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无铭

    不算利落地躲过了时间溯行军的攻击,秋山.奈美即使看起来显得很狼狈,手中持枪的动作却是十分稳当的。她的射击动作十分娴熟,就算倒地过程中,也能在身体重心不稳的情况下,精准地射击。当重重摔在地面时,她还有余裕为自己选择一个不容易受伤的姿势。

    因为父兄姐的职业都不正常,研究的尽是些危险的东西。为了生命安全她曾经接受过特殊训练,然而受限于比普通人好一点的体能,她依旧是个战五渣,幸运的是此刻时间溯行军的数量单手可数,并不算多。

    狼狈地在地上滚了几圈,借着地势又干掉了剩下的时间溯行军。从地上爬起来,她没有再把枪收回随身的包包里,而是十分自然地往上腰侧的环形饰品上一扣。这个环形的饰品看起来闪闪发亮,其实可以当做枪套使用。扣上枪时,十分稳当,要取出也非常便利。

    她警惕地环视四周,同时放出灵力感知周围的动静,确认在她灵力能感应覆盖的范围内是否有其他敌人的存在。

    她此时的动作与表情,都与日常的样子大相径庭。如果被本丸的刀剑付丧神们见到,大概会吓一跳。不过在本丸有刀剑付丧神们保护的情况下,她大概也不需要表现出什么来。尤其是这种使用枪械的能力,对刀剑付丧神们而言太不友好。经常听到堀川国广和和泉守兼定说不会被枪械取代真是太好了这一类的话,她就十分克制,没有在自己本丸的刀剑付丧神们面前使用过。

    在灵力可探的范围内已经没有其他时间溯行军了。但是这是哪里呢?平和刀剑付丧神们去哪儿了呢?

    带有路痴属性的秋山.奈美发愁地望向四周。空旷的大地上,只有矮矮的藏不住人的几丛野草。不要说人,感觉连动物也没有。太阳高悬,刺目的光照得人几乎睁不开眼。

    在平打开结界的时候,四周水纹一样的灵力弹开时,她感到侧面袭来的危险,仅仅是下意识地一个后撤之后,就仿佛进入时空转换通道一般,被传送到了这个荒无人烟的地方。

    虽然不知道确切的地理位置,但当了这么久的审神者,她倒是可以分辨得出自己是被传送到了历史时空。可是,身上没有时空转换器,她并不知道当前确切的年代,也无法返回现代。

    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装束,她觉得潜入城镇调查现在是什么年代,于她而言是高难度事件。上次在本能寺中穿巫女服都被人当成可疑人士,扒了外套还被森兰丸骂不知羞耻……可想而知,她现下身上穿的,对于历史上的人类而言,并不正常。但继续待在野外,也一样不安全。刚才的时间溯行军虽然数量很少,但难保被她干掉之后,不会有新的敌人被传送过来。

    想了下,她取下脖子上挂的项链,打开开关。这是个做成饰品模样的太阳能微型摄像机和定位仪。如果她出了意外这个东西能记录她死前发生的一切。现在仪器开始不断地发射她的位置所在,如果有人在监测的话,会更容易收到这个发射器发出的求救信号。

    就算是这样,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有人找到她。在被人找到之前,她受到的教育告诉她,不能只等着人来救,她要先自救。为了安全,还是立刻找到城镇潜入人群中比较好。如果运气好,也许能遇到在城镇里进行调查的刀剑付丧神,或是执行任务的精英审神者。那就能请求他们的帮助,返回现代了。

    路痴无法辨明方向。她只能选了一个笨办法,朝着一个方向直走,找到河流就顺着河流走。按照古代的生活条件,一般人类的聚集地会在水源附近。

    ******

    经过漫长的跋涉,在天黑之时,秋山.奈美才将将找到村落。紧接着,她就发现自己的运气实在糟透了。

    这是一个空的村落。荒芜人烟不说,夜色中还隐隐传来野兽的嚎叫声。行走在空荡荡的村间小道上,还看到了在空中跃动的蓝色鬼火。

    夜深了,她夜视不好,已经不适合继续前进了。村落虽然空无一人,但也有好处。至少不需要担心,遭到古人诧异的目光。抬头望向夜空,新月挂在树梢头,晴朗的夜空不见一丝乌云。根据月亮出现的时间和此刻所处的位置形状,她判断出这是新月。可惜知道这个时间对她而言意义不大。

    利用终端设备的照明功能,在小村里探查一番,她找了一间还算完整,四面有墙壁,没有破洞的民房,稍微收拾了一下。又拖了破桌子和一个破水缸堵住门口,以防止野兽进入。

    在房间中间的空地上,生了火。她长舒了口气。至于生火做饭,不说这里什么都没有,就算有,那也依旧是她未点亮的生活技能。

    就着火光,秋山.奈美拿着通讯终端,看着上面毫无信号的样子,叹了一声。虽然知道古代肯定不会有信号,但总有些妄想,说不定有同为审神者的人在这个年代出现呢。

    取下腰上扣着的枪,她翻开包包,找出全新的能量匣替换了里边能量快要见底的能量匣。替换下的能量匣则放在火堆边上,吸取光和热,没有意外的话,这个高效率转换的能量匣明天一早就可以充满能量。比起那种需要替换子弹的枪械,她的兵器其实还是超前的。白天她不止用枪击杀了那几个时间溯行军,还在路上打了几只想要攻击她的兽类,她还担心会出现检非违使。

