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第一件家具

小说:我的平常人生 作者:Leigongcao
    现今,不管是什么单位,都很少有集体宿舍了?甚至会有很多年青人都不知什么是集体宿舍,找到工作后,首先就得在工作单位附近租间房子,先把自己的住的问题给解决了。

    上世纪80年代,巨化总厂下面的众多分厂,不仅都拥有一幢办公大楼,同时拥有起码一幢以上的集体宿舍。

    集体宿舍配有图书馆阅览室、活动室,夜来不仅可读书可活动,还有大屏的电视节目看,先是黑白的大电视机,后又换成大彩电。

    巨化的每个单位都有一大批单职工,老婆孩子都在老家,自己一个人在巨化上班,只在节假日才回去一下跟老婆孩子亲热团聚。

    这一大批单职工就住在集体宿舍里,我进巨化报到上班后,也被单位安排住进了集体宿舍。

    就在我住进集体宿舍的那年,巨化人自家为自家做沙发的事悄悄流行起来,我的她就提出:

    “你上班这么空闲,也做个沙发起来!”

    当时,我这还没进家门的媳妇对我这么说,颇有为难情绪,可又不好一口回绝,只能说:

    “那我就试试。”

    我的对象看我答应了,就很高兴,带着我去她家隔壁参观学习取经。她家隔壁有好几家都在忙着绑沙发。

    我看明白了制作工艺,还有必备的材料,然后就开始了第一道工序:备料。

    制作沙发木框的板料,我是在建筑工地的废料堆里捡的,变废为宝;其它的材料,则能废物利用就废物利用,实在找不到的废料才去市场采购。

    备料基本完成,我就开始了第二道工序:钉木框。一旦当我动起手来,就越做越有信心了。

    沙发,其实是个“金玉在外,败絮其中”的物件,制作工艺比较简单。先是钉个木框,然而排满弹簧固定,再铺上棕丝海绵包上一层漂亮的布或皮,装上脚就成了。

    我不仅为自己即将成立的家做了一张沙发,后来还为我小舅子做了张沙发。

    等到自制沙发热退潮后,小区就出现换沙发热,常常有人三轮车上架一新沙发,然后边慢悠悠地骑车,边扯大嗓门吆喝:“沙发,沙发,以旧换新!”

    我小舅子看看新沙发,想想自家的破旧沙发,就动心了,就回家跟老婆商量:

    “我姐夫帮我们做的沙发都陈旧了,样式也过时了,是不是换个新的?”

    他老婆想都没想,很坚决地说:

    “换啥换?不换!我觉得就很好,毕竟是你姐夫的劳动成果。”

    可我小舅子经不起“以旧换新”的诱惑,一听到那吆喝,心里就痒痒的。

    终于有一天,我小舅子熬不过了,对那人说:

    “你跟我走,我要以旧换新!”我小舅子就带上那人那三轮车随自己走了。

    我小舅子带着那人边上楼边想:“今天我男子汉大丈夫,说换就换,妻子硬挡着我也要换!”

    打开自家房门,他妻子恰巧不在家。我小舅子就和沙发师傅顺顺当当把家里的旧沙发抬了下去,然后,又和沙发师傅把新沙发抬回了家,置放在原来摆旧沙发的位置。

    我小舅子妻子从外面回来,一看旧沙发不在了,立马就傻了就疯了,他用足了劲用头来撞我小舅子,一心想把我小舅子撞死。她边撞边喊:

    “你个败家子啊,你知道吗?我把你家祖传的十根金条全藏在了那破沙发里啊!”

    我小舅子一听也火了:“你个扫帚星,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一声呢!”

    我知道这件事后,就很后悔:

    “假如知道会发生如此不可思议的事件,当时压根就不该为他绑这张沙发啊!”

    当然了,这是许多年后才发生的事儿,后话后说,接着还是回到我住集体宿舍的日子。

    我住在集体宿舍,没料想会碰上我二哥的一个部队战友,他是个架子工,那时建筑工地的脚手架不像现在的钢管架是用毛竹搭建的,每天上班就用很多很多铁丝扎毛竹搭建架手架,他知道我将成家,就用铁丝为我做了很多晒衣架。先用铁丝绞出个衣架来,再缠上塑料绿胶带,比从市场购买的还漂亮实用。

    我二哥的战友跟我说了好多有关我二哥在部队里的故事,其中有个险情:

    “有一次吃饭的时候,山洞里传出爆破声后,飞出来一些石块,其中一个石子落在了你二哥脚前,仅一米不到。好在你二哥命大。”

    我二哥战友还跟我说:

    “你二哥在部队是管物资的,复员时,把本该带回家的军装也交到了仓库。上火车时,战友欢送时,把一件军大衣扔上火车给他,又被他扔下了火车,还给了扔来军装的战友。”

    我想,正因为我二哥在部队是仓库保管员,所以他要以此来证明自己的清白!我二哥复员回家,我是多么巴望他送我一套军装啊!那时,社会上最流行的就是绿军装。可我二哥没像其他复员回家的人那样有好多套军装,他根本就没有多余的军装送给我。

    我想,我一生挥之不去的自卑感,也许跟从没穿过绿军装有很大的关系?!

    二哥的战友,也是个单职工,一个人在巨化工作挺孤单的,时常会来我的房间坐坐聊聊天。

    我住的房间,还住着一个开卷扬机的胡富财,经常会有个朋友到他这喝酒。我每天“叮叮咚咚”做着沙发的时候,他就坐在床沿,一边就着床边桌上的花生米喝老酒,一边看我绑沙发。

    这喝酒的人,就是后来被忝老板安插到中外合资企业里的内线,虽然后来他被人“金总,金总”的叫着,还有个年轻女司机专门为他开车,别看他戴着金丝边眼镜,长得很富态,其实他是个没文化的起重工。真的是人不可貌相。

    我在绑着沙发的时候,会想起小巽,暗忖她若是知道我在绑沙发会不会笑我呢,我仿佛听到她跟我说:

    “你绑的这也叫沙发?算了,你到我厂来看看,真正的沙发是怎样的?你可在我厂随便挑选,拿走你看准的那张沙发,我不收你的钱,送给你!”

    有一天,我正很投入地做着沙发,突然门“嘭”地被来者踢开了,冲上我来就要揍我,幸好有“金总”及时为我挡着,才没吃皮肉之苦,否则就惨了。

    “金总”对来者说:“怎么回事?为什么冲上来就要打人?”

    这想打我的人叫叶颂平,后来,我在经营科做预算,他在一工地做预算,按公司规定,工地做的预算须经公司经营科审核,而我就是那审核人,他常常就会拿着自己做的预算到我这审核签字。

    再后来,因为单位效益不好搞“待岗”,我怕“待岗”,就去了正招预算员的好单位应聘,没想到那招聘好单位早内定了叶颂平,我只是做了回他的“伴娘”。

    叶颂平听“金总”问他打人理由,就很气愤地说:“我正在复习功课,明天就考试了!他吵得我复习不下去了!”

    原来,叶颂平正读着电大呢!

    自从受到叶颂平的威胁后,我就只能趁他不在房间里的时候,做我的沙发了。

    当我完成沙发制作后,那天晚上,我很高兴地去了对象家向她报告,在我离开她家,她送我到楼道时,她忽然哭了起来,哭了好长好长时间,哭得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我搂起她问:“告诉我出什么事了?为什么哭得如此伤心?”

    她说:“我妈骂我了,骂得很凶,怪我不该在与你《成家》前,发生那种不该发生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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