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却只把人打发到了朝音庵,完全没意识到,有怀孕的可能。出了这么大的纰漏,事后都没想起补救。
若不是今日顾文风主动陈词,他这个做既是父亲又是皇帝的人,就真的被蒙蔽了。
;老臣有罪!顾文风面有惭色,皇上哪里会有错?错的全是臣子,有错也不能说错了,所以他得把罪担下来。
顾文风底气不足,说着话就又要下跪,胳膊却被楚云皓架住了。
;阿皓,这种事儿若发生在你身上,当如何应对?虽说是皇帝,可也是个父亲,既然孩子怀都怀上了,若就这样打掉总归有些不忍。
楚云皓跪地磕头,;陛下,微臣惶恐,臣不会容许此种事情发生的。这种荒唐事儿,怎么可能发生在自己身上?这问话的若不是皇帝,他都能拐那人几耳光。
文乾帝气得哭笑不得,真想跳起来拍他一通,;假如,朕这说的不是假如嘛!
楚云皓认真且坚定地摇着头,;陛下,没有假如,微臣怎么可能做对不起婉婉的事情呢?那是不可能的,虽不知自己命理中与顾婉华是何样的纠缠,两世为人,感觉做不得伪,那绝对是不可能的背叛,他也不允许有这种苗头。
文乾帝转了转头,算了,当着人家岳父的面,也不好继续探讨这个问题,还是别问他了。
继而转头问向顾文风,;顾卿家,你当如何?
顾文风是个实在人,倒真想了想,;陛下,臣亦不知。
对于顾文风来说,这确实是个难以抉择的问题,没有之一,虽说勋贵世家都是嫡子未生,不允许有庶长子出生的规矩。
可或许因为顾家子嗣不丰的原因,若此事放在顾文风身上,他真不知道如何选择,不是不能,而是下意识不愿意去选择。
;当不知有祸事发生?
;回陛下的话,理智与情感不可兼而得之。
理智上可以选择舍弃,可情感上终归会有所不同,想着那毕竟是自己的骨肉,是自己的第一个孩子,若说取舍,这心里同样不会好受。
文乾帝在听了这两个不同的见解之后,也没发表任何自己的看法,只是说道:;白公公,你将此事告诸七皇子,让他自己可选择可取舍。
文乾帝手摸着下巴,也有了主意,七皇子不是太子,他也没对他抱什么期望,即便是府里乱一些,当亦无妨,反正他也是闲得,那就没事穷折腾着玩吧!
到底还是受了惊吓,顾文风是被楚云皓半搀半扶的送出宫的,临分手时,顾文风依是相当疲弱地拱了拱手,;明日是侄女出阁之日,若得闲,可喝一盏喜酒。
楚云皓喜滋滋的回礼,;定去叨扰!
他与顾婉华的婚事定在了明年的四月份,当时想着时日无几,或可忍受。
如今看到别人成婚,这心里就跟猫抓似的,只恨当时没把婚期再往前挪,早一点儿把他的姑娘叼回窝,这心里才有安全感。
不然,总感觉空空落落的不够踏实。
顾文风回府之后,直接就去了母亲房中,他知,出了这档子事儿,母亲定会牵挂。
果然,他进屋时,不只母亲,全家人基本都在,就连刚回府的二儿顾英也都坐在下首,除了未知消息的父亲和三房一脉。
施过礼后,顾文风坐在顾英让出来的座位,;父亲,你请坐!
全家人不说话,只用眼睛盯着他看,这种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如果皇帝不在意,那就啥事儿都无有。事关皇嗣,如果龙颜不悦,皇帝要办你个什么罪,那可是信手拈来……谁能保证你顾家把陈香云藏起来,没有不臣之心呢?
顾文风这厢倒也没想吊着大家,而是确确实实吓坏了,御书房中那般的低气压,若无楚云皓这个圣上跟前的大红人儿从中搅和,断无如此轻松,更不会无罪脱身。
如此想着,看向顾婉华的眼神便轻柔了许多,淡声说道:;圣上开恩,已无大碍!
于是拣着能说的,简略说了一下。
听到无碍之后,顾老夫人以手抚胸,念了好几句阿弥陀佛,引得年龄最小的顾英侧目,;祖母何时信了佛?
老太太虽拜佛,却不肯信佛,她有自己的坚持,拜佛为求心安,信佛则意义不同,这是她自己给出的解释。
如今下意识的诵佛号,为的不仅是顾家,而且也是陈家。
陈家固然不招人喜,她也恨陈家人,可顾茹一直对陈丰情深义重,就连陈丰做了那么些对不起她,对不起顾家的错事儿,都不改初衷,所以,老太太自然不希望罪及陈家,拖累了女儿。
;也不知陈丰给茹儿灌了什么药!
