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小巽的故事

小说:我的平常人生 作者:Leigongcao
    也许,世界上的事情,只要有了开头,就会有过程,还会有结果,不是有了开头就可说结束就结束的。人生的许多“第一次”是绝不可以发生的,所谓的“不可触碰的红线”,一旦触碰就会导致非常严重的后果。

    最危险的是“第一次吸毒”,当你开始第一口毒品时,就意味着你旁边至少有几个“道友”在等着你入列,再想改邪归正就难了。一旦家庭中出现一个吸毒者,就意味着贫困和矛盾围绕着这个家庭,最后的结局往往是倾家荡产,妻离子散,家破人亡。首先,吸毒耗费大量钱财,到了一定程度必然要靠变卖家中财产换取毒品,致使家徒四壁。

    其次当是“第一次赌博”, 进入21世纪,随着经济的发展,赌博歪风盛行。不少人因为意志薄弱,深陷赌博泥潭不可自拔。赌博不仅危害了个人的心灵、意志、身体、家庭和前途,还影响到社会的稳定与和谐,赌博就是精神的鸦片,一旦成瘾,即使把自己的手指砍了,也很戒掉赌瘾。

    再就是“第一次婚外情”,婚外情就仿佛罂粟,在美艳和妩媚的外衣下,却有着足以让你走向毁天魔鬼力量。《巴利大藏.毀天经》说:世尊啊!请告诉我们,甚么是第九个自取灭亡的原因?

    正因为这样,我和小巽间注定还会面临“第一次婚外情”的诱惑和考问。

    爱情的美好,也许只来自存在距离美的一种奇妙的相互吸引,这距离就是纯真和思恋,若是这距离不再有,那么就是赤祼祼的情欲了,就不再奇妙和纯真了,所谓的爱情就不复存在了!只有那个在你情窦初开时所暗恋的同乡或同学,突然离你而远去,你时时想再遇见而难以遇见的人,想告诉对方“我爱你”而始终没机会或没勇气告诉对方的那个人,才可能让你久久对其始终保持着一种美好的怀想和思恋。

    虽然在时间上,我与小巽分隔了十多年,但同在一个县城,其实我们每时每刻都靠得很近很近,只是双方都不便走向对方罢了。唯有天意,我们谁都无可违抗。

    我和小巽再次相逢是不是也是天意呢?自我带着我的女儿去县城儿童乐园游玩时,不期遇上小巽和她的儿子以后,我和她有了一些不定期的来往。

    她珠光宝气地来我上班的厂看过我,我也去她创办的民营企业看过她。小巽的出现,竟然让我须臾间成了大款。

    自我们分别以后有关她的故事,就在这来来往往中一点一点地进入了我的视野,她脆脆亮亮的嗓音在我耳旁回荡着:

    “在记忆中,我有两次见过我妈凶狠的样子。第一次发生在我九岁进糖果厂包糖纸期间,第二次就发生在去你们镇砂石厂挑沙拉沙直至你我不辞而别的时候。

    第一次挨狠挨骂,是因为我天天置身香甜四溢的糖果堆里,却不知它的味道,我一熬再熬,终究没熬过香甜的诱惑,偷吃了一粒,于是我永远离开了糖果厂。

    第二次挨狠挨骂,是因为我们的相遇。我妈被那些好事人七口八舌说得真是急坏了,还没等我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被我妈请来的人架着上了车,押回家了。

    当晚,我趁家人不备,偷偷跑到了城墙下的衢江边,独自流了整整一夜的眼泪。我委屈啊,大人们怎么可以这么不理解不相信我呢?我伤痛啊,她们怎么可以不让我跟你道个别,就象押犯人那样把我押走了呢?

    我知道,这条大溪是从你们镇弯弯绕绕流过来的,那晚你是否也去了溪边?坐在我们相识的挑砂装砂埠头,默默望着月光下的溪水想我?洒着泪跟我说着话?

    第二天清晨,我回到了家里,回到了妈妈身边跟她说,我好了,泪流光了,伤心也流光了,你说,你将让我再去哪里?妈妈一把抱过我说,孩子你原谅妈!妈知道你委屈!我感觉到背上有老妈大颗大颗的眼泪洒下来。

    不久,我就上山下乡了。”

    我知道她也上山下乡了,就打断了她述说,插了一句话:

    “你又不算知识青年,也上山下乡呀?你去的农村苦吗?你过得好吗?”

