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商清月那充满好奇的眼神, 秦洛川也没吊胃口, 直接道:“可以创办书刊。”
商清月斟酌道:“你的意思是指……把朝廷新出的规定写进书里?”
秦洛川点头:“差不多。”
商清月仍是不解,“可这样读书人就会买吗?”
且不说在京城印刷好的书籍要散发到各地有多困难, 就算这个问题解决了, 每本书的价也必定不会便宜, 能不能卖出去还是个问题。
“读书人的最终目标是参加科举为官,朝廷新出的规定跟律法对他们来说肯定有吸引力,就这一样不足以让人花钱买的话……”秦洛川说到这里顿了一下,转而问道, “如果我们茶楼里有一样新的吃食,并不怎么受客人的欢迎,但在短时间内一定要卖出去的话, 你会怎么做?”
商清月想也不想的道:“看能不能低价卖,不能的话, 就跟茶楼最受欢迎的几样吃食捆绑售卖。”
说到这里,商清月眼睛一亮, 道:“夫君你的意思是跟其他东西一起?”
“嗯, ”秦洛川笑着道,“朝廷也没有那么多新出的律法跟规定, 要制成书册也难, 但如果书册的主要内容是名家诗词文章,只在里面留出一部分地方, 用来刊登朝廷对外的告示, 两者一起, 必定会更受欢迎。”
商清月道:“若真是这样,别说天下读书人了,就连我都想买了。”
秦洛川毫不意外他会这么说,大炎是个十足浪漫的朝代,人们对那些有名的诗人学者极其追捧,甚至有人因为一首诗而被大半个国人所熟知的例子。
只是秦洛川了解过之后,发现这首诗大范围的传播原因是经过秦楼楚馆的传唱,便歇了这份学习成功案例的心思,毕竟朝廷告示这么郑重的事情,真不适合跟风月场所沾上边。
追捧归追捧,但听到自家夫郎说想要买有名家诗词的书籍时,秦洛川还是没忍住酸溜溜的道:“看来为夫得好好地练习写诗词了,这样才能更好地抓住夫郎的心。”
“你胡说些什么。”商清月横了他一眼。
顿了一下又道:“只是这书刊想要创建的话,恐怕不容易吧。”
“嗯,”秦洛川点了点头,只要商清月感兴趣,不管是生活还是朝堂的事情,他向来都不会瞒着自己的看法,“需要名家诗词文章且不说,这又是给到天下学子看的,内容定然不能有一丝差错,况且里面还有朝廷告示,没有皇上的批示,谁敢做这事?”
见商清月蹙眉担忧,秦洛川笑着继续道:“不过我想到一人,若是他愿意主导此事的话,想要办成便不难。”
商清月直接忽视了秦洛川所说的合适的人,而是问道:“夫君不打算自己做吗?”
“若这事真能办的话,前期肯定会参与,”秦洛川道,“但不会去主导这件事情,之后应该也不会参与太多。”
他既然都已经参加科举,走到这一步了,作为一个男人,就算再淡泊,在如今的境遇下,也难免会想要大展一番身手。
但若是去主导书刊的编修,无疑是在结交天下读书人,这种行为,即使有秦言在,皇上也很难不对他起疑,从而不予重用倒是小事,只怕时间长了,会很难容得下他。
而温时宴则不同,他跟明欣公主有了婚事之后,已经是放弃了往上走得可能,即使结交天下读书人,有驸马这个身份在,也不用担心会翻起什么风浪。
更何况据秦洛川所知,明欣公主虽然并非皇后亲生的,但从小被皇后带在身边,跟太子关系亲厚,今后行事也会方便许多。
商清月一直很喜欢秦洛川这种有什么打算都同他说的行为,而且他不明白的话,夫君也会耐着性子的跟他解释缘由,这让他很有安全感,因此听完后乖乖的点了点头道:“夫君想怎么做都行。”
秦洛川其实并不知道商清月的这些想法,在他看来,两人既是夫夫,便没有什么可隐瞒的,再者谁都不是生来就能明白所有事情的,过去二十年,商清月所学的东西里,从来就没有过关于朝堂的,一开始不清楚为什么要这么做也是正常。
而且商清月脑子好使,说过一回就能记住,还会举一反三,经过这半年的学习,现在秦洛川再跟他说朝堂上的事时,偶尔还能帮出个主意或是从不同的角度提出问题。
“那夫君是打算等温公子回京之后再开始做这事?”商清月问道。
“嗯,”秦洛川点头,“虽然我觉得这挺适合温兄去做,而且以他的性子应该也会喜欢,但终究是他的事情,得看他有没有兴趣。”
这事夫夫两人讨论过之后,便没再提,也没让第三人知晓。
直到十月初的时候,温时宴从金陵来京城。
他当时是回金陵准备聘礼的,再来的时候,不仅带了两大船的聘礼,还有不少的丫鬟仆从,就连长辈都请了几个过来,给他操办成亲的事宜。
纳征过后,便是请期,年前最好的日子是十一月二十六,再等就要到第二年的五月去了,温时宴显然不想等那么久,皇上跟皇后也没想拖着明欣公主不让出嫁,因此日子便这么定了下来。
公主成婚,皇族自有一套成熟的流程,温时宴这边大部分事情又有长辈给他操持,因此在距离成亲不到两个月的时候,他反而闲了下来,还能每日到翰林院点卯。
三人许久未见,互相问候过之后,温时宴便对秦洛川道:“你的事迹,我可是在金陵都听说过了。”
金陵跟京城相隔不远,两地之间又有运河,来往十分的便利,齐梁平的事情闹这么大,这么快传过去也是正常。
因此秦洛川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杨曦却十分的感兴趣,“你听到的是哪个版本的?”
