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易好像在经历一场梦。
但现在所经历的一切又在告诉他，这都是真实的。
他陷入一片混沌之中，只能听到有一道机械音从虚无中传过来，“宿主封易，你好，自我介绍一下，我为君臣系统，穿梭于三千世界中寻找符合条件的古代君主绑定，与宿主一道前往三千世界接受考验。”
封易眼底神色变冷，他这二十余年走过来，曾经遭逢过步步杀机，面对这样诡秘的处境也没有慌乱，只是顺着君臣系统的话问道:“符合条件？符合什么条件？”
“将忠臣杀害。”
封易瞳孔一缩，还是高高仰起头，冷声道:“朕无错杀之人。”
“你想再来一次机会找寻真相吗？”
封易冷笑，没有说话。
“你想，你骗不过系统。”
“与你何干。”
“系统已经与宿主绑定，宿主只有两个选择，一穿梭于三千世界之中，成为帝王的臣子，接受考验完成任务。二则是被抹杀。没有第三条路可走。”
封易沉默，他觉得今日所经历的一切都太过玄幻了，根本没办法按照他以往的所学所知去解释，如果不顺着系统的话去做，估计他真的要惨遭抹杀一途了。
他努力了那么久才活下来，才成为最后的赢家，要让他在胜利刚刚到来时死去，他不甘心。
再者……还有步衡。
“将忠臣杀害”，如果步衡当真是忠心耿耿从未背叛于他，那他查到的东西是什么，在这些环节里是谁骗了他？
是废太子？是系统？还是只由他执掌的影卫？
“如果我答应你，我的人格可能保留？可会被你囚禁？你寻找宿主又有什么目的？你想得到什么？”封易没有失去冷静，他一一出声问道。
“若是宿主执行任务，系统不会抹杀宿主，待宿主合格，君臣系统会将宿主送回原世界，并且会让宿主回到此事件发生之前。”顿了顿，那机械音才继续道，“系统会布置任务，宿主按照系统的要求执行任务，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合格？
封易眼睛闪了闪，“什么叫待我合格？”
“在每个世界活到最后，以及能从一个残暴多疑之君变为盛世明君。”
残暴多疑，听到这个评论封易额角微抽，若不是系统没有实物他现在又落在系统手里，他一定要好好教训系统。
“宿主杀心太重了。”
封易再度冷笑。
他的过往他的挣扎没必要告知其他人，尤其是这个不知来历的系统。
“宿主现在在想什么系统大概能猜到。”扰人的机械音又再次响起。
封易闭上眼没说话，调息片刻睁开眼，望向那片虚无，“我答应你了。”
“宿主以后在每个世界的身份都是将来会立下大功然后被帝王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的臣子，宿主加油，好好活下来。”
封易肯定自己在这机械的声音里听出了幸灾乐祸的意味。
他想要重新挣扎，眼前却已经彻底变黑，失去了意识。
*
半开的窗户透进温暖的阳光，躺在床上小憩的男人在睡梦中微微蹙起眉来。
封易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刚想命内侍进来伺候他梳洗，就想起来自己此刻的处境。
“系统。”他轻声呼唤系统。
【宿主与我在心里意念交流就好，不需要开口说话，免得被旁人听见】系统平板而直白的说道，配上它那机械音，显得分外没有感情。
封易从善如流，“我现在是什么情况。”
【在这一个世界，你是大衍朝摄政王苏晏平，接下来系统会随机为你布置任务，你需要依照任务要求完成任务】
摄政王？这个身份倒是不错，他实在受够了没有权势的日子。
一国摄政王大权在握，帝王不过是个摆设，他很喜欢。
“这个世界我有什么任务？”封易把自己升腾而起的野心压下，淡淡询问系统。