    “你是问我在农村过得怎样吗?不错啊!我是屋前屋后,种瓜得瓜,种豆得豆,我还养了好多鸡,鸡生了好多蛋;而且,我所在生产队很富,每天十个工分可分到六角八分,我每年分红都可分到将近二百元呢!比进厂当工人都优越。

    当我屋前屋种的东西丰收了,我曾满怀丰收的喜悦,拎着瓜啊豆啊,还有老母鸡下的鸡蛋去过你家找你!

    我想你妈一定没把这事告诉给你?我就不明白,她也是一个没文化没工作的人,为什么就那么看不起我?为什么就不愿意接受我好心送给你家的瓜啊豆啊还有老母鸡下的鸡蛋?为什么不愿意分享我丰收的喜悦?

    都是你,害得我丢脸!你得想出办法赔偿我这脸面!”

    “你竟然在上山下乡的日子里来找过我?我怎么就不知道呢?”我想我母亲怕我再去找小巽,就把小巽到过我家的事瞒下了。

    “嗯,我想想,你母亲没把这事告诉过你!九八年知青大返城开始了,我虽然只是个社会青年,但也不得不依依不舍离开那其实是很不错的一个地方,去了一个什么街道企业,比我仅长几岁的金得富师傅学做沙发。

    那女厂长每天只知叫我们拼命做沙发,从来都不想想怎样把那仓库里越积越多的沙发买掉。等我跑东跑西几乎跑遍全中国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把市场打开了,她又失信死不肯兑现她当时作出的承诺。

    那天,我从厂长办公室出来,蹲在厂围墙外的边上真是哭得很伤心很伤心。这时,我的师傅金得富就来到了我身边,问我为什么哭成这样?我就拉住他,让他给评个理,厂里该不该说话不算话,单方毁约,死要赖我的帐?

    金德富把我搀扶了起来,跟我说:

    ‘你以为这围墙安全吗?年久失修,说倒就倒!我们远离这堵墙!你说让我给评评理。评理有用吗?什么是理?谁有势谁就有理,谁说话算数谁就有理!别相信理,更别相信眼泪!不就是做沙发,然后把它卖掉吗?今后你还卖沙发,我呢就带一帮人专门为你做沙发!’

    这时候,我对我的师傅真正是刮目相看了!他竟能一眼看穿我的心思,并与我心有灵犀一点通啊!就这样,我和他走到了一起。此时恰逢国家好政策,政府有关部门落实政策,把我家祖上的好几处房产还给了我家。

    我想,我父亲当时知道会有这一天,就不会那么早早离开我们了。我想我一定要为祖上争口气,重振家庭作坊产业,一是多交税为国家作贡献,二是光宗耀祖,抚慰九泉之下的父亲亡灵。那些政府还给我家的房产,正好用来做为我自行创办的沙发厂车间和仓库。

    你问我,你在大学学着那些玄之又玄云里雾里的东西,我在做什么?那时,我正今天在北京,明天又在厦门或广东深圳,全国各地地到处疯跑。而金德富呢,就带着一帮人天天忙着为我做沙发。”

    我默默看着她,一边回想着自己与她的过往,一边听着她离开自己后的那些事情:

    “在跑市场的艰辛过程中,我发现了全国各地的价差,还发现了一个不可忽视的重大社会现象。与各种各样的人接触当中,我知道那些所谓当官的都非常喜欢下馆子,公款吃喝日成风气。

    为什么呢?因为绝大多数人家都存在苦于烹饪的问题,一是谁烧给谁吃的家庭问题长期得不到有效解决,更严重的是谁烧了都烧不好吃,还有吃了以后谁洗碗的善后工作也不能得到妥善处理。

    而酒店里配有对烹饪颇有深造的厨师,烧出的菜能让你百吃不厌,还能得到三陪什么的服务。发展到后来,一条龙服务更是尽善尽美,什么桑拿啊洗脚啊应有尽有。

    于是,我在开办沙发厂的同时,又开了县城里第一家新潮酒家。那生意真是好得相当的发紫,连县长这样的高官也常常光顾本店的生意。

    他们酒后吐真言,在这些不经意的交谈中,我又可听出许许多多的重要信息。我还认识了许多手握大权的高官。通过他们,我又批到了烂便宜的土地,办了海绵厂什么的,扩大再生产。

    我在开着新潮酒家,办着沙发厂、海绵厂的同时,我还做着五花八门的生意。那时,我们这的香烟是凭票供应的,只有领导同志才有票儿,买到市场上极其紧张的好烟。我看到厦门的良友、息而顿等香烟量大且价廉,我就一车车地往回运。一车运回来,就有好几万的进帐。

    后来,我从那些当官的交谈中知道,自己从厦门贩烟的行为属走私活动,是要遭到没收和处罚的。当时,我就吓出了一身虚汗,立即停止了这一违法行为。

    而这时,许多不知情的人才刚刚知道走私很来钱,铤而走险。其结果不言而喻,他们到处借钱凑钱,加入了走私活动,恰遭到了查封,偷鸡不成蚀把米,财没发上,却欠了一屁股的债!好可怜呐!是不是他们根本就没这发财的命呢?

