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本就是存了逗他的心思。至今她也不知他到底是个什么‘物种’,岚音来去匆匆,又长得格外清逸脱尘,她还真想看看他除了平时表情外还能有什么。
然而她的笑只挂了一半,就被他给泼醒——岚音当真是石头化的,竟然毫无反应。
莹白的指横亘在她面前,彻底将她与他的距离拉开。相思被他指的后退几分,正不高兴呢,他清醇的音响起:“就算是有,也不是你。”
“什么嘛,我也没说是我啊,八卦一下而已。”
“我没那么无聊。”
岚音斜视她一眼,拿起她手腕轻抚,似在给她探脉,又无端朝那莹白玉手钏看了眼。
他问:“靳容修送的?”
“...嗯。”
相思露出一种不属于她的羞涩,让岚音眸色加深,说了句:“很好。”
“嗯?”相思搞不明白他这句话含义。
不知为何,她觉得岚音似对这手钏很上心,虽在刻意躲避,但她仍能感受到。
岚音笑:“这块玉是个好物,多戴可以增强你灵魂驻稳,对你有好处。”
“你骗我的,怎么可能他无意挑了一个便是能驻灵的,岚音,我一直都很想知道,你到底与他之间有什么关系...你...莫不是他的守护灵?”
“郁相思,你电视看多了?”
“喂,不要瞒我了好不好,我连穿越这种事都接受了,还有什么不能接受?告诉我,嗯?”
相思摆出一副听故事样子,拉他往自己床上坐,岚音透白的手骨一缩,原本不能碰触的身体此时竟化出实体。
少去身上清浅光芒,他便像个正常男子一般,清白衣裳,一身纤尘。
相思端来桌上一盘零嘴,“你说,我有时间听。”
“......”岚音忽然停顿片刻,深沉的眼清亮看她。眸光含着说不清道不明味道,直看的相思有点发毛。
她唤:“岚音?”
“...你真想听?”岚音问,相思猛烈点点头,心想终于等他开口了。
这个将她带到这里的男子,无论他是狐仙精灵还是神仙,她都想知道他的事情。
他身上有太多秘密,总也若风般在她左右。
偏那眉间的熟稔,是她无法相说的心境。
岚音笑,沉吟半天,让他说,他还不知要从哪里说起来——抬手从她盘中捻起一块小酥糕,含在口中。
真是天人神姿啊,相思想如果岚音在现代生活,得要比那些明星鲜肉还要火。
光是吃东西的样子就能让相思看的晃神——她记忆中,若说有哪位能与他相比,恐怕只有...那个一抹红衣的男子。
鬼君,闻苍。
愣神间,岚音启唇:“他是我一个很久远的朋友,很特别很特别那种。”
“靳容修?”
“嗯......”
“那...他认识你吗?”
“不认识。”
“...既然你都这样,那他岂不是,也不是人?”相思想到这个问题有点惊讶,正要看向岚音,他便以似说非说的神情看她。
手指触上她的额心,轻轻一点,“别胡思乱想。”
“哎,岚音,你说你始终不告诉我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我能不乱想吗,以我与你这些日子接触,你根本就不是凡人啊。”
“嗯...我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
“那就是...狐狸仙?”
“荒唐。”
岚音衣袖一摆,竟与相思争起盘中剩余糕点,相思忙捂着一边,嚷着:“哎哎,你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什么高人,还需要和我一个凡人抢东西吃?”
“郁相思,你吃的够多了,再吃会胖。”
“我不怕。”
相思抱着盘子起身,一脸你在这样我跟你拼命的神色,岚音倏然一笑,将自己好好维持的形象毁于一旦。
别说,真是‘美人一笑倾城色’,他一笑,相思都不好意思护食了。
高大男子站起,不想与她一般见识。
翻掌为物,便见那块铜镜此时正在他手中,相思一怔,岚音拂袖让她看到一个画面——
那是...阿离。
似乎,好久没见韩离,相思抿上唇,一时不知所措。
她来到这里的初衷,当初她每日都会想他。
然而现在......
镜中出现了一片令她熟悉地方,那是韩离的家。
岚音说:“我一直压着这件事,但总要给你看,郁相思,现在的你是不是会好受点?”
