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顾婉华呆愣的小模样,楚云皓一颗心软成了一团,在那张泪痕斑斑的小脸儿上轻啄几下,;莫担心,我府里的胡嬷嬷是从宫里出来的,围场之事,你听她安排便可。
胡嬷嬷是宫中的老人,有她照顾,想必不会出差错的。
顾婉华下意识地点点头,有楚云皓在身边的时候,脑子都要被养废了……凡事都有人安排的感觉,真好。
;奴婢见过大老爷!是在外边值班的素晴的声音。
;谁在屋中守夜?父亲顾文风的声音。
与顾婉华四目相对,在耳边低声说道:;别怕!
别怕,我会很快娶你为妻,成为你永世的依靠,令你免于伤免于痛,免于受伤害。
顾婉华摇摇头,示意他不必离开,对于父亲,其实她还是有怨的。
前世不解详情的父亲以为自己不知廉耻,甚是失望,临死之前都没得过他一个好脸色,更不用说对她事事上心了。
此一世,她已经把普庆寺的细枝末节,诉说了个清楚,以他的精明,怎会看不出其中的手段?
他没替自己这个女儿主持公道,从理智上可以理解,毕竟都是他的血脉至亲,可却不该再拿自己做筏子。
;华儿,睡了吗,是爹爹呢!
顾文风弹指敲了敲房门,心情亦十分复杂,女儿受了委屈,他亦知,都是家里的亲人,他还能持刀宰了哪个不成?左右为难,亦只能委屈亲生的女儿了,父女无隔夜仇,她还能真的生自己这个做父亲的气不成?
;华儿,可是生爹爹的气!
这是准备向自己赔罪的吗?即便是父亲,也休想再让人伤害自己,围场若非太后的旨意,她真的不抱什么想法,而若想让自己拖上那一对充满算计和奇葩姐妹,想也别想。
推了推楚云皓,示意他从后窗跳走。
父女间的事情,她还不愿意让第三者掺和,楚云皓亦不例外。临走前,轻轻碰了碰姑娘的琼鼻,轻声在耳畔低语,;记着,你还有我。
屋外的顾文风完全不知晓,屋子里已经跳走了一个男人,正嗓音低沉地讲述他与弟弟,妹妹们小时候的种种,;阿堂同样亦爱你与阿英,与你们之间的感情相比,我们那时候……
顾婉华咬着帕子,心里一片冰冷,这是要打感情牌吗?
;大人是想逼死华姐儿吗?
不知何时,甄氏站在门前,望向顾文风的眼神,带着十足的冷意。
;夫人,何至于是?
因着白日的争吵,顾文风有些手足无措的尴尬。
甄氏未作理会,在门口轻声唤着:;华儿,是娘亲呢!
房门哗啦一声,由里而外打开,顾婉华一头扑进甄氏怀中,带着哭声,;娘亲,女儿害怕!
;乖女儿,娘在这儿呢!娘俩相依相拥着走进屋子,咣当把顾文风关在了门外。
;娘陪女儿睡觉,女儿害怕。
父亲不是搬去了书房吗?那就随他吧!
既然他做事畏首畏尾,不再能成为自己和娘亲的依靠,那么,便让她成为母亲依靠。
;娘的乖乖女,睡吧,娘会一直陪着你的。
眼底不自主的又流下了泪,;娘真好!伸手抱住甄氏的腰,这种被母亲疼宠着的感觉,一如回到小时候,真的好幸福。
;别怕,甄氏轻抚着女儿有些零乱的乌发,;娘跟你一起去围场,她们谁也不能欺负了你去的。甄氏是真生气,谁家孩子谁心疼,女儿能忍事儿,但并不就意味着做母亲的不会介意。
在娘亲的怀里拱来拱去的,正准备舒舒服服入睡的顾婉华突然怔住了,她终于想起来了,前世的时候,她没有前去围场。
是陈家姐妹和顾婉芳一起去的,那一次发生了意外,详细情况她是不知的,大体是,一场电闪雷鸣的雨水过后,围场发生了山体滑坡,正砸在宿营的泥洼地,死伤无算。
太后也在那次受伤,之后一直病体缠绵,没几年就死去了。皇上痛定思痛,为给百姓一个交待,不得已下了罪己诏,各地流寇以此为由,发生动乱,其实后来她才知,是当年叛王歧王旧部借机发难,萧武正是靠剿匪升上去的。
甚至于,陈香雪的左腿就是在那次事故中砸伤的。
重重的拍了下自己的头,这么关键的情节,自己怎能忘记了呢?
;娘亲,你不能去。她自己不去不行,可若再把亲娘搭上,那是万万不能够的。
;因何?甄氏心疼的抱着女儿,完全没有了以前肉乎乎的感觉。
;你又不会骑马,跟去做甚?
