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是什么?为什么过年?究竟有着怎样的历史起源?是源于上古“腊祭说”?或是源自“天皇氏定岁说”?或是源于“舜继部落联盟首领位说”等其它传说?
过年把日子过得异常的复杂,祭灶、扫尘、年夜饭、守岁、拜年等等等等,说是“新年快乐”,事实上那些人情往来闹得人人都怕过年了!
对于年,我只在小时候有些盼望,因为可以收到押岁钱可以放炮仗可以穿新衣可以大吃大喝,可当我走向社会后,就越来越怕过年了。
快过年了,农村就会大大的忙起来,砸年糕压冻米糖包粽子,杀猪宰鹅剖鱼……可当我在浙西分校读大专走进高老师家中时,却没有感受到一点点年的气氛,就问他:
“高老师,快过年了,你家好像都没什么准备?”
高老师回答我:“现在不比从前了,天天都是过年!”
他的家非常的简单精致,就像个旅馆的装设,整洁而舒适。我非常推崇和羡慕这样的居住环境。
我想,人生本就是一趟旅行,像高老师家这样简单、整洁而舒适多好啊!后来,我浙西分校大专毕业后不久,高老师调回了上海。
在我妻子的姐夫一家从衢化调回上海之前,他曾是化工厂某个车间的工段长,我曾问过他:
“又快过年了,《这个年怎么过》啊?”
他就跟我讲了他们化工检修工过年的故事:
“工段里有人朝我瞎嚷嚷:
‘何厚铧,快过年了,准备怎么过呢?倒是跟我们谈谈啊。’
我立刻制止了他的不当称呼:
‘你怎么象孩子似的?过年就过呗,来什么兴奋劲?我的名字叫何厚福!开玩笑也不能乱开,特别是牵涉到政治的玩笑更是要慎之又慎,可不是闹着玩的。我充其量,不过是一老检修工段长,平常得再不能平常了,怎敢乱扯呢!’
同事的询问,外人是无从理解的,只有我们自己才能从中体会出话中之话来。
干我们检修工这一行的,从某种工作特征上看,其实与公安战士或消防队员是一样的,所不同的仅仅是名称而已。
比如,我们无法知道,什么时候会发生化工设备故障,但只要有事发生,相关人员就必须在第一时间赶赴现场,不管是天寒地冻还是深更半夜,不管是节假日期还是上工段时间,一律都得雷厉风行责无旁贷不可违抗。
关于这一点,别说是一般人不了解,就连跟了我几十年的老婆也仍然不甚理解。当然,无可辩驳的是,几十年以来,我确确实实欠了她太多太多‘血泪债’, 注定我这个罪恶累累的王世仁这一辈子也别想还清了。
象干我这一行的人,娶老婆就得娶那种心脏特好,睡眠特深沉,深沉得连打雷都梦香依旧的女人。然而,我的老婆偏偏是个心脏欠佳,睡时非常警觉的瘦弱女性。
自从跟我结了婚后,很快被我害成了神经衰弱病患者,常常整夜整夜睡不去睡不实,白天里则精神不振昏昏欲睡。
我妻子不仅因我而患上常人所无法体会的神经衰弱病根,而且几乎为我流干了眼泪。
第一次因我流泪,还是在我俩相恋的时候。
那时,我们都是奔三十的人了,可以说一见钟情相见恨晚,都很珍惜这迟来的爱。我们相约在花泉月下,不见不散。但是,我让她苦苦等了一个多小时都没出现。
当时,我正在厂里忙得死去活来,临下工段时,设备突然出了故障,我们检修人员就象消防队那样冲上去了。
那时候,别说是手机,就连电话都没普及,所以没办法及时取消约会。害得她一个人在那一个人不宜去的地方瞎等待。公园里就有个不正经的人,还以为她也是个不正经的人呢,想泡她做萍水鸳鸯。气得她直嚷嚷,何厚福!你这没良心的东西,等见到你,我先捅你一刀再说!吓得那不正经人,落荒而逃。
她再次因我而流泪,是在我俩的洞房花烛夜。
那是我俩一生最欢庆的日子,前来贺喜喝酒的人特多。我俩送别一批又一批的亲朋好友已很晚很晚了,正关好新房门儿,褪去婚纱嫁衣和新郎亮装,准备花好月圆呢。这时候,门儿‘咚、咚、咚’的炸响了。吓得我的娇妻直往我怀里躲藏。
我赶紧宽慰她:‘没事没事,肯定厂里机器又出故障了,派人来叫我去抢修呢。’
娇妻埋怨道:‘你不是婚假吗?他们还来叫你?’
我说:‘他们肯定下了最大努力了,否则不会来喊我的。没办法啊,谁让我是检修工呢。’
听完我的解释,娇妻一下扑到空床上放声大哭开了,哭得比来者的敲门声响亮多了。
我毅然决然地离开了娇妻,离开了我的洞房,融入漫漫黑夜,赶赴到出事现场。
从此以后,我的娇妻就跟我吃尽苦头了。最初是梦惊夜半的敲门声和叫喊声;到电话普及后,是梦惊夜半突发的急促铃声;到现在是常常梦惊夜半的手机音乐铃。几十年以来,我几乎没给过她一个安宁甜美的好梦。
每当深夜突击抢修完成任务,我最最期望的就是钻进让娇睡得热乎乎的被窝里甜甜美美地睡一觉。但我害怕我的开门声再次惊动了娇妻,害怕我让夜风吹得冰冷的身体吸走娇妻的体温,所以,我就不忍心回家了,总是走进锅炉房,靠着锅炉的热气猫到天亮。第二天再接着上工段。
我们的工作就是这样,不仅无法照顾到家庭,反而会大大的扰乱家人。做我的妻子真叫前世作孽,没人为她分担家务,没人为她分担抚育教育孩子的重任,就想做个好梦也做不成。
我常常告诉儿子:
‘你小子长大后假如对我不孝不敬,我半句怨言都没有;但是,你若要对你妈妈不好的话,我决不饶恕你!’
真的,又要过年了。我们检修工最大的心愿就是保障化工生产平平安安,能和家人一块尽情享用完年夜饭,然后一块欣赏中央电视春节联欢晚会,走向新的一年,不要有来自任何一方的音乐铃。
我跟妻子说:‘快了快了,再过几年,我就该退休了。等到那时候,我一定带上你去祖国各地看看大好河山。我这辈子欠你实在太多了,下辈子一准还你!’
妻子诡谲地笑说:
‘做你的美梦去,我这辈子还没受够啊,还让你下辈子加害于我?’”
听完他这故事,我想:这个年只要过得平平安安就好!
日子一年一年地飞逝过去,我看到我家东墙边的《这片空地》上,蹲在那玩泥巴的孩子一拨又一拨地长大成人,成了又一拨蹲在地上玩泥巴孩子的或父或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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