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我帮你。”白凝安抓住桶柄,帮着宫女一起将水桶提到了石桌上。
宫女见过白凝安几次,抬头一看是她,提裙跪下,连忙告罪,“渊王妃,这可使不得,要是让皇上知道了,就该罚我了。”
“无妨,不过就是举手之劳,没那么严重,”白凝安将宫女扶起来,暗暗打量了一下,见她年纪轻轻,看着还是单纯模样,问道:“我看你年纪不大,总是宫中待着,应该偶尔会想家。”
宫女点点头,“渊王妃说的是,奴婢打小进宫,已经有三年没见过家中父母亲人了。”
“唉,我能理解你,虽然我也才进宫来住了不久,但已经十分挂念白府和渊王府众人了,只是现在完全没有他们的消息。”白凝安眼圈微微泛红,长叹一声。
宫女触动了心事,又见白凝安如此难过,于是生出几分恻隐之心,悄声说道:“渊王妃,您别太担心白府了,奴婢听说昨日皇上还赏赐了渊王妃的哥哥们呢,说他们戍守边疆、屡建战功。白府荣宠依旧的。”
白凝安心下微动,果然皇上还是顾及白府的势力的,毕竟她的两个哥哥还在为皇上镇守边疆,祖父白绝鸣的威望也还管用,所以白府一时之间也出不了什么事端。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宽心多了,”白凝安浅浅一笑,听到宫女没有提及渊王府,但也不好直接去问,于是感叹道:“那我就等着王爷尽早从边疆回来,与我相聚了。我不在渊王府,也不知道那些人打理的怎么样。”
宫女面色一变,笑容有点僵住,“渊王妃,其实……奴婢也只是听说的,不知是否属实,最近宫中都在传渊王府如今一片混乱,渊王久久不归,就有人起了歪心思,不安分起来……”
白凝安心里咯噔一下,倒吸了口凉气,难不成先前皇后说的是真的,顾渊旭真的在路上出事了?
她的心渐渐不安起来。
“渊王妃……你没事?”宫女见白凝安脸色发白,眼神空洞,以为自己说错了话,连忙询问。
白凝安摆摆手,“我没事,你忙,我就先回去了。”
茫然无措地转身,白凝安脑海中还思考着该如何确认顾渊旭如今的处境。这时,一个宫女低着头,脚步匆匆地从白凝安的身边经过,与白凝安撞了个满怀。
白凝安没有站稳,跌坐在了地上,但摔得不严重,那宫女似乎身手矫健,迅速地将她扶了起来。
与此同时,宫女将一方手帕塞进了白凝安的手里,白凝安抬起头正要询问,那宫女却已经走远,消失在拐角处。
黑曜石般晶亮的眼珠微微转动,白凝安握紧了掌心里的手帕,快步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才展开来看。
却发现这并不是一块普通的手帕,而是一张地图!而且最清晰的那条,就是顾渊旭的行军路线图。
那宫女是什么人?怎么会将地图交给她?
白凝安细细观察地图上的笔迹和着墨的力度与走向,发觉却与顾渊旭的手法相似。
她见过顾渊旭习书作画的时候,总是下笔风轻云淡,写出来的字却遒劲有力,这种功力旁人是很难模仿的。
可他给自己这副地图是有何意图?白凝安思索片刻,想起一个她曾用过的方法,只是不知道顾渊旭会不会也用了。
端来一盆清水,白凝安将手帕浸湿在水中,片刻后取出来,果不其然,地图上显现出了一个被标记出来的墨点。
白凝安猜测顾渊旭应该是怕自己的行踪被暴露,才用了这种隐藏字迹的药粉。
所以,顾渊旭是真的身处险境吗?
坐在椅子上,白凝安的骨节一下一下地敲击着桌子,紧抿嘴唇,脸上表情凝重。
不知道为什么,白凝安心中惴惴不安的,甚至萌生出了要去找顾渊旭的想法。
白凝安觉得顾渊旭应该是希望自己去找他的,如果他真的安全,只需要在手帕上用藏影粉写上“一切安好”就可以了,不用暴露自己所在的位置。
可现在她连出宫都有些困难,该怎样脱身呢?
正值此时,门外响起敲门声,“渊王妃,您可在里面?”
自从发生了苏美人小产的事,皇后有求于白凝安,就将监视她的司琪等宫女给撤了。现在也不是饭点,会是谁来找她。
白凝安迅速收起手帕,将它藏到了一个木盒当中,又将铜盆端到了远处,才朗声问道:“门外是谁?”
“渊王妃,奴婢是苏美人身边的凝香,我们小主请您过去一聚,您可得闲?皇上也才刚从碧玉阁离开呢,很是关心我们家小主。”凝香隔着一扇门恭敬问道,语气中隐隐带着得意,似乎笃定了白凝安会同意。
白凝安冷笑,她对这个凝香有点印象,跟她的主子苏美人一样,小人得志。她故意提及皇上才刚刚离开,无非就是在威胁白凝安,连皇上也是站在苏美人这边的,让她看清形势。
“苏美人请我,我当然要去了,”白凝安声音轻淡。
闻听此言,凝香心里一喜,却没想到白凝安却又话锋一转,“不过我要去请示一下皇后娘娘,毕竟我的行踪都是要向皇后娘娘报备的。”
凝香一听,此事要惊动皇后,立刻紧张起来,她记得苏美人特意提醒了一定要悄悄把白凝安请到碧玉阁去,于是结结巴巴地说服白凝安,“渊王妃,我们家小主只是请您稍微坐坐,耽搁不了多久的,就不用告知皇后娘娘了。”
“那怎么能行?到时候皇后娘娘要是怪罪下来,是我能担得起这个责任还是你家小主担得起?”白凝安提高音量,冷声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压迫感。
凝香被吓到,匆忙敷衍了一句,“既然渊王妃不方便,那奴婢就先,先回去了。”
听到凝香慌乱的脚步声渐渐消失,白凝安才跑去打开了房门,向着皇后的寝殿那边走去…
清风徐徐,让白凝安的思绪也变得清晰,脚下的步伐越来越快。倘若顾渊旭真的遇险,那她可真的是一刻都耽误不得了。
她如今掌握着皇上赐予她的权力,对于苏美人小产真相一事有着绝对的话语权。而皇后担心惹祸上身被陷害,苏美人担心事情败露被惩治,白凝安就刚好要抓住这两点,来为自己争得筹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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