指定不能说围场有危险的,不然娘亲还不得急疯了。
;你这丫头,又怕受人欺负,又嫌弃娘亲碍事儿,到底要娘怎么办才好呢?甄氏点点她的鼻尖,一脸宠溺。
;娘才是冤枉女儿呢!太后面前,娘也说不上什么话,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免得生了是非。
何况是,好不容易学了马术,好歹也要怀几个表姐猎点儿有意思的东西回来孝敬娘亲。
到底是个孩子,几句话就欢脱起来,甄氏心底忽然没以前那般沉重了,;那就在府中,等我们华姐儿猎来的好东西。
顾婉华将头在甄氏怀里拱了又拱,跟只没断奶的小兽般撒着娇,;娘也不用担心女儿。女儿如今已经想清楚了,以前是不想撕破了脸面,我若不愿,谁都欺负不得的。
屋外的顾文风,感觉整个人都零乱了……有些事情,貌似脱离了控制呢!
第二天醒来,甄氏看着女人红肿的双眼,心又是一阵揪痛,刚想掀被下床,中衣就被女儿的小手揪住了,;再睡会吧!
女儿家都娇,也只有在娘家时,才能有贪睡的福气。
;怕是不能了呢!侧侧头,又顺在甄氏大腿上,;怕是新晋的榜眼和探花郎要来府上了。
;哦?甄氏倒是被惊了一下,实在超出了想像。
于是,顾婉华就把甄家双胞胎与榜眼和探花的关系,简短的述说了一下,自然隐去了自己的算计和小心思。
;这还真是……甄氏啼笑皆非,都不知该做何表示了。
;娘亲给大兄说一声,以后左右是同僚,让他姑且先认识一下,而且……
而且也当让母亲掌掌眼,如果合适的话,后边的事情就容易得多了。
;这么匪夷所思的事情,都能让你们碰上,这合该也是缘份,你再睡会儿吧,娘会去安排的。
既然是好姻缘,她这个做姑母的没道理要往外推,好歹也算是为长兄分了忧呢!
同时她也理解了女儿如今的做法,是想给她这个娘长脸拉势力呢!望着女儿又沉沉睡去的脸眼,心又开始揪疼。
张运也好,薛平也罢,都是顾婉华不能涉及的外男,这种事交给母亲和大哥是合适不过的了,至于他们如何客套,如何交往,那不是她要考虑的事情。
日上三竿之后,顾婉华才爬起来,一睁眼就看到甄华那张还没完全不破相的脸,打了个呵欠,;表姐早啊!
甄华一副恨铁不成钢地点着她的脑门儿,;平时张牙舞爪的,其实也就这么点儿本事。
不过就是那对小白花想跟着,你随她们意就好啦,还能被吓个半死,白白辜负了表姐对你的谆谆教导,脸呢?
;就是,甄元秋嘴里塞着半个果子,没来得及往下咽,就开口了,;你说说你,值当吗?看不惯跟表姐我说啊,一人一巴掌,保管再不敢当尾巴,看把她们得瑟的哟。
顾婉华知她们是在开解自己,不禁噗嗤一声笑,其实表姐们所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有时候文的不行,不如试试武的。
比如说,她们想跟着,自己就得让跟了吗?
脸都撕得破破的了,何必再维系那重表面的平和?
父亲不想护自己,他有自己的难处,自己不必怪他,护好自己就成,有这样彪悍的表姐团,怕她们做甚?
状似无意地问了一句,;大兄是不是在会客啊?
甄元秋脸一红,甄次雪将脸扭到了一旁,只有甄华大大咧咧地说道:;表妹你是不知,昨天咱救的那位老夫人啊,感情是游街的榜眼和探花的长辈,而且与咱们表姐还是割不断的亲戚。
;表妹,我去帮你打洗脸水。甄元秋出去了。
;表妹,我去帮你热牛乳。甄次雪也跟出去了。
甄华和顾婉华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地想道:有奸、情,而且还不一般!
午膳过后,甄氏斟酌着对顾婉华说道:;薛姨娘的娘家人,虽为新贵,却不能由娘出面。
顾婉华知道,大舅舅能认可的外家,只能是甄夫人的娘家人,姨娘的娘家人,不能算做正经亲戚。
;有句话叫做救急不救穷,张薛两家家底太差,以翰林院的薪水,还不足以支撑他们在京城的应酬。
翰林院那点米粮,日常用度尚可,可入了官场就得有不同的应酬和各方交际,再加上一个生病需人好生伺候的老夫人,想要在京城站稳,还真不是一般的难。
清寒新贵,说起来好听,也占朝廷一个流派,可那也得是在能维持一家人生活的前提下吧!
如果连最基本的生活也维持不下去,且不说他们的个人意志,即便两个表姐嫁过去,也不会幸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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