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婉芳这事儿,往大里说是眼皮子浅,没见识想与姐妹争东西,只能说是顾府教养差。
往大处说,就是藐视皇权,言官可直接上书申斥。
灰头土脸的顾婉芳气息奄奄地躺在床上,看到萧氏时,眼泪一下子就模糊了视线,;娘亲,她们欺我辱我!
知女莫若母,萧氏前未感觉女儿做了错事儿,错的是大房和二房是顾婉华那个贱人,当初没能算计成功,一步错步步错,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的见招拆招了。
;娘知道我姑娘委屈了。
这事儿不能算完,你收拾一下去寻你祖父哭诉去。
眼泪要流到该流的地方,一滴也不能浪费。
虽然来顾府时间不久,甄华这个有着成年人灵魂的现代人,对于白莲花们还是有一定研究的。
坐在顾婉华对面,正翘着二郎腿,;表妹不怕她去你祖父那里告状?
;怕有用吗?醉酒伤身,现在还没缓过来,她得尽可能快的让自己恢复,争取明天进宫时,气色能好一些。
;看你倒是胸有成竹。
;呵,顾婉华轻笑一声,;祖父那么爱面子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为这种事儿出头?
能不能见她都在两可间,何况是,再深的情份也有耗尽的时候,此一段时间,为了给三房挣嫁妆,祖父已经够拼的了,如果再不知足,那就真是不知所谓了。
事实也果真如顾婉华所猜那般,一听说顾婉芳求见,顾太傅顿时头大若斗,府里孙儿辈人中,就连嫡亲的孙儿们都没让他这般伤神,如今却因一个庶出姑娘的嫁妆,放下身段,赔尽了几十年的脸面。
同僚嫁女,他亦有问,都不过是两千两银子左右的陪嫁,而他所给予顾婉芳的早超出了这个数目,却依是不知足,看到好东西就想抢就想往自己屋里划拉,这是红眼病,得治。
如今老妻闹得这一场,让他这个太傅面子里子都没处存了。
是故阴沉了老脸,;书房乃君子修身养性之所。
张管事听懂了,书童也听明白了。
顾婉芳却没听明白,依然杵在外边哭闹,;祖父,有人害孙女儿,你要为孙女儿做主啊!
顾太傅猛然甩掉手上的文案,勃然生怒,;竟是如此之混乱,夫人如何管理的内宅!
男主外女主内,内宅之事归夫人打理,没错!
他此时倒是忽略了,三房的破事儿,都是他在一力维护,生怕顾夫人会薄待了他们。
看完热闹的甄华,心生疑窦,这样确实能打击三房,甚至会坏掉顾婉芳这朵小白莲的名誉,可虽然刚穿越到这个社会,却也已经了解,姐妹们的名节,都互为关联,如此的话,顾婉芳这个做妹妹的,岂不也会受牵连?
同样有此疑问的也包括承恩候萧府,;母亲,顾家老太婆这是要做甚?萧淑芳轻蹙眉尖,做寡妇的滋味不好受,为了玉姐儿和她自己,她已经在试着寻找新出路了。
老承恩候夫人眉头皱得能夹死只苍蝇,她也想知道顾家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呢!
;不管怎么说,对萧家不是什么好事情。
;不若就以此为由,退婚?小叔子的婚事,她说了不算数。
老太太白她一眼,;那这承恩候府以后就再也别想立起来了。
当年就是因为世子和老承恩候一步踏错,失信于众的名头已经烂的不能再烂了,如今又凭着一个简直是莫须有的名头,就退婚顾家,那不是将把柄直接呈于众人手中吗?
显然,萧淑芳也想到了这个问题,犹犹豫豫地说道:;岂不亏了二叔?
老夫人阴测测地说道:;无妨事儿!
本来就是庶出的贱种,萧家的骨血又不是非她不可。
说着话,似有深意般的瞥了萧淑芳扁平的肚腹一眼,直骇得她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而且,对于一个时常邪气入体的儿媳妇。
还不是捏圆揉扁,若然有利用价值,那便利用,如果没有丝毫价值,哪怕是锁进地牢里,谁又能为一个魔邪入体的贱人出头?
一直偏疼三房的顾太傅吗?
那好啊,坐下来,好好谈谈吧!
;可不论如何,这对府中其他姑娘也非是什么好事情吧!
确实,这同时亦是萧老夫人费解之处,直觉,此事尚有后续,可是,会是什么呢?
已经完全将此件事情抛诸脑后的顾婉华,因为休息得宜,第二天入宫觐见太后的时候,神清气爽,除了脸色依有些苍白之外,却也看不出有什么异常。
甄华头也不抬的继续砸核桃,这次换了个品种,是山核桃,据说野生的营养更甚,她得给自己好好补补,不然哪天被这些古人给卖了,都还得替人家数银票呢!
