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幺娘很灵性,学得很快,不一会儿就有模有样的给自己剪了指甲、涂好了药。她没回答李咎的问题,因为这对她来说真的没什么回答的空间,伤那么多,谁能记得每一处的来历?她又不想撒谎骗人。
李咎教她整理衣物时就问了一次,见她不回答,也就翻过了篇去。余幺娘的聪慧超出李咎的预期,那么长的高腰男式袴,余幺娘这么一绑就像套了个连衣裙一样,颇有几分现代穿男友衣的小姑娘的洒脱,倒比规规矩矩当裤子穿的还好看。
交代余幺娘把自己身上也处理一下后,李咎就回避出去了。
院子里飘散着一点儿饭菜的气味,说不上是香气,李咎在这边村里住了两三天,可太了解他们做饭是什么德行了,顿时就变了脸色,赶忙从随身大仓储里寻摸出一盒剁成小块的猪蹄、一只切好的鹅,一小盒猪油、一些调味料和一瓶黄酒,拎在手里钻到了厨房。
里长家的正带着儿媳做饭,锅里蒸着的是芋头、豆子、糙米混合而成的主食,因为处理得很糙加上品种本身也不是丰产的现代品种,显得野性十足。
李咎对这个饭尚且处于可以接受的范围。这种时候就不用想吃大米饭啦,大米确实是青山县的主要粮食作物之一,世道也确实还算安定,但是普通佃农、小农显然不能将精白米作为主食,上好的米是要拿去变卖的,即便是自己有田的农户,也只敢逢年过节往饭锅里添一把糙米罢了。
但是锅里的菜就完全不能忍了。里长家的煮了一条鱼,没有酒去腥,也没有足够的油可以煎炸,只能混着小葱叶子、姜片和紫苏一起煮熟,里面还扔了几个茨菇;灶台上暖着一盆蒸热得咸鱼块儿;有一道小菜,是菜坛子里刚取出来的酸菜。
李咎将手里的猪蹄、肥鹅放下,道:“我在路上看见有人杀猪,就买了一腿,他家还有鹅,我也买了来,再配上我这自己出门在外随身带的香料和好酒,做出来好吃得不行。我和小丫头两个也吃不完这些,正好与黄大哥添菜。”
里长家的看着那腿肥嘟嘟的红白相间的猪蹄块儿,吞了口口水,把所有的拒绝都吞了回去,挽着袖子把煮得烂熟的鱼和芋头豆子饭取出来暖着,洗了锅重新架上。
李咎掌握了厨房的使用大权,看了一眼他不会烧这种农家灶,一时半会儿的也学不会,就留下了里长的儿子帮忙烧火,里长家的和儿媳帮忙整点儿葱姜备用。
将准备好的调料分门别类放好,猪蹄焯水后取出沥干,锅烧热,下一块分量多到足以让里长家的心疼的猪油爆香葱姜蒜,再下八角、桂皮、香叶炒香后捞出,下冰糖融化后放猪蹄炒出糖色,再加黄酒、炒香的调料一起翻炒,加水焖炖。
另一口锅被用来炖鹅了,同样的先焯水,再大块油爆香香料,再下鹅肉反复煸炒并且加料酒和耗油、鸡精提鲜,最后加水炖煮。
两口锅都开始炖着了,李咎把剩下的黄酒交给里长家的,说:“这是好酒,劳烦嫂子给烫一烫,我和大哥喝一盅。今天用了大嫂家的柴火给小丫头收拾两个大菜,实在不成个意思,我那儿还有两只山上新打的野兔子,就烦劳大嫂收下。我本想拿到镇上换个菜来着,眼看着说不好什么时候能到镇上,摆放着浪费,带着去麻烦,不如就把与嫂子添菜,我也轻省些。”
里长家的推让了几次,李咎执意要给,里长家的于是收下了,对李咎的印象越发好了些。两只肥肥的野兔子,肉能吃,皮子还能给黄廿三做个皮帽子哩!
李咎交代好里长儿子看住火别糊锅,焖烂了就盛起来,又讨了一壶热水,拎着回到杂物间。
余幺娘已经把自己浑身上下都打理了一遍,然后就乖乖蹲在门口等李咎回来。
李咎打开门时差点没撞着她,见她有些可怜巴巴地等着盼着,眉头皱了皱,到底没说她什么,只是往刚才洗手用的水里加了点儿热水,然后,然后把人小姑娘剩下的那点发茬子全剃了,还让她自己用香皂把光溜溜的头皮洗干净,自己却把剩下的热水倒了来晾着好用来解渴。
余幺娘摸着自己的头皮,硬生生把到了眼眶边的眼泪憋了回去。
李咎掏出个小兔耳朵帽子给她戴上:“别哭了,头上长了虱子,这是最快的除虱子办法,这两天勤快洗洗,明年夏天就能扎了起来,到时候……”李咎想了想,把自己定位在“叔叔”这个角色上,“到时候叔叔给你买票了的花儿戴,啊。”
余幺娘点点头,又说:“我是怕老爷让我去当尼姑,我不想当尼姑。”
“傻孩子,你想去我还舍不得你吃素呢。”李咎弹弹她的脑门儿,瞅瞅时间差不多了,让她换上小棉鞋一起去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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