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倒是小瞧了这些内宅妇人们的手段,兵不血刃,就能让人声败名裂,夫妻反目。
算你狠,既然你敢算计,那本公子就不客气了。
谁也别想伤害他的婉婉,两世为人,如果再连这点儿感情也看不懂,他干脆一根马线吊死算了。
;还有何样是表小姐所送?
阿大,阿二齐刷刷言道,;表姑娘昨日新送来一件青底砸花边儿斗篷,说是……
他们两个一直以为,公子对表姑娘有意,所以才敢收下的,好冤啊,真的不是擅做主张。
;打扫院子的秦老伯与本公子身量仿佛,给他送过去,就说表小姐赏的!
一鼓脑算下来,虽然常欣来的时间不久,可却还真送了不少东西,虽然不值什么,自己也未必用过,却处处充斥着她的气味,给人以时时存在无法忽视的存在感。
楚云皓长嘘一口气,这感觉还真是够迟钝的呢,最近一直忙于科举,竟是疏忽到此种程度。
想起那日,顾婉华在看到他腰间的荷包时的表情,似乎是愣了一愣,一拍脑门,暗自懊恼着,还真是蠢不可及!
自小长在平南候府的常欣在京城,也是有闺蜜的,久来无事,四处走动亦是件寻常事,何况,她还准备以后要长待京城。
这一日,刚从国子监祭酒石大人家回府,就看到府门口齐刷刷站着一排人,因着府中好些下人都是退役下来的,其规矩也都甚是齐整。
;姑娘,好生奇怪呢!
司月扶她下车,这些人高矮不等,胖瘦不匀,看到她们下车,齐刷刷施礼,;谢姑娘赏赐!
赏赐?她有吗?
正咬唇细思,就看到有人举着她这前送楚云皓的帕子,有人手里拿着荷包,有人抻着斗篷,有人甚至还举着一只袜子……
常欣只感觉脑子轰的一声雷响,步子就跟锁住了一般,险些摔倒,这都是她一针一线精缝细纫,送给二表哥的情义啊,就这般给糟蹋了。
;二少爷,他这是要做甚么?
要做什么?平南候夫人徐氏,手里端了一杯香茶,许久都未凑到唇边,心里却想了许多。
世子夫人带着两岁的女儿前来请安,;母亲可是有了心事?
徐氏眉毛挑了挑,叹息一声,;你说他们这是要做什么?
世子夫人淡淡一笑,;无论想做什么,总之,咱们家那个傻二相公终是悟出来了。
这个比喻甚是恰当,徐氏噗嗤一声笑,;可不就是个傻的呗,这些衣服鞋袜,都配了个齐全,如果让人家小姐看到了,能不多想吗?
;妾身看二弟最近神思不属,怕是早就受了人家的冷落。
徐氏点了点头,;不然似他这般感情迟钝,若没受刺激,岂能开窍?
开窍了的楚云皓很是矜持的问询阿大和阿二,;日常男女之前都是要送东西的吗?
阿大:;送的,女儿家多送一些亲手做的贴身物什。
比如表小姐送的帕子,荷包,笔袋,甚至于袜子内衣什么的,这都是有例可寻的。
阿二:;至于送姑娘家什么嘛,应该都可以的吧!
阿大阿二都是从常欣这里寻的例子,他们没心仪的姑娘,也没送过人,他家主子比他们更甚!
楚云皓了然,看来追姑娘也是门学问,须徐徐图之,非一日之功。
顾婉华是在甄氏这里用的晚膳,餐桌上,童童有些闹腾,用晚膳的时候,他被人带着放风筝,风有些小,风向也不大对,风筝一直没放得起来,童童不开心,吃饭也不肯配合。
风筝?顾婉华想起了楚云皓说起的他们的第一次相遇,那时候,她也就是童童这个年纪,小小的人儿本来甚是欢喜,却被人扫了兴,做坏事的那个还偏偏以为做了件大好事儿……还真是个蠢的呢!
想着心事,拿筷子的手忽然停在半空中,情不自禁地摇了摇头,唉,怎又想起了那个人呢,越来越没出息了。
;华姐儿?甄氏敲敲桌子,;想什么呢?
终于从呆愣中醒过神来的顾婉华,粉脸微微一红,;吃饭,童童来,姑姑喂你吃东西!
顾婉华对这个小侄甚是疼宠,经常给他一些好玩意,每次外出都短不了给他礼物,所以童童极肯听她的话。
不再纠结于风筝,哼哼唧唧地开始吃东西。
之后又陪甄氏说了会儿子闲话,及至回房之时,已经是月上中天,左右睡了大半个下午,人倒尚且精神,可她身边的丫环们还没她那般闲,年纪小的小红已经开始悄悄打哈欠。
从恭房中出来之后,接过素衣手中的浴巾,一点儿点儿的擦拭着长可齐腰的秀发,;累一整天了,都下去休息吧!
