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绍庭听杜厉庚这么说,这才仔细看向他的脸,果然看见他两侧脸颊都铺满了五指印,看上去还挺触目惊心。
华绍庭一时有些无言。
男人被扇巴掌,本就是很掉面子的事情,在无人的地方都够不能忍受,更何况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任何男人都受不了被女人扇巴掌,普通男人尚不行,更何况杜厉庚了。
只不过,兮兮能不顾场合扇他,一定是他做了让兮兮无法忍受之事,不然,兮兮不会这么公然挑衅他,漠视他都还不够,怎么可能会去主动招惹他?
冷冽的目光往退避在一侧的文楚脸上定了定,心中大概有了猜测,华绍庭冷声问:“你想怎么算?扇你一定是你活该。”
杜厉庚嘴角轻勾,目光深邃地落在华晨兮娇俏又冷漠的脸上:“她知道怎么算,等我算清这笔帐,自然会放了她。”
华绍庭还是挡在他的面前不动,杜厉庚眼皮微掀:“你别为难我,我自然也不会为难她。”
华绍庭不理会他,只目光落在华晨兮身上,喊了一声:“兮兮。”
华晨兮说:“哥,别跟疯子和无赖讲道理。”
她在杜厉庚怀中挣扎,拼命要挣脱他,华绍庭瞧见她的不乐意,胳膊一伸,抓住她伸过来的胳膊,要把她强行从杜厉庚的怀中拉出来,可杜厉庚不放,眉眼阴鸷的厉害,气息也陡然间变得可怕,他用力抓住华晨兮伸出去被华绍庭握住的胳膊,力道大的几乎要将华晨兮的手臂给捏断。
华晨兮疼的皱眉:“杜厉庚,你想废了我的胳膊吗?”
杜厉庚冷血道:“你乖乖跟我上车,我就不弄疼你,不然,你这只胳膊,就不用要了。”
华晨兮还没应腔,华绍庭已经抬起另一只手,握成拳头,往杜厉庚脸上砸去:“兮兮说她疼,你听不见?”
杜厉庚在抱着华晨兮,动作没那么灵活,加上他用了大力去拉华晨兮的手臂,分身乏术,力量也弱了几分,故而,没能躲开华绍庭挥过来的拳头。
拳头正中他的鼻尖,华晨兮似乎都听见了轻微的骨折的声音,接着就是血,从杜厉庚的鼻中渗了出来。
他没管,只是将华晨兮放了下去,让她站在地上,她来不及离开,就被他扣住下巴,吻了下去。
文楚在看到杜厉庚被华绍庭打了一拳头,鼻中流出血后,立马抬步,朝他走去,走到一半,看到他强吻华晨兮的动作,那脚步又如急刹车一般,狠狠刹住。
她红着眼眶,看着几乎陷入癫狂里的男人,沉迷地吻着被他桎梏在怀里,拼命挣脱的女人。
她心想,果然,他还是爱着华晨兮。
华晨兮都这么对他了,他居然还对她念念不忘!
文楚恨的咬牙,目光胶合在华晨兮的身上,嗜骨的阴毒。
杜厉庚在强吻华晨兮的时候,华绍庭又一拳头砸了下去,这次是砸在了杜厉庚的肩膀上。
杜厉庚的身子晃了晃,依然没还手,也没放手,也没反应,他只是一边承受着华绍庭对他的拳头相击,一边承受着怀里女人要挣脱他的痛苦,一边又享受着嘴中的甜蜜。
他心想,他真的犯贱,在这对兄妹如此对他的时候,他竟然只想拥着她,好好地吻一吻。
自从上次,在华家别墅外面,强吻了她后,他就天天念着,念着那样的滋味,念着那样的感觉。
他三番五次找她麻烦,无外乎就是惹恼她,逼她扇他,然后趁机吻她。
只有那个时候,他才有胆量去吻她,也才敢放肆的去吻她。
眼见怀里的女人快没有气息了,杜厉庚松开她,抬起手指擦了一下鼻梁下的血,在华晨兮努力喘息的时候,附在她耳边,低声说:“后面的巴掌先欠着,我会找你清还。”
说完,他退开,目光在她冰冷又殷红的唇上扫过,转身往玉香楼的大门进。
刚转身,衣领子被人提起,一记拳风迎面而来。
杜厉庚冷笑,眸中渗出嗜血之意,脑袋一偏,躲过了拳风,下一秒,他动作迅速地握住华绍庭的拳头,眨眼间另一只手也手握成拳,挥向了华绍庭。
他的动作太快,华绍庭避之不及,周边的人也还都没反应过来,就听见华绍庭的一声闷哼,接着有牙齿碎裂的声音,华绍庭的俊脸被杜厉庚的拳头打偏了,唇角逸出血来。
杜厉庚甩开他的手,冷声说:“搅我好事,一拳头只是问候,晚上到拳击馆。”
华绍庭呸地吐出一口带血的口水,随着口水而出的,是一颗染血的牙齿,他看都没看,掏出一张面巾纸,慢悠悠地擦着嘴角的血。
华晨兮反应过来,冲上去就问:“哥,你没事儿?”
