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来天的路程, 期间要是遇到能够歇脚的地方倒还好, 若是没遇上或者错过了,大家晚上就只能在郊外过夜。
书生们大部分都缺乏锻炼,路上又颠簸得难受, 尽管他们提前出发, 尽量放慢了行走的速度,没两天, 大部分人就已经神色焉焉了。
杨曦第三日的时候也有些憋不住了,中午在路上吃了干粮, 又歇息一会儿, 再走的时候, 他就直接爬到了秦洛川的马车里,道:“一个人在马车里看书太无趣了, 我来跟你说说话。”
才坐下时,杨曦也没觉得秦洛川的马车有多特别,同样的放了许多衣物,后面有靠垫跟被子,可等马车走了一段距离之后,杨曦不由诧异的问道:“你的马车怎么都不颠簸的?”
他话才说完,车轮似乎因为轧到了石子,车身也跟着稍稍震了下, 秦洛川挑了挑眉道:“颠簸啊, 你没感觉到吗?”
杨曦惊奇的看着秦洛川手里丝毫没被晃出来的茶水道:“这不一样。”
若是在他的马车上, 刚才这种情况, 只怕屁股都要震得离开座位了。
“哦,”秦洛川淡淡的道,“马车我之前稍微改了一下。”
杨曦眼都要放光了,一脸居然还能这样的表情,咽了咽口水道:“接下来我跟你坐一辆马车吧。”
“行。”秦洛川应下,顿了一会儿他又道,“到下个镇上的时候,我去看能不能买到工具,到时候把你的马车也改一下。”
虽然他不介意跟杨曦同坐一辆马车,但接下来还有这么长的时间,还是有点自己的私人空间比较好。
杨曦没想到居然还有这种好事,连连道谢后,感慨道:“真不知道还有什么是贤弟不会的。”
只有他们两人在,秦洛川嘴上也没了顾忌,随口道:“生孩子啊。”
杨曦闻言愣了一下,哭笑不得道:“这又不需要你生。”
又过了一会儿,见秦洛川没再说话,杨曦吸了吸鼻子道:“我有些想浩儿了。”
浩浩是杨曦的儿子,还没满周岁,眼珠子跟两个葡萄似的,脸颊鼓鼓的则像两个包子,挺可爱的,这是没哭闹时的状态。
若是一哭起来,简直就像是魔音入耳,连屋顶都能掀了一样,秦洛川见过几回,每每都觉得几日后,耳边都还萦绕着那让人头皮发麻声音。
听到杨曦的话后,秦洛川原本翻书的动作停了下来,沉吟了一会后,把书合上,有一下没一下的用手指轻轻的敲着,状似不经意的道:“不是才三天没见到吗?”
杨曦皱着眉毛,斜眼看向秦洛川:“那是你还没做父亲,等你做父亲后就知道了。”
见秦洛川沉默不语,杨曦想了想又问:“那你想你夫郎吗?”
秦洛川敲着书本的手指停了下来,无意识的握拳,过了一会,才缓缓的点了点头。
杨曦道:“那你想象一下,比你想你夫郎还要多一些的那种感觉,你要担心他每天有没有好好的吃东西,晚上睡觉有没有吵闹,会不会热着,又会不会冻着。”
怪只怪杨曦举的这几个例子,都是商清月照顾秦洛川多一些的,秦洛川摇了摇头,表示有些难以想象。
“算了,”杨曦恨铁不成钢的道,“你们还是赶紧生个孩子,到时候就知道是什么感觉了 。”
说完之后想到了什么,杨曦又觉得不妥,便低声道:“不过你也不用着急,双儿受孕本就不易,我跟我夫郎成亲五年了才得来浩儿,你们这才成亲不到一年。”
秦洛川想说,其实他根本就没想过,若是有个孩子家里会是什么样的情形,不过既然杨曦这么说了,他也不好说其他的,只点了点头,淡淡的应下。
一路上十分顺利,既没有遇到其他事情,天气也一直很好,一行人只花了九天时间,就赶到了府城。
贡院在府城的东南角,他们由南门进城,隔得并不远。
到府城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经过九天的赶路,不管是书生还是同行的先生书童,甚至是四个护卫,都已经累得不行。
好在两个先生以前带过几回书院的书生来府城赶考,熟门熟路的在前头指路,把一行人带到了一个客栈门口,“这里虽然稍微偏了点,但胜在清静,离贡院也不是太远,就在这里落脚吧。”
大家自然是没有意见,本来就累得要死,这会儿能够给张床让大家躺下就已经是千恩万谢了,再说了,先生们的选择也确实是最好的。
临近会试时间,他们一行人又多,这会儿找个好一些的客栈,也不一定能有这么多的房间,就算有房间,也要顾及一下同行考生里,有些家境差一些的,也不一定能够住得起,总不能大家一起来,却不住在同一个客栈吧。
把马车交给周福看着后,秦洛川抱着一包重要的东西,跟在先生和书生们的后面进了客栈。
才进门就听到走在最前面的先生道:“你们这里换掌柜了?”