姑娘年轻,有穿嫩着俏的资本,因着太后坦言喜欢小姑娘们穿着鲜艳,所以选了一套嫩绿色的襦裙,唯裙摆和袖角处绣一圈粉颜色的碎色小花,配着一套红玛瑙的头面,朝气蓬勃,却又不扔俗艳。
;表姐,怎么样?
换上新衣后,顾婉华转了一圈,努力撑开下摆。
因为破了相的脸,连跟顾婉华提条件陪着进宫的机会都无有的甄华,情绪不甚高的闷声说道:;好看!
人生的美,身挑出彩,是个显而易见的衣服架子,穿啥都好看,又兼之一白遮百丑,何况人面瓷白还并不丑,如此的绝色,我见犹怜,怎能不好看呢?
;表姐别不开心嘛!顾婉华坐在一旁,抱着胳膊撒娇。
才怪,过了个中秋节,不仅把好不容易做成的望远镜送人了,而且还破了相,能开心起来吗?
若不是她心大,若是这个壳子中的原生物种,怕是抹脖子自杀的想法都有了。
;九月下旬,有每年一次的秋猎,表姐若喜欢的话……
这个活动不拘相貌,破了相也没关系。
;喜欢,你看表姐都需要准备点儿啥?
带她一块儿玩就好,不然,在这个极度缺乏娱乐的时代,她感觉自己快被憋死了。
;得先学会骑马。
她会骑自行车,这个估计当不得数,至于说骑马,在电视上看到,连根马毛都没摸到过。
;估计你也不会。顾婉华咬唇想了一下,;娘亲有个庄子,里边有个马场,等从宫中回来,带你去住一段时间学学骑马。
这主意极是不错,甄华感觉自己甚是欢喜,;那个射箭呢?
不会射箭,怎么打猎,白去一趟啥也没得着,怪磕碜的慌。
顾婉华上下打量她一番,还算婉转地劝慰道:;对女眷多无要求。嗯,即便丢了人也不算个啥,总归有做陪的。
再看甄华几乎是满血复活,猪头脸上带着心满意足的姨妈笑,慈和地拍着顾婉华的肩膀,;表妹玩儿开心点儿,回头有礼物给你哟!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拉弓射箭属于技术活,不仅要求有准头儿,而且还得有臂力和足够的体力,甄华自以为,自己如今这小身板没那个能耐。
可凡事无绝对性,她不是还可以换一种玩法儿嘛!
顾婉华进宫带着的是一直照顾自己长大的芳姑,这种场合,芳姑年纪大了,见多识广,不轻易忙乱,稳得住。
比如现在,宫中的多条路口处,引路的小太监正要往左边走去,顾婉华当时就定住了,若说仅仅是以前出入的那几次有数的进宫机会,她真没啥把握,可谁让她前世做阿飘时,没事儿就跑后宫看热闹呢!
不能说对宫里的一切了如指掌,对一些主要建筑,还是能记得一些的,比如说太后的慈宁宫,根本不是这个方向。
;公公辛苦了!
小太监一愣,身后的两人并未跟上来,他倒还得原路返回,这心情就有些不美妙。
芳姑伸手,神不知鬼不觉地,将袖中掩着的一个荷包塞进小太监手中,小太监捏了捏,脸上的笑才真诚了起来。
;三姑娘可是有事相询?
;祖父曾与我所说,太后喜静,居住之地亦是最为僻静的东方!意思不言而喻,你走错方向了。
小太监笑笑,不慌不忙地说道:;姑娘所言甚是,此时御花园中新开了一株早菊,原想带姑娘先看个新鲜,所以就绕了几步,没成想,惊喜没有,倒让姑娘误会了。
;不敢让太后久等,当是惶恐!
小太监倒也没太执着,他是慈宁宫中管事的徒弟,原本就不愿意应下这件事儿。
太后确实在慈宁宫等候,若真有耽搁,不只是这位顾三姑娘,便是自己也是有责任的,可当时那位主儿说是想远远的看三姑娘一眼便可,他一个阉人,还能强驳了主子的意不成?
既然被这位三姑娘识破了,倒也有了可搪塞的理由,有太后这座大靠山,后宫那些莺莺燕燕还惊不起波澜。
太后的慈宁宫古仆端主,整座宫殿即便未施过暗的色泽,依然给人一种厚种和灰败的感觉,这与视觉无关,单凭的是人心之所感,毕竟,历代太后多喜居于此,老迈死之气,即便东方初升的朝日亦无法彻底清除那些暗入骨子里的孤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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