    一边擦拭着自己的兵器,一边听着外头夜风中传来的野兽的嚎叫,她想不出什么办法来阻止自己的恐惧,只能给自己找点事情做,擦一擦枪械,分散一下注意力了。

    ******

    整条街道不可能没有半点痕迹留下。

    因为平很及时地把秋山.奈美失踪的事情告诉秋山佐治,没有隐瞒多少给搜索争取到了一定的时间。

    秋山佐治带着设备对这条街道进行了地毯式搜索。经过详细的检测,果然找到了时空跳跃的痕迹。

    “基本上确定了在天正年间。”

    依照这个线索,平将他能调动的所有刀剑付丧神派往天正年间的时间段进行调查。

    秋山佐治沉着脸,要求把奈美本丸的刀剑付丧神们加入搜索队中。而后,他自己拿着终端给星川五月发消息告诉她自己妹妹生病无法赴约。

    “把她本丸的刀剑付丧神投入调查我觉得不妥。他们虽然有契约联系,但是他们的经验毕竟不如搜查队,而且这恐怕会引起他们的恐慌。”看着秋山佐治发完短信,平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他。

    “她长时间不回去,也会引起怀疑吧?”秋山佐治瞟了他一眼,又用通讯终端打了个电话,要求人去盯着星川五月。

    平惊讶地看着他:“如果你怀疑星川五月,我们这边派人就好了。”

    秋山佐治冷笑两声:“人在你们眼前都能丢,我还指望你们会盯梢吗?”

    平有些羞愧地移开了视线。是他疏忽大意了,他没法反驳,人是在他眼前消失的。

    虽然说出的话不好听,但实际上秋山佐治并没有想为难平。毕竟,让妹妹去当诱饵的事情是他同意的。现在要找人还得靠时之政府帮忙,也不是得罪人的时候。

    “她的刀剑付丧神比你的搜查队对她的忠诚度要高得多。他们会更尽心尽力。不过,也不需要全部投入,你挑选一些和你的人手一起调查,可以补足经验方面的缺失。”

    终究还是有些不同的,想到之前在家里见到的小夜左文字,秋山佐治以他对刀剑付丧神的了解,依旧坚持要在搜索队伍中加入奈美本丸的刀剑付丧神。

    平不得不听从他的意见,招来自家本丸的狐之助去通知秋山.奈美本丸的刀剑付丧神。因为他此刻不敢上门,万一被她的刀剑付丧神迁怒,打死都是轻的。

    ******

    秋山.奈美失踪的消息,并没有扩散。

    以三日月宗近为代表的刀剑付丧神们讨论过后,他们认同平的说法,没有必要把消息扩散开来,造成本丸刀剑付丧神们的恐慌。尤其是像压切长谷部这样的主控得知消息,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乱子来。因此,消息被压在小范围内,练度低的刀剑付丧神和年幼的短刀们都不知道这件事。其他刀剑付丧神只是听说审神者在现世的家人出了点事,她要延长假期。本丸的日常任务照常进行。

    本丸由三日月宗近留守,审神者的调查搜索工作,则由经常进行远征调查的鹤丸负责。

    当鹤丸带着队员出现在时之政府的通道前时,平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正在通道前调试定位仪器的秋山佐治。

    “你带的人不足一个小队,而且刀种单一,需要添加人手吗?”鹤丸挑出的队友是和他一样的四花太刀一期一振、江雪左文字、莺丸,并空了两个队员的位置。平觉得这样有点危险。

    面对平的询问,鹤丸毫不客气地伸出手,说道:“嗯,所以请把之前保护过主人的极化短刀太鼓钟贞宗、信浓藤四郎借给我。”

    “……”

    一旁的秋山佐治闻言,倒是抬头多看了鹤丸一眼。这和他的想法差不多。看来奈美本丸里的刀剑付丧神还是比较聪明的。

    平考虑到鹤丸带队的关系,觉得他选人比较有道理。太鼓钟贞宗和鹤丸本就有渊源,一期一振又是藤四郎短刀们的大家长,他们之前还有过一定的接触,就算不是同一个本丸的刀剑付丧神,也不至于出现不和谐的情况。于是,便答应鹤丸的要求,把原先安排在髭切队伍中的两振极化短刀挑了出来交给他。