秦洛川闻声望过去,看到柜台后面站着的居然是个熟人,不由脱口招呼道:“孙掌柜?”
“秦老弟?”站在柜台后面的中年男人同样惊讶,主要是这事情未免也太巧了点。
最前面的先生听到他们的话,便转过头来问秦洛川:“你认识这里的掌柜?”
“孙掌柜以前是在雨溪镇开酒楼的,”秦洛川道,“跟学生家里有过往来,便认识了。”
经他这么一说,杨曦以及另外几个书生也想起来了,秦洛川开茶楼的那处,以前确实是这个孙掌柜开的酒楼。
见大家都认识,孙掌柜以前又在雨溪镇开过酒楼,一时关系立马就亲近了许多。
孙掌柜连忙喊了伙计过来给大家搬行李,又承诺在这里住宿,可以给大家优惠。
一阵忙乱之后,大家都选好了自己要住的房间,有几人住在一起的,也有单独自己住的,秦洛川拒绝了孙掌柜邀请他去后院家里住的好意,跟杨曦一人要了一间上房,周福则跟杨曦的书童同住一间。
把东西都搬到房间后,大家草草的吃了顿饭,就都洗洗睡下了,毕竟这么多天的舟车劳顿,一个个都已经累得不行。
只秦洛川精神尚好,白日里又在马车里睡了那么久,这会儿让他睡也睡不着,便干脆去大堂里同孙掌柜闲聊去了。
临近乡试的缘故,客栈里住的大部分都是学子,大家都是读书人,即使说话,也都是轻声细语的,倒也安静。
两人聊了一会儿后,想到离别之前,商清月跟他要的礼物,秦洛川便问道:“听闻府城有一家铺子梳子做得极好,孙掌柜可知铺子在哪条街?”
孙掌柜闻言神情古怪道:“这话是谁同你说的?”
秦洛川不明所以,但还是道:“我夫郎说的。”
按道理,商清月不会骗他啊,而且梳子又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若非真做得好,也没必要从府城这么远带回去。
孙掌柜闻言立马眉眼舒展,笑着道:“你从这里出去,左转两条街,第三家铺子里卖的梳子就极好。”
秦洛川点头记下,但总觉得这里面似乎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于是第二日上午,找了个机会对杨曦道:“我等会儿要出去买梳子,你同我一起去?”
“你要去买梳子?”杨曦闻言立马站了起来问道,“是要送谁的?”
说完就一脸警惕的看着秦洛川。
秦洛川淡淡道:“除了清月还能送谁?”
“这还差不多。”听他这么说,杨曦这才坐了下来。
秦洛川又问:“送梳子是有什么含义吗?”
“你都不知道有什么含义你还送?”杨曦一脸嫌弃,但还是解释道,“以前有个广为流传话本里面,书生送了小姐梳子作为定情之物,后来大家便开始送心仪之人梳子,寓意愿结发同心、白头偕老。”
前世各种电视电影看多了,秦洛川对这些有关情情爱爱的话本向来没什么兴趣,每次去书院借书,即使不是正书,也是一些有关各地特色,或是游记类的杂书,还真不知道梳子有这么个寓意。
闻言忍不住在心里咂摸了一番,他们已经成亲,商清月问他要梳子作礼物,肯定不是所谓定情,而他此次又是来参加会试,怕是担心他会有别的心思吧。
自认猜到夫郎想法的秦洛川,觉得有些好笑的同时,又有些欢喜。
晚些时候,两人还是一同去了趟孙掌柜说的那家铺子,一人买了一把梳子,作为考完回去后给自家夫郎的礼物。
会试的第一场是在八月初九,他们这些人来的比较早,等待考试的时间,大家都留在客栈里,一是为了好好的休息,更是为了在最后这几日,再好好的温习一下功课。
到初七那日的时候,大家开始陆陆续续的置办要带进考场的东西。
用柳条编成的镂空考篮,能放上几日也不会坏的食物,大量的清水,以及文房用具等等。
未出发前,杨院长就叮嘱过无数回杨曦的书童要做些什么,因此到了这一日,书童买回来的东西是所有随从里最齐全,也是最适用的。
周福一直跟他在一块,自然买回来的是一样的。
一样样的点过后,最后看到那一大包足够吃上三日的饼子,秦洛川觉得自己的胃都痉挛了一下,“我们只能带这个进去?”
“倒也不是,”杨曦道,“别的东西也能带进去,只是容易坏,而且到了那里面,你也不一定吃得下。”
既然杨曦这个吃货都这么说了,肯定有他的道理,但在当天下午,秦洛川还是出去了一趟,直到傍晚时分才回来,手里依旧是空空的,脸上却洋溢着心满意足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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