不知是不是封易的错觉，他竟好像在系统那古板的机械音里听出了几分嘲谑，【宿主的任务有很多，但这些任务都不能偏离一个基本点，那就是宿主必须要扮演效忠君主的忠臣，宿主所做出的任何行为都不能崩了忠臣人设。】
封易：“……”
系统再接再厉道：【就比如刚刚宿主升起的那种把帝王当做摆设的念头，想想没关系，但绝对不能付诸行动的，否则宿主会受到系统的惩罚】
封易闭上眼，把自己升腾而起的几分烦躁压下，他抿了抿唇角，冷声问道：“若是没有完成任务，我会受到什么惩罚？”
【宿主不要试图试探系统的底线】
封易睁开眼，轻笑道：“我还以为你有问必答。”
【该宿主知道的系统会一一告知，不该宿主知道的，宿主也不要去试探套话】系统公事公办警告了一句，没等封易给予反驳，它立马开口道，【请宿主接收原身苏晏平的记忆，再过一会儿宿主就该起身去处理政务了】
再沟通下去也得不出什么答案了，封易也不刻意和系统唱反调，他闭上眼，等着接收原身记忆。
一段完全陌生的记忆涌入封易的脑海里。
从幼时被称颂为神童，到科举出仕，再到朝堂上步步为营，得先帝信任。
先帝病重时太子年岁尚幼，他与其他三位阁老被先帝任命为托孤大臣。
如果说最开始他始终谨记着先帝遗诏，感念先帝对他的看重，那么在权力的慢慢熏陶下，他早已失去了对帝王的忠诚，只剩下对权势的追逐。
另外三位托孤大臣逐渐衰老，手上的权力被苏晏平所蚕食，年幼的帝王信任他，却被他完全架空。
一年前苏晏平手掌大权，半朝朝臣或是他的党羽或为中立，在强权之下苏晏平就这样登上了摄政王之位。
如今年幼的帝王已经到了十三岁，原来担任帝师的翰林院掌院因为一场风寒辞世，现在帝师之位空缺下来，朝廷正在商议要不要给帝王重新挑选一位名满天下的大儒担任帝师。
苏晏平不愿意让幼帝接触到太多势力，内阁那边推荐的几个人选都被他一一否决，如今这件事正在僵持着。
不错，苏晏平的处理手段和他颇为相似。
既然他想要好好掌权，一位懵懂不知权谋手段的帝王，比起一位时时刻刻想要对他露出獠牙的帝王好对付多了。
接受完记忆，封易缓缓睁开眼。
一会儿礼部尚书就要上门和他商议此事，封易在心底盘算着该如何周旋处理此事为好。
在不触碰到系统底线的情况下也不能让幼帝得益。
是了，朝廷不就想找个名满天下的大儒吗，他便为幼帝寻个只会掉书脑袋的大儒便好，这样朝廷官员和天下人都挑不出他的错处。
若是帝王沉迷于四书五经，倒也不失为一种手段。
封易唇角微抿，露出几分浅淡的笑意来。
【宿主。】系统幽幽的机械音再一次在他脑海里回响，彻底将封易的美好畅想打断。
“……何事？”
【任务一:请宿主为幼帝安排温修担任今上帝师】
封易眼睛微微眯起。
温修因两事名满天下，一是连中六元，年仅十八便被殿前点为状元；二是当年先帝被其生母，即当时的齐太后所制衡，不得独揽大权，就是在温修的帮助下才得以大权在握，尽揽一国军政的。
先帝还在时温修便因为身体抱恙而告老还乡，先帝驾崩时他还来了帝都一趟，后来一直隐居于老家许阳。
若要启用这个老家伙，他以后哪里还有安生日子？
封易正想着，毫无征兆地，脑海里有一股剧痛传来，好像灵魂被猛烈割据了一般。
【宿主。】系统的机械音听在封易耳里，都像是被割裂成好几部分，听得他异常烦躁。
【系统已经说过，宿主要扮演的角色是忠臣！忠于君主忠于百姓忠于家国，三者缺一不可。现在宿主的思想已经彻底偏离这条道路了，这次系统便给宿主一些小小惩处，希望宿主引以为戒】
【以及，系统发布的任务，还请宿主及时完成】
封易仰躺在床榻上，额前的发全都被汗濡湿，他大口喘着粗气，久久没有缓过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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