝不死你!”
周唐半靠在塌上,邪邪勾起了一边的嘴角:“听说你被调去长谷关了?”
苏浅挑眉:“怎样?”
周唐:“不怎样。”
“那你问这干啥?”
“跟你一起如何?”
苏浅垂眸,看向面前这张俊美的有些过分的脸:“什么意思?”
周唐:“建功立业,保家卫国啊!”
“我信你的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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