    秋山佐治将自制的定位设备分发给调查队的刀剑付丧神们,并说了使用方法。

    鹤丸拿着小小的纽扣样式的定位仪器,目光在解说使用方法的秋山佐治身上打了个转。这个年轻人应该是主人的家人,身上的气息与主人有几分相似。可惜他只是个普通人,并没有灵力,不然,由他带队搜寻更容易找到人。

    一切安排妥当后,鹤丸和时之政府派出的几队搜查队的队长进行了短暂的交流,获取了自己想要的消息,便带头进入了时空传送通道。

    拜托他人毫无意义。自己的主人自然是自己找。从他们把主人弄丢开始,就不值得信任。

    ******

    到达天正初年,鹤丸国永站在城池外,神色凝重地望着前方的城池。

    几名刀剑付丧神站在他身后,等着他的命令。

    随队的信浓藤四郎神情有些蔫答答的。他没有保护好一期哥的主人,一期哥从刚才开始就神情严肃,都不曾和他说过半句话,连询问也没有,不知道是不是生他的气了。

    太鼓钟贞宗跟在鹤丸身边,抬头看了眼神情严肃的白发刀剑付丧神,没有像往常一样说话,这样严肃的鹤丸,是不需要自己来活跃气氛的。

    通过和其他调查队的简短交流,鹤丸国永大致知道搜索调查的几个技能。不过,这些技能都是在已经确认目标的情况下使用的。目前还不知道审神者掉到天正年间的哪一年,这些搜寻方法暂时派不上用场。

    闭着眼用灵力探查了一会儿,鹤丸对自己本丸的几名刀剑付丧神道:“你们有感觉到主人的气息吗?”

    江雪左文字等人一起摇了摇头。

    “好,等候一小时,前往下一个城镇。”鹤丸十分果断地说道。

    “诶,不需要进入城内调查吗?”信浓藤四郎意外地说道。

    鹤丸回头看了他一眼,又看向一期一振。

    一期抬手拉住弟弟,看他一脸愧疚不安的样子,叹了一口气,解释道:“我们只是找自己的审神者,不需要进城里搜索。以我们和审神者的契约联系来说,这个范围就可以感应到彼此的存在。而审神者的感应能力要更强一点,我们这样外放灵力联系她,她理应有所反应。”

    信浓看了眼太鼓钟贞宗,又抬头看着一期一振,漂亮的眼睛眨了眨:“一期哥,你对你们的主人那么有信心吗?”他和太鼓钟贞宗都没有主人,即使对人类有着一定的好感与信任度,但要说更深的联系,却是没有的。他不知道和审神者的契约联系是什么样子的。

    对于曾经在宗三左文字和鲶尾藤四郎失踪时,通过灵力搜索到他们的主人,一期一振很有信心。但这个原因却是不能和信浓讲的。他抬手拍拍弟弟的头,应了一声是,就没有再多做解释。

    接下来的搜索行动,让信浓藤四郎和太鼓钟贞宗打开了新的大门。

    原来时空转换器还能这么用?!

    太鼓钟贞宗惊奇地看着鹤丸国永熟练地调整着时空转换器,利用时空转换器进行定位,在天正初年的不同城镇间进行跳转,感应审神者的存在,并停留一个小时等候。

    “这个不是时空转换器吗?”一直以来觉得时空转换器就是进行时间转移传送的太鼓钟贞宗十分好奇。

    “所以我们现在不停地在定位天正初年。”因为算是比较熟悉的刀剑付丧神,鹤丸多少分了点注意力给太鼓钟贞宗,说出自己使用时空转换器的心得,“只是在同一个年的不同城镇出现而已。”

    因为性格原因,鹤丸国永不喜欢安静、无波澜的生活,一向闲不住,这让他成为本丸经常去远征的人,受益于此前经常在同一个年代进行反复调查,收集情报,鹤丸国永不仅知道时空转换器可以进行时间定位,他还知道利用时空转换器对同一个时代定位,每次重新定位到这个时代,下一次就会出现在这个年代的不同地点,并且与前一个出现在这个年代的自己相隔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

    这个使用方法是他发现的,但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这样的经验会用来搜索自己的主人。

    抿了抿唇,鹤丸国永毫无笑意地抬起了头,望向突然出现在天空中的光圈。

    “敌袭。”信浓担忧地看向上空,从光圈的大小看,数量还不少。

    “检非违使。”鹤丸语气低沉地说道,“快点离开,我们继续前往下一个城镇。”

    怎么能那么肯定?说不定是时间溯行军呢。信浓有些迟疑,被同行的太鼓钟贞宗扯了扯衣角。

    一行人消失在原地时,信浓犹豫地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在已经显性的轮廓中出现的的确是检非违使。他震惊地瞪大了眼。这么准?!

    一直在同个时间段定位反复,和多次出阵同一个时间段一样会引来检非违使。鹤丸没什么心情说笑,也不想再解释原因。他现在担心更甚。如果说他们遇到检非违使还有一战之力,最不济还能使用时空转换器逃脱的话,出门什么都没有带的主人遇到这种情况,能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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