华绍庭说没事,把她揽在身后,推给谢若巧,阴沉的目光落在杜厉庚身上:“谁不来谁是孙子。”
杜厉庚说:“一言为定,谁不来谁是孙子。”
视线又从华晨兮身上扫过,扭头就走。
他满脸的伤,鼻子还在流血,脸上全是五指印,这饭是没办法吃了,他带着文楚,直接离开。
保镖们也陆陆续续散尽,一时热闹又紧绷的玉香府大门口,陡地安静下来。
谢若巧亲眼目睹了这一幕,内心无比震惊,尤其在看到杜厉庚两边脸上的五指印以及华绍庭向他挥拳头,他不闪不避,吻着华晨兮,也要承接下那样的拳头的时候,她总算明白,杜晓南所说的,杜厉庚一直爱着并喜欢着的女人,都是华晨兮的正确性了。
杜厉庚带着人离开后,谢若巧看着华晨兮,说道:“看来我不该喊你一起来吃这顿饭。”
不喊她来吃饭,也就没这回事儿了。
谁也没想到,会那么巧地遇到了杜厉庚。
看杜厉庚受伤,谢若巧也自责,毕竟,杜厉庚是杜晓南的六哥,如今也是她的六哥了。
而华绍庭也受了伤,华晨兮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
这一切都是因为这场饭局。
华晨兮没应谢若巧的话,只是走到华绍庭身前,问他:“哥哥真没事儿吗?”
华绍庭说:“没事。”
华晨兮低头,看他刚刚吐的血,以及血中的牙齿,眸中情绪不明:“一会儿还能吃饭吗?”
华绍庭说:“当然能吃。”
他看着她,目光在她唇上掠过,想到刚刚杜厉庚强吻她的画面,还有他之前说的话,华绍庭又是满身戾气,沉声问:“他是不是经常这样对你?你但凡扇他一巴掌,他就强吻你?”
华晨兮皱眉,她不想提杜厉庚,可唇齿间他的气息又那么鲜明,有血的味道,有他霸道的味道,还有他温柔的味道,各种交织,在她心头。
华晨兮低声说:“也不是经常,两三次。”
华绍庭不辨喜怒道:“两三次都足够多了,为什么要扇他,给他强吻你的机会?”
华晨兮说:“他该扇!”
华绍庭说:“可他不该吻你!”
华晨兮说:“以后不会再有了。”
华绍庭说:“兮兮,同样的错误不要犯两次,割爱割心,一次就够了。”
说完这句话,他没再搭理华晨兮,而是看向谢若巧:“走,去吃饭。”
又扭头,看向杵在一边,看戏作壁上观的尚司。
尚司还没来得及打声招呼,华绍庭就已经提步,朝玉香楼的大门走了去。
谢若巧只好跟上,关心地问道:“不用先去医院?”
华绍庭说:“不用,我现在只想快点儿跟你详谈,如何吞了文氏集团,让文家人一无所有。”
他又顿住,看向谢若巧,嘴角勾起阴森恐怖的笑:“你说,如果文家人知道,他们的灾难全来自于文楚,他们会不会撕了她?”
他兀自笑起来:“那个场面一定很壮观。”
不等谢若巧接话,他又道:“到时候,文楚不单不能姓华,连母姓文姓都没办法保留了,你说,杜厉庚会不会让她姓杜?”