温时宴闻言愣了一下,“还有很多个版本吗?”
“版本多着呢,”杨曦道:“有说临风嫉恶如仇,眼里容不下沙子,无意中知道齐梁平贪污之事后,一怒之下跑到金銮殿上去状告。也有说是因为中秋宴那日齐梁平意图让临风被招驸马,虽然没成功,但临风还是心存不满,意私下里搜集齐梁平做坏事的证据,没想到居然真的被找到了。”
顿了一下,他又道:“对了,还有一个,说是齐梁平所做之事天上神仙都看不下去了,临风那日遇到的侍女并非真正的侍女,而是天上神仙化身过来提点的。”
温时宴听得瞠目结舌,秦洛川也很是无奈,问道:“最后这个你是从哪里听来的?”
杨曦理不直气也壮的道:“离我家最近的那家茶楼,说书先生的最新版本。”
温时宴惊奇,“我不在的这段日子,你居然还有时间去听说书?”
本来他们三个人的时候,就已经忙得不可开交,他不在的这段时间,只有秦洛川跟杨曦两人,理应更忙才对。
“当然不是,”杨曦道,“这是我夫郎告诉我的。”
接着他又道:“你还没说你听到的版本呢?”
“第一个版本。”温时宴道。
就算知道后面两个版本,温时宴也不会当真,他了解秦洛川的性子,不是那种对人家不满就要去私下搜寻人家犯事证据的人,第三个就更不用说了,但凡有点脑子的都不会相信。
闲聊过后,三人不可避免的谈起来齐梁平贪污的事情。
其实在这件事情上,朝廷突然改了救济金的数额,却没有对外告示,也是造成贪污的人过了这么久,都没被发觉的原因之一。
只是他们作为臣子,总不能说这是皇上跟朝廷的责任。
三人一致的认为,只要信息传播到位,齐梁平这种类型的贪污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而且就算有人胆敢尝试,也能立马发觉。
温时宴想了想道:“其实有些地方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不通人烟,我游历过许多的地方,即使再偏僻的地方,也都会有行脚的商人。”
杨曦明白他的意思,道:“若非是大家感兴趣的事情,这些商人也不一定愿意传播消息,并且在口口相传的途中,很容易便会出错。”
这是早就被秦洛川否定过了的方法。
于是他问温时宴,“那在你游历过地方,读书人跟书院数量如何?”
温时宴虽然不明白他要怎么做,但也大致猜到了他这么问的缘由,认真道:“自先皇开始,便兴办书院,倡导子民多读书识字,因此几乎每个镇上都会有书院,即使偏僻一点的镇上没有,县里也会有,读书人更是不少。”
秦洛川闻言便直接把那日同商清月说过的计划又跟他们说了一遍。
那日跟商清月讨论过后,计划更加的完善,从头到尾说完之后,杨曦跟温时宴沉默了良久,接着同时问道:“你是怎么想出这些主意的?”
从他们修编史籍,秦洛川提出新的体裁跟记载方式,就让两人震惊不已,这回这个创办书刊的打算,在他们看来,更是绝妙的想法。
秦洛川摸了摸鼻子没做声,总不能说这些都是他在别的世界学习到的吧。
等两人消化完这个信息后,温时宴考虑了片刻,然后道:“就按你说的办吧。”
秦洛川反而迟疑了,问道:“你不多考虑一段时间吗?”
“这有什么好考虑的,”温时宴道,“这事能不能办下来还另说,就算办下来了,能不能长久也还不知道。”
而且秦洛川的好意他哪能不知道,三人现在修编的史籍顶多明年春天就能完成,到时候秦洛川跟杨曦肯定会被提拔到别处,而他既然已是驸马,哪还有提升的可能,就连翰林院都没法长久的待下去,跟担任点卯都不用去的闲职相比,他还是想做点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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