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次出行实属一时兴起,来不及微服。
二人的身份使得百姓们一看便知。
凤慕云和萧芸索性不再伪装,大方地接受百姓们的爱戴。
一路上遇到很多百姓想要行礼。
都被凤慕云制止了,表示鞠躬点头致意就好。
终于来到了萧芸闻名已久的海记包子铺。
见萧芸熟门熟路地招呼老板,自动落座。
凤慕云怀疑萧芸是不是私下偷偷出府,来过这里。
于是,凤慕云试探道:;你似乎和这里的老板很熟啊?
萧芸自顾自拿来小碟子倒上醋和辣子,不以为意道:
;阿浩告诉我的,还说这里的灌汤包十分美味。
凤慕云笑容舒展,打趣道:;王府里,就属你的耳目最多。
萧芸正色道:;哎,我可没有干政的念头,王爷不要多虑了。
此时,热腾腾的包子刚出炉。
眼尖的萧芸一眼看到,话锋一转:
;我只是爱这人间的烟火气。
老板唱了个喏:;三号桌客人的包子嘞!
店内跑堂的伙计,便把新鲜的包子,端到了凤慕云和萧芸的桌前。
凤慕云在遇到萧芸之前,甚少吃过民间的小吃。
跟萧芸成亲后,便经常带萧芸出来市井走动,也渐渐懂得平凡生活的美好之处。
凤慕云咬了一口这灌汤包,滚烫的汤汁差点烫到自己。
萧芸在旁用眼神偷偷看着凤慕云的窘态,不禁笑出了声。
包子铺的海老板闻言也凑了过来,非常热情,手把手地教王爷和夫人灌汤包的正确吃法。
凤慕云见这老板倒是没有拘泥于身份,很是从容。
于是主动和老板攀谈起来。
海老板十分健谈,人也利索。
三言两语就道出了这包子铺的来历。
原来这海老板不是本地人,因西京出身的母亲投奔云荆的亲戚,才落脚到了这里。
母亲在这里遇见了当军人的父亲。
可惜成亲没多久,父亲就战死沙场了。
可怜的母亲带着遗腹子小海,靠着亲戚帮扶,开起了海记包子铺。
萧芸闻言有些怅然,说道:
;想不到老板如此乐观,身世却如此坎坷。现今可有子女帮助照顾?
海老板大大咧咧地摆摆手:;子女倒是没有。说来惭愧,我这快到知天命的年纪,竟然还没娶上婆娘呢。
萧芸诧然,想着老板人品不错,店里生意也红火,怎的找不到一个良人呢?
海老板看出了萧芸的疑虑,笑着解释道:
;王爷和夫人有所不知。云荆地区因为偏远,几乎都是本地人。而且因为这些年战乱不断,天灾人祸皆有。本来就有限的土地,收成更是可怜。
;不瞒您说,我店里做包子的面粉,都是托亲戚从外地运来的。每天也做不了几笼。
;如此情况,百姓们也有自知之明。越来越多的人无心成家和繁衍后代,因为人口增长,只会让家里的压力更大。
凤慕云和萧芸是平生第一次听到这种情况,都十分震惊。
以往的逻辑是,如果家里贫困,反而会生更多孩子,来增加劳动力去改善生活。
然而这里,有限的土地成了最大的限制。
组建家庭和生育这两个最基本的人之常情,却成了少有的现象。
海老板顺手指了指市集的街道:
;二位可以看看,这条街上一眼望去,就没几个孩子。我那几个亲戚也一样,只有一个表哥结了婚,妻子也是我们西京过来的外地人。
表面上百姓安居乐业的假象被揭开,真相令人如此唏嘘。
萧芸顿时对着美味的小笼包也没了胃口,满脑子都是在想如何解决这一困境。
凤慕云和萧芸一体同心,自然知道萧芸的担忧。
于是,他们打包了剩下的包子,告别老板之后,决定回府再进行商议。
阿浩和阿希很开心萧芸替他们带来了美味的包子。
萧芸则望着孩子们天真的小脸,心里更加不是滋味。
凤慕云叹道:;看来改善云荆的民生,也是重中之重。
萧芸颔首,品了一口毛尖,轻声道:;我们原以为重视教育,就能培养出云荆更优秀的下一代。可现在,下一代根本就没有多少人。
凤慕云望向不远处正在吃包子的俩孩子,眼神一亮,唤他们过来。
两个孩子擦擦嘴,专心听着凤慕云的吩咐。
凤慕云问到:;本王问得可能会戳到你们的伤心事。你们是在西云出生的吗?的爹娘是因何去世的?
阿希垂下了头,阿浩也有些难过,低声说道:
;回王爷,我们爹娘都是西云本地人。那些年闹饥荒,没有粮食吃。
我爹为了给家里挣几口粮食,自己卖身到大户人家当长工,可惜最后累死了。
我娘含辛茹苦照顾我们兄妹二人,最有也因没有粮食吃,先我们而去了。
阿希的声音里带着哭腔:;我娘临走前,还是舍不得吃那个馒头,她已经撑了三天了,真的撑不住了。
萧芸心中的软肋被触碰,对两个孩子心疼不已。
连忙把孩子们揽进怀中,温声安慰道:
;莫怕,有王爷和我在,再也不会再让百姓们因为吃不饱而离世了。
凤慕云轻轻起身,不忍打扰萧芸和孩子们。
他独自回到书房,召来陈茂进行问话。
陈茂只得说出详情。
原来,云荆之地资源匮乏已是不争的事实。
然而城里会定期收些百姓的上供。
所以凤慕云和萧芸的吃穿并未受什么影响。
凤慕云雷霆震怒,一只茶杯都被掷得粉碎,质问道:
;如此大事为何不报?
陈茂万分惭愧,只得跪在地上磕头请罪。
凤慕云声音低沉,说是在训斥陈茂,其实是在自责:
;本王和王妃来此,是要建设云荆,改善云荆的。中秋之宴如此奢靡,传出去,岂不是要伤了百姓的心?
萧芸本欲来劝慰凤慕云。
此时听闻凤慕云的震怒与失意,只是在门外听着,没有进去。
良久,凤慕云终于开口道:
;陈茂听令:自今日起,云荆百姓的税赋,一律减半。有良言建策者,欢迎上书,重重嘉奖。
萧芸紧绷的思绪,终于放下,嘴角终于绽开一个淡淡的微笑。
终究是英明的他,愿意与民同甘共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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