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后 溪 街

小说:我的平常人生 作者:Leigongcao
    货郎担是一个移动店铺,走街串巷,送货上门,鼗鼓街头摇丁东,摇到哪,哪就热闹起来。

    “鼗鼓街头摇丁东,无须竭力叫卖声。莫道双肩难负重,乾坤尽在一担中。”

    我们乡下小孩对货郎担很是期待,一听得鼗鼓街头摇丁东从巷头响过来,就会屁颠屁颠从家里找出鹅毛鸭毛,一群小鬼围着货郎担换糖吃。

    “我待绣几朵花儿,可没针使,急切里等不得货郎担儿来买。”

    母亲有时也很期待货郎担的到来,可用她积攒起来的那日复一日梳头梳下的头发,换些针和线。当然,母亲换得的针线,不是用来绣花的,而是用来补衣裳的。母亲在煤油灯下为我补衣裳的情景,今天仍记忆犹新。

    那么,这大人小孩都期待着货郎担,来自哪里?是哪里人挑着这货郎担,“鼗鼓街头摇丁东”?等我长大后,才知道他们来自义乌。

    后来出了个“改革先锋”,他于1982年4月从衢县调到了义乌,5月的一天,就被摇鼗鼓的堵在了县委门口责问:

    “你们为什么不让百姓摆地摊?”

    “改革先锋”将她请到了办公室,了解了相关情况后,向她承诺:

    “你去摆小摊好了!我告诉有关部门不关掉你的地摊。”

    就这样,这位摇鼗鼓堵“改革先锋”的她成了义乌第一个取得“鸡毛换糖”许可证的小商贩,随后就开放了市场,催生了这一全球最大的义乌小商品市场。

    如今的大街小巷再不见货郎担,只能在全网可见了,是一种历史记忆了。

    除了货郎担令我难忘,后溪街还有好多老店铺也走进了我的记忆深处。

    后溪街,从西头到东头约2华里光景,我小时候的整个街面都是鹅卵石铺成的,西头有个铁匠铺、水碓,由西向东,依次有裁缝店、饮食店、收购站、剃头店、代销店、锡(铜)修补店,最东头是小镇上唯一的小厂,叫农具厂。

    听说,解放前镇上有两条地头蛇,他们在争斗中,一条地头蛇被另一条地头蛇斩成了三截,分别埋到了街头街中街尾,为的是让他永远不得超生,防止其后世寻仇报复。

    恰逢集市,十里八乡的人都集结在小镇,人挤人地购物看马戏,热闹空前。

    在一次集市中,有个小女孩去了趟茅厕,就被一个大汉装进了麻袋。

    这歹徒扛着小女孩走出了数里路后,也许是他累了,就在一棵大树下歇了下来,同时,他打开了麻袋,放小女孩出来透口气。

    小女孩钻出麻袋后,就拼了命逃跑,一边死命地逃,一边高喊:

    “爸爸,爸爸,快救我!”

    这让歹徒始料未及,正想把这小女孩逮回来时,他发现她的前头有一房屋,屋里的一壮汉听到小女孩的喊叫,正迎向小女孩跑过来。

    歹徒感觉到情况不妙,掉头就开溜了。他做梦也不会想到,自己竟然做了一件把这小女孩扛回家的蠢事。

    这令人后怕的事,是我在放学路上走在大街上,听得大人们聚一起闲聊时知道的。

    街上有个人家,常常会在门口摆上一笼醅糕卖。

    每逢端午清明立夏中秋,农家都会做上几笼醅糕,是极具地方特色的一种小吃,后来(2008年),醅糕被列入了衢州市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名录。

    这是一种用早稻米籼谷为原料,先泡发一夜,再拌入适量酒糟磨制成浆,发酵后再上蒸笼撒下绿的葱花红的辣椒,当满屋飘香,醅糕就成了。出笼的醅糕是圆圆的一大块,切开后就成一块块三角的醅糕了。

    我从小学放学回家,若是口袋里有钱,就会在街上化3分钱买一块三角醅糕,一边美美吃着,一边回家 。

    每天上学放学,我都会从锡(铜)修补店经过,看那师傅一边哮喘着,一边拉着风箱,把锡块熔化后,修补着一只只搪瓷脸盆搪瓷碗。

    看着修补师傅那气喘吁吁痛苦的样子,顿时我的呼吸也不顺了。我想,他之所以会哮喘,也许他的边上灰太多锈太多火气太呛人?但裁缝店则干净多了,也有一位汤师傅哮喘病很严重。

    汤师傅丧偶,与独生女汤松英相依为命。

    汤松英是小镇数一数二的美女,跟我是小学的同桌。因我父亲喜欢我剃光头,就把我拉到剃头店剃光了,同学们都叫我“和尚”,汤松英也喜欢叫我“和尚”。

    也许是她叫我“和尚”的声音和神态与别的同学不同,同学们就把我的名字与她的名字连在了一起,说我和她是“老公老婆”。每当放学走在街上,同学们若是看到我和她隔着不远,就会齐声把我的名字与她的名字连在一起,一遍一遍地齐声叫着。

    我读小学时,班里的同学就喜欢玩“拉郎配”,班里有许多同学都有了“老婆”。我为了表示自己的清白,自被班里同学“拉郎配”,就再也不敢跟汤松英有任何接触了,相互划清了界限。

    在我小学毕业那年,镇上发生了一件令人震惊的事:汤松英的父亲因受不了哮喘的痛苦折磨,上吊自尽了!

    汤松英失去了唯一的生活依靠,她将怎么办啊?

    我们小学毕业班升上初中后,汤松英没再读书了。后来,她受到她父亲单位的照顾,早早进了小镇的农具厂站柜台卖货。

    在我印象中,农具厂是个非常恐怖的地方。

    我和小伙伴们大街小巷到处冲来冲去捉迷藏玩时,曾经跑进农具厂玩过,忽然看到了叠在那卖货柜台门前的很多棺材,顿时吓得脸都发青了,连忙跑离了农具厂,从此再不敢踏进这地方半步了。

    听说汤松英同学就天天站在那一大排棺材后上班,我就想,难道她不害怕吗?后来,我又听说了,肯定让汤松英同学感到真正害怕的事情。

    镇上一帮混混听说农具厂的头跟汤松英有“奸情”,就趁着风高月黑时前往“捉奸”,结果,当他们冲进房间时,没有捉奸而闹出了一场轮奸。

    就这样,汤松英这朵镇上最美的鲜花,盛开在了一堆堆令人愤慨的牛粪丛中。她能有什么错呢?要说她的错,错就错在她长得太美了!

    有关汤松英的故事,早已被小镇忘记了!

    今日的小镇已非昔日的小镇,鹅卵石的街面已是水泥硬化街面,那留给汤松英噩梦的农具厂,因随着农业的机械化,翻土开地的旱地犁、粉碎土块的耙什么都淘汰了,农具厂就也消逝了。

    现在人们使用的是不锈钢碗和脸盆,搪瓷碗和脸盆成了淘汰货,再没人把漏个洞的搪瓷碗和脸盆找人补了,那锡(铜)修补店也消逝了。

    那些像农具厂、锡(铜)修补店的店店铺铺一个个地消逝,随之出现的是超市、手机店等计划经济年代听也没听说过的新气象。

    更令我惊奇的是,后溪街《不见了炊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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