    你是说我发了?我是发了!可是能补上我在你家丢的脸吗?你必须赔我一对金耳环,一根金项链,一枚戒指,还有你!”

    听小巽这一说,我的脸都青了。我竟欠下了她那么重的债务啊?!可我这穷光蛋用什么来还呢?

    我怎么都不会想到,过些日子,小巽竟然递给我一大叠钱,很轻松地说:

    “这钱是你的了,你想怎么化就怎么化,化得不够可随时向我要。”

    更令我想不到的是,她已安排好行程,要我和她一块去一个遥远的大城市考察一下某个民营绣花鞋厂,她准备也办个绣花鞋厂。

    她说:“这是我们相伴偕行的第一次旅游,今后还要一同去北京、深圳,去我们想去的每一个城市!”

    听她这一说,我的心就“咯噔”一下,有些不颤而栗的感觉。我想这也太大胆了,难道不怕出事吗?

    我的担心是有一定根据的。果然,当我们抵达那座城市去宾馆进行住宿登记时,受到了严格的盘查。虽然我们总算成功地住到了同一个房间,但人们说做贼心虚,这一点都没说错,那一夜小巽几乎一直都在忙于与我串供,告诉我有关她家这呀那样的情况,这人那人的年龄啊职业啊等等等等情况,以备保安来把我们带走后隔离查询,然后进行对质。

    显然,她颇有些紧张,害怕出事;而我反倒有些坦然,既然迈出这一步了,“生死在天”!是祸躲不过。小巽每说一些情况,就要我背一次,看我心不在焉的样子,就唉声叹气地埋怨:

    “都是你,害得我想一个自己喜欢的男人跟做贼似的。”

    当夜,我和她想睡而不敢睡,随时准备保安来带走我们。但竟然一夜没事,保安同志让我和小巽白白等了他们一整夜。

    第二天,我和小巽都有些无精打彩的,但还是连连打着哈哈去了百货厂,特别去了首饰柜,我就非常慷慨地开始大把大把化钱,象执行一次特别任务似地买金耳环、金项链、戒指“送给”小巽。

    又是夜晚,我和小巽双双回到了宾馆。从服务台工作人员的神情看,似乎已承认我和小巽的“夫妻”关系了,不再盘查什么了。按理,这一夜我们应该过得很快活的,但因第一夜的过度紧张,又加上一天逛街体力透之了,我们干那事时做得了无情趣的。

    草草完事后,我跟她说:“明天我要回去了!”

    她很意外地问我:

    “为什么?”

    我说:“我小孩还小,家里有许多事等着我干;厂里也很忙,我请三天假也是好不容易被允准的。”

    小巽听了,有些不高兴,但也没强行要拽住我不放的意思。就这样,我们草草结束了这次不光彩的“私奔”。

    当我心怀鬼胎回到家时,才知道自己完全彻底地露馅了。老婆一见我,就凶相毕露,大声喝叱道:

    “你死回来干啥?老实说,你跟哪个不要脸的女人去哪鬼混去了?嗯!”

    我说:“没有啊,我出差去了!”

    老婆更气了:“你还敢骗我!我去过你厂里了。”

    我这才傻了,恨自己这局也设得太弊脚了点。我跟厂里请假时说:“我的亲戚结婚,要请假几天去喝喜酒。”

    回到家又骗老婆:“厂里安排我出差几天。”

    然后匆匆忙忙跟着小巽上了火车。结果,第二天,我老婆搞到了一张当时极其紧俏的“冰箱票”,她想你厂里安排我老公出差,再安排两人帮他家去抬“益友牌冰箱”!事情就这样败露了。

    出了事后,我就再不敢与小巽有来往了,更深深感到对不起我那八十有余的老母亲!她老人家十多年前就不让我和小巽交往,可我最终还是违背了她老人家的意志。

    最糟糕的是,我错过了《母亲烧的最后一桌菜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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