谢若巧眼皮微掀,不应话。
她又不是杜厉庚,如何能知道杜厉庚的想法,就刚刚的情况来看,杜厉庚的眼里心里压根没有文楚,给她撑腰是一回事儿,让她跟杜姓,那又是另一回事儿了。
不过,华绍庭用灭绝文氏的方法来对付文楚,太有失君子风度。
文家何其无辜,至少在华家和杜厉庚以及文楚之间的恩怨上,文家是清白无辜的,现在无缘无故被当成了枪,也着实可怜。
但想到文家人暗中帮助安崎妍,支持陈锐林,对付陈敬严,谢若巧又觉得他们活该。
有能者居之,无能者退之,这是市场法则,虽然觉得文家有些无辜可怜,但谢若巧也乐意看到华绍庭对文家人赶尽杀绝,毕竟,只要文翔一天还喜欢着安崎妍,安崎妍就一天不会安分。
想让她安分,就要斩断她的所有翅膀和羽翼。
谢若巧说:“吃饭,有点儿饿了。”
她不应华绍庭的话,华绍庭也不介意,他相信,有谢若巧在,杜厉庚,不,杜晓南绝对不会允许他的六哥从中作梗,搞破坏,所以,灭绝文氏集团,只是迟早的事情。
纵然看到妹妹被欺负,自己又挨了一拳头,心里很不爽,可一想到掘了文楚的根,让她从此真的变成了无家之人,他内心又一阵畅快。
他就是要打文楚这只狗,给杜厉庚看。
华绍庭和谢若巧在前,华晨兮和尚司在后,进了玉香楼,去了谢若巧点的金字号包厢。
而另一个包厢里,安崎妍接到了文楚的电话,皱眉问:“怎么了?不是说已经到了吗?怎么又不来了?”
文楚小声说:“六爷出了点儿事,我在医院陪他。”
安崎妍问:“出了什么事?怎么会去了医院?”
文楚将刚刚在玉香楼门口发生的事情说了,没说她故意挑衅华晨兮,也没说杜厉庚强吻华晨兮的事情,只说杜厉庚和华晨兮闹了冲突,又刚好被华绍庭看见,然后两个人就打在了一起,杜厉庚因此而受伤。
安崎妍听后,问道:“六爷伤的重吗?”
文楚说:“还好,但鼻梁骨轻微骨折,还在医院处理。”
安崎妍说:“那你陪着六爷,我们下次再约。”
文楚说好,安崎妍将电话挂断,陈家音看着她,问道:“文楚不来了?”
安崎妍说:“杜六爷受了伤,她在医院陪着。”
安崎妍将刚刚文楚说的关于杜厉庚受伤的原因说给了陈家音听,陈家音听后,笑了笑,什么都不多说,但表情却显得有些鄙夷。
在陈家音眼里,文楚其实很上得不台面,陈家音一直呆在渝州,不像安崎妍,老早就出去了,当年华家和杜厉庚以及文楚之间发生的事情,活在渝州的人,尤其是圈子比较近的,都听说过。
虽然听的只是表面,他们并不能深入了解详情,可关于文楚,陈家音还是知道一些的,早年不被华家承认,却厚着脸皮,叫华晨兮姐姐,叫华绍庭哥哥,那二人身份高贵,当年亦是人中龙凤,瞧不上文楚,却也从不给她难堪,因此,文楚就越发变本加厉,直到最后缠上杜厉庚,像个跟屁虫一样,天天跟在杜厉庚身后。
后来,听说文楚救了杜厉庚,这才得杜厉庚另眼相看,也给了文楚破坏杜厉庚和华晨兮感情的机会。
那些事情,众所纷芸,最后无一人敢再提起,只因为,文楚小三上位,成了杜厉庚的身边人,而曾经最受宠爱的华晨兮,一夕之间,什么都没有了,没有了父亲,没有了华家,没有了杜厉庚。
至于那些事情的实情如何,陈家音不知道,但陈家音是瞧不上文楚那上不得台面的作为的。
如果不是因为文氏企业帮助了父亲,又听说文翔要回来,继承文氏企业,而文氏企业之所以能和父亲合作,给了父亲一个稳固陈氏企业董事长职位的筹码,陈家音是不可能请文楚吃饭的。
老一辈的人不接纳文楚,可文翔不会,早在很多年前,文翔就时常接济文楚,照顾她,等文翔回来,文楚定然能回归文氏,故而,陈家音想跟文楚打好关系。
当然,也因为文楚是杜厉庚护着的人,能跟文楚打好关系,就能变相的跟杜家打好关系,谢若巧有杜晓南,她陈家也有杜厉庚,谁也不输谁。
以前没机会,现在机会来了,陈家音自然不会错过。
只是,没想到,第一顿饭,就遇上这种事情。
陈家音内心有些不快,却没表现,只是平静道:“既然她不能来了,我们就先吃,这顿饭最重要的是感谢你,如果没有你,文翔也不可能跟我父亲合作。”
安崎妍笑着说:“顺手的事,而且,也是先前答应了你的。”
陈家音说:“还是安大小姐厉害,说到做到。”
安崎妍说:“我是说到做到了,那么你呢?”
