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烂柯山脚下神话般地崛起一座十里化工城,方圆100公里的村村都有几个村民被招进工厂,从农民华丽转身为工人。有些在厂里找到对象成家就是双职工了,有些在家乡找对象成家只是单职工。
我们可想而知,一个村才几个招工名额,想进厂当工人,那是多难的事啊!
村里的毛犊奀这小子,从小就看不起自己的父母亲,向往着成为村头的儿子,上山砍了柴不挑回自己的回家,却挑到村头的家里去,村头说:
“你怎么不把柴挑回自己的家去?”
他家等着柴烧,可毛犊奀这小子跟村头说:
“我家柴火多,多得都没地方堆了,我想来想去,不知往哪挑?可我突然想起你来了,就挑到你这来了。”
“真的?”村头想想自家生一女娃又一女娃,想儿子就生不出儿子,不由叹道:“哎,我若是能有这样一个儿子就好了!”
毛犊奀这小子灵机一动,立刻回应道:
“这好办啊,就让我做你的儿子!我本来就是个投错胎的人,原来要投你家的,可阴差阳错却投偏了地方。”
就这样,毛犊奀做了村头的干儿子,从此,他越发不把自己的亲生父母当父母了,为自家出力干活他心有十分不愿,而为村头家做牛做马他却心甘情愿。
等毛犊奀长成大小伙子时,村里拿到了几个招工名额,村头首先考虑的就是毛犊奀。就这样,他顺利从一个农民华丽转身为了工人,还做了村头的大女婿。
毛犊奀这小子,从认了村头为干爹后就不再把自家当家,成了村头的大女婿后,就根本不回自己的父母家了。
毛犊奀的母亲对自家白生养了这样的一个儿子,越想越不甘心,对他父亲说:
“不行!我们总不能白生白养了他?!”
毛犊奀的父亲叹着气说:“那又能怎样呢?他怎样做人是他说了算,我们又不可能叫他怎样做就怎样做的啊!”
在家里造房屋经济有困难时,毛犊奀的母亲跟他父亲说:
“我们去找找儿子,他现在是工人,每月都有工资领,是我们把他抚养大的,家里缺钱,他总该出些力的。他不主动帮家里,我们就向他要去!”
“好的,我们向他要点去!”毛犊奀的父亲觉得也只好这样了。
于是,毛犊奀的父母亲第一找到了他的厂里,第一向他开口要钱:
“毛犊奀,你平常日子都没钱给家里,现在家里造房屋缺钱,你多多少少出些力?!”
毛犊奀看到父母亲找到厂里就一肚子的不高兴,一听到开口就要钱就火气冲天了:
“你们想向我要钱?凭什么?我老实告诉你们:我现在是别人的上门女婿了!别想我给你们一分钱!”
毛犊奀的母亲一听自己儿子说得这么绝情,就不客气地说道:
“那我和你爸总不能白养你?!你把我和你爸把你养大的伙食费算算,该还多少钱你就还给我们!”
毛犊奀听母亲这样说,竟然恬不知耻地回应道:
“我又没有叫你们生我!是谁叫你们生下我的?!你们还不是图一时的快乐?!”
毛犊奀的父母亲绝对没想到自己的亲生儿子竟然会说出这么难听的话,气得他母亲嚎啕大哭起来:
“天哪!你个天打五雷轰的东西!我真是瞎了眼了,生了个畜生不如的孽种!呜……”
当然,这种令人不齿的事是绝无仅有的,也不是说,非得给村头当儿子才能进厂当工人。我的三哥是当知青上调进厂当工人的,他的好朋友三浪是从部队复员然后进厂当工人的。
我的三哥是68届高中毕业生,在当地公社的组织安排下,去了离家大约有8里地的山塘插队落户。
自他成了山塘的知青后,我家就常常有山塘人来我家作客吃饭,甚至有时住宿在我家。特别是大队干部,他们常常会从山塘到公社来参加什么会议,顺便在我家吃个中饭;若是会议开到天黑了,他们在我家吃过晚饭就不再回村了,在我家过个夜第二天再回村。
后来,山塘拿到招工名额,就让我三哥进厂当了工人。
我三哥当上工人后,山塘人就不再来我家吃饭住宿了。三哥会常常带着三浪到我家吃个便饭,他在我家吃过饭后,再骑上自行车向群山的深处进发。他家在上尖,离我们小镇还有10里地光景。
后来,我三哥找了个厂里的对象,成了双职工;而三浪娶了个做裁缝的对象,成了单职工。
单职工与双职工有什么区别呢?也许最大的区别就在于:双职工可分到福利房,而单职工则无福利房可分!再把这折算成钱:房改时,厂里以每套福利房7000元的总价卖给了住户,现在已升值至每套福利房50万元以上了,若是一楼可卖出70万元光景。
当年(上世纪八十年代),厂生活区的所有大街小街不见一爿服装店,只有2华丽长的裁缝铺一条街。
这条似乎是一夜间冒出的裁缝一条街,紧贴着一幢幢的集体宿舍楼,她们基本上都是农村户口,嫁给了衢化工人,成了衢化这些单职工的家属。
三浪妻子的裁缝铺,是厂里用废钢管旧铁皮替她制作而成的,跻身于一个个铁皮裁缝铺之间。铺里除了主人,还有三浪的小姨子,跟着她姐姐学裁缝。
有一天,三浪的小姨突然失联了。三浪和他妻子急死了:这好好的一个人,怎么说不见就不见了?能去哪呢?
第二天,三浪小姨的好朋友送来了一封她写给姐姐的便条:
“姐姐:上有天堂,下有苏杭。我太想去苏杭看看玩玩了!有个在厂里跑供销的男人,他说他要去苏杭出差,可以带上我去那看看玩玩,我就跟着他出发了!若是我回不来了,很可能我已死在外头。只要我去过苏杭,看过了玩过了,那么,我死也情愿了!”
这奇葩事过去三十多年后,裁缝一条街早消逝了,生活区大街小街服装店一爿接一爿,很少有人买布请裁缝了。
这个时候,三浪的孙女都13岁了,他把自己小姨随随便便跟男人外出的事说给她听,然后问她:
“假如是你,会不会这么随便啊?”
三浪这13岁的孙女若有所思的回答:
“我才不会那么傻呢!那能随随便便跟着一个跑供销到处乱跑?我只想有个马云,遗憾的是他离我太远太远!”
三浪听孙女说出此番话来,一愣一愣的,想不到她小小年纪的“胃口”竟然有如此实之大!
想当年,万元户就不得了了,三浪回忆了一下,他小姨跟那跑供销的人出走时,自己的每月工资只有47元,他妻子做裁缝赚的钱都比自己多。
后来,人们都改买布做衣为直接进一爿接一爿服装店试衣买衣了,裁缝一条街随之消逝了,取而代之的是《饮食一条街》。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