相思不懂他说什么,然当她看到镜中情景,心中酸涩。
原来,岚音一直不让她知道的事情竟是...阿离的新婚夜。
他结婚了。
再也顾不上所有,相思怔怔看着,瞧见那间令她熟悉的房子到处都是新婚的喜气,韩离的大床上,大大的结婚照刺着她的眼。
韩父韩母在屋中忙碌,似是刚举行完婚礼,每个人看着都面带疲色。
小茶几前,韩离一身纯白西装靠坐在椅上。
她爱了那么多年的男人,始终优秀的让她心动,然而相思只能默默看着,看他迎着光,半抬起手抵着额头。
他的背,让相思熟悉。
“离哥。”
一声娇俏女音叫他,韩离回身,目光透过空气看过来。
那一眼,透过铜镜好似在看她一样,相思心一窒,更加难受。
韩离的眼含着笑意,温温暖暖的,就像曾经他面对她一样。
相思背转身。
岚音:“不看了?”
“岚音,我告诉你你真是太讨厌了...让我哭好吗?不就是跟你抢了几块糕点吃......”相思埋怨着,看不见她表情,只能听到抽泣音。
岚音手一挥,将镜中情景抹去,将铜镜递给她:“那还给你。”
“哼。”
相思没有接,然双肩抖动更甚,岚音一瞧便知道她怎么了,在她身后站了很久。
他叹气。
此时,月上枝梢,岚音把铜镜放在桌面上,匆匆而走。
屋中只剩下萤光点点,渐渐没了声息。
相思哭了会,顶着通红眼睛回身擦脸。
她拿起铜镜又看了看,这才将它塞回自己枕下,又坐在床榻上发了会呆。
她不喜欢自己这个样子,现在没人,她哭成这个丑样子就算了。
但若是在靳容修面前,可千万不能这样。
相思想着又用手背擦了脸,走出内寝正要出去唤青儿,谁想便让她见到不知何时停留在外室的人......
大晚上的,他手提着个食盒,似刚从外面进来,正将脚步踟蹰。
“......”
两人目光相交。这令她皱眉,心想是谁之前还不理她呢,凶她呢。
怎么又跑来了?
她想起自己哭肿的双眼转身,不让他看到。
双手捂着脸,问:“你来干什么?”
“郁相思,过来。”
靳容修没有废话,将食盒放在一旁桌上,凝着她背影,“快点。”
“我都要睡觉了,你快走,我好休息。”
“郁相思。”
靳容修仅靠那三个字就能让她无法反抗,相思哎呀一声,磨磨蹭蹭移过去,靠在他身边。
男人拉过她身,将食盒打开。
相思睁大眼,看到满满一食盒的糖糕。
天...他这是要撑死她啊。
靳容修面无表情:“你想吃,本王满足你,吃了这一顿,以后再也不准要这个东西,嗯?”
“......”靠,靳容修你怕不是个傻子!
有谁这样的,不就是不小心弄脏他衣服?至于嘛。
相思呵呵两声,“我现在又不想吃了,睡觉去。”挣开他手,打算转身。
孰料这次被禁住的是腰!
男人强有力的臂膀一下抱起她,将她收到自己身前,相思动了动,紧如生铁。
恶狠狠瞪向他,靳容修轻声:“吃,本王看着你吃。”
“靳容修——你有病?谁家大晚上吃这么多糯米做的食物?我不都说了嘛,让你把衣服给我,我给你洗,真是,果然就是个小心眼!”
“你到底懂不懂本王到底为什么生气?!”
“不懂不懂!”
相思吵嚷,心想她本就烦躁的很,眼睛还肿着呢,他又逼她来吃东西!
爱谁谁,她才不伺候。
“郁相思——”
靳容修被她吵的有些头疼。垂眸瞧在他怀中闹腾的女子,披着青黛般长发,眸若魅影般撩人心弦,他从进来时便看出了,她哭了。
似乎他经常见她哭。
不知缘由,不明所以,靳容修从未觉得一个女子会有这么多情绪,平日里一张面孔,夜深人静时又一张。
他生气原因很简单,不过是气她总在吃一些不好的食物,糟蹋自己的身体。
糖糕之类的甜食,生粘又不易消化,吃时愉快,然烫嘴又灼心。
他的心,郁相思都不知。
靳容修提起她的腰,将两人紧贴于一起,指腹摁上她的眼,轻问:“你又为什么而哭?”
“......”
原本闹腾的相思,瞬间老实。
她被迫仰起脸,看着他的眼。
泪珠没有征兆流出来。还能感受到他指腹的粗糙,但那温度让她彻底崩溃。
告别告别,她与阿离彻底告别了,却是当着他的面。
他结婚,新娘不是她。
可她也已嫁做他人妇。
相思想起那次她难过时在树下看到他的样子,那天也是这样,总说不让他看自己最丑的样子,然却每每都逃不过他的眼。
她也不在乎了。
双手环过他的腰,她哑着嗓子说:“靳容修,你拿这么一大食盒的糖糕给我吃,想噎死我啊,我能不哭吗....我不单要哭...还要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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