陈家音笑道:“放心,我答应你的事情,自也不会食言。”
安崎妍嗤笑一声,她其实并不指望陈家音能说到做到,想破坏杜晓南和谢若巧的感情,就凭她陈家音,如何做得到?
她之所以愿意帮助陈家音,也只是因为不想看到谢若巧得意。
当时跟陈家音合作,只是顾全她自己的颜面,不然上赶着帮助陈家音,只会让她觉得自己是个好利用的。
安崎妍说:“杜晓南和谢若巧就要结婚了,最近杜家人在挑选日子,我听说,就在十二月份,所以,你得抓紧时间了。”
陈家音说:“我会想办法的。”
安崎妍漫不经心地道:“我听说谢若巧在南江市的时候,并不被谢家人承认,后来才被承认的,而在她跟杜晓南好之前,她还有一个男朋友,当时杜晓南还有未婚妻,你说,在那样的情况下,他俩是如何好上的呢?”
一句话,提点了陈家音。
陈家音眼眸一亮,笑道:“这里面定然有蹊跷。”
安崎妍说:“就算没蹊跷,你也得给整出些蹊跷来,不然,如何拆散他们呢?”
陈家音冲她竖起大拇指:“还是安大小姐高明。”
安崎妍扯了扯唇角,没应腔,南江市的事情,她查的很清楚,那一切,其实都是杜晓南在背后操控,包括拆散谢若巧和宫远,包括得到谢若巧,可那又如何呢?只要把脏水泼在谢若巧身上,只要宫远还爱着谢若巧,稍加利用,谢若巧就休想再入杜家人的眼。
就看陈家音会不会利用这些条件了。
反正只要她不去做这些事情,杜晓南就别想找她麻烦。
安崎妍说:“我们吃,等文翔回来,我们再请文楚一起吃一顿,也算给他兄妹二人一个相认的机会。”
陈家音说好,这边也吃了起来。
等她二人吃好,陈家音提议,去医院看一下杜厉庚,安崎妍略思几秒,想着杜厉庚毕竟是杜晓南的六哥,如今杜晓南不在南江市,她既听说了杜厉庚受了伤,又在医院,自然要去看望一下,便点头应了。
二人买好礼物,开车去医院。
杜厉庚确实在医院,其实对他而言,轻微的骨折,完全是小儿科,不算病,也不算伤,可他不想回去,也不想被文楚缠着,只好先呆在医院里。
刚刚把文楚打发走,让她去吃饭,她不去,杜厉庚说他饿了,让她给他带饭,文楚这才走。
文楚前脚走,后脚莫怀就提着饭盒进来了。
杜厉庚看一眼他的饭盒,撑着手臂坐起来。
莫怀说:“刚差点撞上文小姐。”
杜厉庚说:“撞上就撞上了,你还怕她不成?”
莫怀瞅着他,笑道:“我不是怕她,而是根据多年经验猜测,文小姐是出去给你买饭的,所以,怕她撞见我提着饭盒,问东问西。”
杜厉庚抿嘴,问他:“带了什么?”
莫怀说:“晚上华晨兮点的菜,我都给六爷带了一份过来。”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