如同中了蛊一般,甚至不时坑害自己家人。
欠的吧,顾婉华如是想着,不只是顾茹对于陈丰,就连陈香月这个破了相,且伤害了顾家人的妾氏,都让顾文风儿犹豫不决。
都到了这个时候了,别人不说,顾文风就坐在那里装聋作哑,明眼人都晓得,大家是给他留个面子,等着他亲自处置陈香月,连顾老夫人都不例外。
;真是造孽啊!顾老夫人长叹一声,顾太傅的前车之鉴,让顾老夫人不敢专断于大儿的事情,投鼠忌器,听由陈香月作妖。
当初的萧氏,是被太傅的亲娘下了手段,生下庶三子未几,便离逝了。尽管如此,顾太傅都对顾老太太耿耿于怀,虽然不是她的手段,在以后的几十年相处中,两人一直相敬如冰。
平时府里若无大事,都甚少碰面。
顾文风与陈香月之事,虽说是被顾茹算计了的,可顾文风为官如许年,他若真不乐意,即便收了房,陈香月也不可能如此得宠,所以老太太给大儿留足了余地。
只是,如今这般情况,让她如何置身事外?
;陈姨娘的事情……老太太不过是开了个头,外边就传来轻微的啜泣声,一个年龄不大的小丫环抖抖嗦嗦地挪了进来,跪地磕着头,;奴婢小同见过太夫人,见过诸位主子们!
声音不大,满含怯意。顾婉华抬眸,倒是认识,不就是含香院里陈香月的陪嫁小侍女嘛!
;你有何事儿?顾文风紧握了一下拳头,感觉这又是一个打脸的机会,可他又不能阻了母亲的口,更不能不允嫡女发问。
;回,回夫人的话,我家姨娘听闻陈家大爷的事情之后,动了胎气,没多久就流产了,所以……
;所以什么?顾婉华打断她的话,冷冷地盯她一眼,;所以这是想让父亲惩罚于我这个不孝女吗?
;不不不,小同急急地摇着手,这话她可不敢讲,姨娘虽然是主子,顶多是个半个主子,可这身份哪及得上府中嫡出的三姑娘啊!
;姨娘是想请求大人想想办法,终归是亲戚,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顾婉华唇角上翘,带着浓浓的讥讽,毫不客气地看着顾文风,;什么叫见死不救?当初选去的都是皇家可以一敌十的精锐,谁人不是母亲的儿子?哪个不是妻子的夫君?
更有甚者,有些人想必已经为人父。
一百多个人的无妄之灾,一百多个家庭丧送他陈昂之手,如今还要舔着脸来说什么见死不救,他也配吗?
而且,这样视人命为儿戏的罪名是想让我家大舅舅来扛,还是想让楚将军来背?
丫环不是个有见识的,许是得了陈香月的指示,口不择言地说道:;我们姨娘说了,人死不能复活,府上多赔钱银两也就是了。而且,这个罪名别人没办法顶,楚将军少摊一笔军功,背一个指挥不利不就圆过去了嘛!
若说指挥官战场失利的事情,从来不在少数,将在外,军令有所不授,即便有错,在无大的损伤情况下,也不会降罪。
不得不说,这陈香月还算有点儿脑子,只是没用对地方,而且急中出错,不幸还让这个没见识的小丫头给提前说出口了。
顾老太太一听就不乐意了,她这辛辛苦苦大半辈子所积累的家业,为的是自己家子孙,可不是给什么阿猫阿狗的擦屁股用的。
在原则和大是大非方面,陈家也不行,顾茹这个女儿也得靠边站,何况,还与女儿无甚关系。
转眸不动声色地看向顾文风,;老大,你是个什么章程?也是这个意思吗?
现在已经不是怀不怀孕的问题了,直接关涉到陈家这个庶女野心不小,且颇有心机,人还没在顾家站稳脚跟,就想指手画脚,这已经触了所有人的霉头。
顾婉华深吸了口气,还真如祖母所说的孽缘啊,此世人家毁了容貌,失了生儿育女的资格,都能把父亲迷得神魂颠倒,也不愧前世让父亲对其言听计从。
在她重生前,祖母尚在,虽不能休弃母亲,可母亲日日饮泪,精气神越发不佳,身体亦是越发不堪,想来也不是长寿之相。
更有甚者,因为陈家与萧家狼狈为奸,相互勾连,有陈香月的枕边风儿,父亲对她这个女儿更是以不知廉耻,丢人现眼为名,不闻不问,想想都好气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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