;奴婢伺候姑娘。素衣这个大丫环最近感觉有些失职,受表姑娘的影响,姑娘最近动手能力极强,贴身伺候这些事情,越来越不想假他人之手了。
顾婉华摆摆手,示意她无需多言。
自从甄华说起来,;伺候个外衣啥啥的尚可,跟个半残废似的,连袜子内衣都要人伺候着穿,自己舒服吗?里里外外的被人摸了个遍,看了个透,咋想咋怪异。
顾婉华这个纯粹的土著人,平时倒也没感觉有多不舒服,总之也是习惯了的,可她这样一讲,就莫名感觉膈应起来。
之后,能自己动手就不假他人之手。
此时亦然,白天睡多了觉,她可能要独自待着发一会愣,就更不愿意让人守在身边了。
;奴婢告退!丫环们鱼贯而出,只余一个人清静了的顾婉华坐在梳妆台前,手里虽然抓着一条浴巾,却无丝毫动作,显然又开始发呆。
一只手覆上顾婉华握浴巾的小手,低沉暗哑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婉婉,我想你了!
顾婉华的手抖了抖,原以为自己早就把他当成了路人,原以为心里早就放下了,许是前世做阿飘的时候,对他太熟悉了,这一刻在见到他的时候,忐忑的心竟然前所未有的平静。
;你怎么来了?
转过头,下意识看向他腰间……换了个普通的男式荷包,不再是那只骚包的镶金线的荷包,心又舒服了一丢丢。
;婉婉,我之前做了错事,来请求你的原谅。
顾婉华抽出手来,不想握那只用了别人家姑娘的荷包的手。
在顾婉华眼神有意无意盯向他腰间荷包时,楚云皓心中就是一突,果然是自己犯了蠢,推己及人,如果婉婉也用了其他男人送的东西,自己这心里也肯定不会舒服。
他倒也坦诚,何况,他也没感觉这是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将常欣如何给自己送东西,都送了些什么东西等等,所都一五一十的说了,最后说道:;以前一直跟随师傅漂泊,从未与女子有过多的接触。当时,她说大家都有份的,因为长久不曾相见,怕不合身,所以有些就要现做。
我便以为,就如府中发下的四季衣服一样,人人都有份,所以也就没放在心上。
最后略有腼腆地说道:;我身边没有女子,也不懂得这些,在府中时候就母亲在打理,外出时,与师傅在一起,都不讲究这些的。
出门在外万事不便,有的用就不错了,粗枝大叶的也习惯了,哪想到这些有的没的。
顾婉华眨巴眨巴眼睛,强按住心口地跳动,;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握住心仪姑娘的小手,楚云皓有点紧张的说道:;因为我不想你误会我无意中所犯的蠢,还有在普庆寺……
普庆寺的事情讲述的亦甚是详细,;老夫人说要替我去普庆寺拜佛,祝我好运高中。
即便是不愿意,我也不能驳了这份心意,何况是,婉婉十六生辰,得了块玉想请寺中大和尚开光,所以就顺势去了。
一时没忍住,嘴快了点儿,;拜佛就拜佛呗,干嘛又要去求什么姻缘?而且还与别的女子一起去拜,想不让人以为是成双成对的都不可能。
虽然甄华一直说,那都是属于无证经营的山精野怪,真正要拜的当是月老,那才是天宫任命的持症上岗的,最合法最合规的婚姻事务办理处的神仙。
可顾婉华这心里还是不舒服,直到楚云皓唇角含笑的递过来一枚用红绳系着的玉佩,;去普庆寺开过光的,许愿和拜姻缘树的时候,一直握在手中,应该能沾上些福气。
抓过顾婉华的小手,放在掌心,;原是准备的昨天给你的生辰礼物,想到自己候了好几日都没等到人,委屈的扁扁嘴,;我是个心粗的,自幼跟在粗心大叶的师傅身边,有些事情考虑不周也是有的,婉婉有气直管向我撒,且莫堵在心里生了闷。
这一刻,四目相对,楚云皓的眸子纯澈无辜,想来之前他对自己还是有些情义的吧,十年的相处,他是唯一一个时常与自己说说话,倾吐一番心思的男人。
十年的相守,彼此的守望,他原本就不是个心细之人,对别人如此,对他自己更是如此。
那份情也不是想忘就能忘的,虽然是阴阳殊途。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