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向皇上争取一天的考虑时间, 是因为秦洛川想要回去跟商清月商量后再做决定, 他现在并非孤身一人，不仅有夫郎，还有孩子，他又不是那种专横独断的人，去西南这么大的事情，必须得商清月也同意才行。

    在皇上让他退下前，秦洛先行道：“臣是否可以再仔细看看这份地图？”

    皇上听到请求后，抬眼看了秦洛川片刻，最后点头应允道：“就在御书房看吧。”

    “谢皇上。”秦洛川拱手道谢。

    几乎铺满一个桌案的牛皮之上, 详细地绘出了西南四个省份的山川河流，秦洛川敢肯定, 除了皇上这里, 恐怕没有比这更详细的地图了, 而他一旦去西南, 有这份地图的话, 定然会省去不少的事。

    直到晌午过后, 秦洛川才把整个地图的内容全都记了下来, 确认不会忘记之后，这才把地图还回去。

    之后他也没去翰林院, 而是直接回了家。

    才踏入宅子的大门, 秦洛川就对迎上来的福叔道：“现在让人去把大舅哥请过来, 说我有西南那边的事情要同他商量。”

    昨日他们讨论西南水患的时候, 并没有特意遣开府里的下人, 福叔自然是知道西南那边的事的，闻言立马就转身安排人去了。

    不仅是福叔，秦洛川这个点回来，商清月也很是意外，听到丫鬟的禀告后，就立马迎了出来，关切的问道：“夫君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早，吃过午饭了没？”

    听到商清月的问话，秦洛川才意识到自己从早上被召到御书房后，到现在别说吃饭了，就连茶水都没来得及喝上一口，被商清月这么一提，不由觉得又饿又渴。

    于是吩咐商清月身后的丫鬟道：“素雪跟听雨你们随便去给我准备点什么吃的吧。”

    说完又看向商清月，接着道：“我有事情要同你商量。”

    他神情严肃，又是这个点突然回来，可以预想到要商量的事情绝不是什么小事。

    商清月一颗心都提了起来，但并没有直接在院子里问出来，直到回到他们自己住的小院的偏厅后，商清月也是先给秦洛川倒了杯茶道：“夫君先喝杯茶润润嗓子吧。”

    一上午滴水未沾，一杯茶水下去，秦洛川觉得快要冒烟的嗓子终于舒服了不少。

    接着他又盯着正在旁边矮踏上午睡的小团子看了片刻，才拉着商清月在小团的旁边坐下，缓缓的道：“今日皇上问我，是否愿意负责此次前去西南赈灾的事宜，以及后续云江的勘察跟治理。”

    他话说完之后，商清月的眼神有一瞬间的茫然，不知道是没反应过来，还是对话语里的信息太过震惊，过了许久，才缓缓地回神，眼神聚焦，被秦洛川握住的双手不自觉地握紧。

    有些困难地开口问道：“那……我们是要同哥哥一起出发吗？”

    秦洛川把手伸进商清月快要握成拳的手指里交错握住，笑着回道：“皇上虽然有意让我前去，但只是问我愿意与否，并没有勉强，我跟他争取了一天的时间考虑。”

    双手被秦洛川紧紧握住，商清月不安的情绪一点点的被抚平，忍不住睨了秦洛川一眼道：“圣意还能讨价还价不成？”

    “别人或许不可以，”秦洛川压低了声音道，“但有父亲在，我们偶尔可以放肆那么一回。”

    圣意如山，哪有那么容易改变，他们如果不想去西南，因为有父亲的关系在，皇上或许会同意，可以后呢？恐怕皇上再也不会像现在这么信任夫君了吧，毕竟任谁都不会想要一个不听话的臣子。

    这么简单的道理商清月哪会不明白。

    于是他问道：“夫君当时为什么没有立刻答应？”

    秦洛川失笑，“这不是得回来跟你商量过才行嘛。”

    即便商量的结果跟没商量时一样，但商清月还是很喜欢这种被尊重的感觉，因此一扫之前的不安，眉梢眼角都多了份笑意，“西南那边虽然一切都不如京城，但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的，不仅离哥哥不远，等我们在那边安定下来了，说不定还可以把父亲接过去。”

    从皇上跟宁王的言语中，两人都知道秦言只是因为某些原因不能回京城，但又没说不能去别的地方。

    没想到商清月比他还要果断，秦洛川捏了捏他的手道：“这就决定要去西南了？”

    商清月道：“去哪里都无所谓，只要有夫君在，我什么地方都可以。”

    秦洛川知道他这话肯定是出自真心，但还是道：“我去西南可以，但你跟小团子现在跟不跟着一起去，还要等商量过后再说。”

    “为什么？”商清月急道，“我和小团子就要跟夫君在一起。”

    “我也想跟你们在一起，”秦洛川无奈地解释道，“但是西南发生这么大的水患，必定不能保证绝对的安全，况且就算不受水患影响，等水患过后，随之而来的肯定还会有疫病，小团子才满周岁，怎么能让它去这么危险的地方。”

    随着他的话一句句说出来，商清月眼里的光亮也一点一点的暗了下去，最后低头失落道：“我知道了。”

    他跟夫君一样心疼小团子，哪能不能理解夫君的心情。

    秦洛川看他一副马上就要分别的表情，哭笑不得道：“哥哥之前说蓉城并不会受水患的影响，等问过哥哥，如果那里确实安全，你跟小团子就可以随哥哥先去蓉城落脚，等水患解决了之后，我再来找你们。”

    商清月闻言直接站起身道：“我现在就让人去请哥哥过来。”

    “我回来的时候就已经让人去请了，”秦洛川道，“哥哥那边若是无事的话，应该要不了多就能到。”

    商清月站在那里迟疑了片刻，最后道：“那我去让素雪他们赶紧把吃的送过来。”

    “坐下吧，”秦洛川把人拉回原位的位置坐着，“她们弄好了自然会送过来的。”

    两人在矮踏上又坐了半饷，这期间谁都没有说话，只有旁边小团子在睡梦中发出的细微的声响。

    之前的各种情绪渐渐地趋于平淡，商清月这才开口道，“以前听人说西南穷山恶水，想到要去那里，其实我还是有些害怕。”

    “放心吧，”秦洛川认真道，“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秦洛川才吃过饭，商明和就跟周寻匆匆忙忙的赶了过来。

    两人额上都有细汗，显然下了马车后就从门口跑进来的，商明和问道：“可是有什么急事？”

    商清月道：“皇上想让夫君负责此次前去西南赈灾的事，以及后续对云江的治理。”

    他们没跟商明和说过秦言跟皇族的关系，因此商明和并不知道前去西南还有商量的余地，闻言沉默了许久才道：“皇上对西南那片地方十分重视，从过去十几年到现在，凡是在那里稍有建树的官员，提升都比别处要快上许多，只是现在那里正是水患的时候，带上小团子前去恐怕不太方便。”

    “这正是我们担忧的，”秦洛川道，“所以想问问你，蓉城既然不受水患的影响，是否之后也不容易有疫病，能否让清月跟小团子先去那里落脚？

    “不然就只能让他们先留在京城，等事情都处理完了，我再回来接他们。”

    商明和思考了许久才道：“从京城到西南，走得快也要接近二十天的时间，等你在那边任职后，想要再来回一趟根本就不现实。先去蓉城倒是个不错的主意，以前水患的时候，也会有难民逃到蓉城，但并不会造成什么影响，而且我在那里有住处，清月跟小团子去的话，我们也能照顾一些。”

    不管是出于私心还是其他，商明和都觉得让弟弟跟外甥先去自己家住是个非常不错的选择。

    跟留在京城相比，商清月也更愿意去蓉城哥哥家，因此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距离出发已经没几日了，他们的东西又多，光小团子一人的就能装满几马车，商清月一边吩咐丫鬟收拾，一边十分的头疼。

    周寻见状连忙道：“先让他们把常用的收拾出来，我们走的时候一起带走，其他的用箱子封好，等那边的事情处理完了，我再让商行的伙计跑一趟，把东西送过去。”

    秦洛川此次是去西南赈灾的，确实不宜带太多的东西，若是能像周寻说的这么处理，确实是再好不过了，因此商清月迟疑了一下道：“这样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周寻失笑，“现在你跟我还有什么好客气的，而且我那边也有不少的东西要等后面再送过去。”

    商清月怔了一下，想到周寻已经跟哥哥成亲，许多事情他再客气就显得生疏了，而且哥哥家的人情，什么时候都能还上，因此笑了笑道：“那就谢谢寻哥了。”

    不用一次就把东西全都带过去，整理起来可就方便多了。

    家里的事情有商清月在处理，秦洛川并不需要操太多的心。

    第二日一早，他便去了皇宫，跟皇上说了同意去西南的事情。

    皇上听后丝毫没觉得意外，反而让内侍给了他一张敕牒，秦洛川心有所感，打开后见里面的内容果然是让他前往西南赈灾，以及负责之后的河工水利事宜。

    这些秦洛川早就知道，只是等看到最后皇上给他所授的官职时，秦洛川免不了还是惊了下，丹州同知这可是正五品，跟他现在所任的六品侍讲相比，连升两级不说，更是手上有实权，且能直接向皇上禀事的一个职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