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清月说完自己的请求后,秦洛川添柴的手顿了下,皱着眉头道:“你这样是不对的。”
秦洛川注意到,自己的话才说完,商清月就几不可见的抖了下,嘴唇也抿的紧紧的,过了片刻,才艰难的开口,“我……”
自己把他给吓着了,秦洛川想。
可是有些事情,从一开始就应该说清楚的,不能放任商清月的这种想法,于是他出言打断道:“你先听我把话说完。”
商清月抬起头来,跟秦洛川隔着一个灶台对望,他脸上的神情已经变得自然,只是紧紧捏着锅铲的手,宣示着主人内心的忐忑,他点了点头,“好。”
秦洛川在心里叹了口气,道:“既然我们已经成亲,以后就是一个整体,我希望你也是这样想的。所以家里的东西跟钱财你都可以自己支配,不管是买东西,还是别的作用。
“今天你给我拿衣服的那个柜子最里面,有个小木盒子,盒子里装着一些碎银跟铜板,平时要用了就去拿,若是那里面的不够了,就跟我说。”
他们还没有成亲的时候,商清月就能做出把私房钱给他的举动,秦洛川当然是相信商清月不会拿家里的钱随意糟蹋的,至于为什么没有把所有的身家都拿出来,那是平日里都是这么习惯了,大部分的银钱都被他放在空间里,相信没有任何地方能比空间更安全了,家里只留一些碎银子跟铜板,平日里的开销也够了。
商清月惴惴不安的等着,没想到等来的却是这么一番话,一时有些茫然,紧接着便是喜悦,像是在寒冬腊月里喝下一碗热汤,暖意从胸膛蔓延至四肢百骸。
自己的选择是对的,夫君果然对自己很好。
于是他笑着点头道:“我知道了,夫君。”
不是第一次听商清月这么称呼他,昨晚他就逼着人叫过了,但是这会儿看着商清月脸上的笑容,他觉得自己有点飘了。
便连忙敛了敛心神,道:“菜收汁收得差不多了,盛出来吧。”
两人说话这会儿,锅里炖着的鸡都快要烧干了,商清月连忙把旁边切好的蒜苗跟葱段倒了进去,三两下翻炒均匀后出锅。
炒最后一个菜的时候,秦言从外面走了进来,手里还提着一大篮子新鲜蔬菜。
商清月连忙过去把东西接了下来,喊道:“阿么。”
“嗯。”秦言点头应下,又道:“以后跟洛川一样叫我爹爹或者父亲吧。”
子女的生身之人若是双儿,大家一般都是叫阿么,也有叫爹爹甚至是父亲的,不过较少,秦言就一向不喜欢秦洛川叫他阿么,所以一直是称呼爹爹或父亲。
秦言这么要求了,商清月便顺从的点头应下。
在饭菜上桌前,商清月给秦言奉茶见了礼。
在初见的时候,秦言就跟商清月很是投缘,这会儿自然不会像一般家长给新媳妇立规矩那样找茬,况且以他的性格,也做不出找茬这种事。
喝过茶后,秦言拿起桌子上的木盒,递给商清月道:“打开看喜不喜欢。”
之前商清月就听人家说过,这边普通人家成亲,长辈给新媳妇的见面礼一般都是银钱,给多给少看夫君家里的条件。看秦言的意思,居然是给他准备的礼物,不由有些讶异。
等打开盒子看清里面的东西后,商清月更是惊讶。细长盒子里装的是一根白玉簪子,玉质洁白莹润,没有丝毫瑕疵。
若是以前在京城,收这么一件礼对商清月来说并非多稀奇的事,可如今是在这个偏僻的小山村里,这样一个没有几十两银子买不下来的玉簪,被拿来送给他做见面礼。
商清月突然觉得,夫君家的情况好像跟外人看起来的差得有点多。
看商清月一愣一愣的,秦言大致也能猜到他在想什么,也不点破,只是道:“喜欢就收起来吧,时间也不早了,先吃饭。”
商清月一共做了六道菜,其中五样都是这边大家常吃的,只有一道抓炒鱼片,是这边没有的菜式。
饭菜端上桌后,商清月道:“我看缸里有活鱼,就做了一道抓炒鱼片,是京城那边的口味,不知道你们喜不喜欢。”
秦洛川一个现代社会长大的青年,什么千奇百怪的菜式没吃过,除了特别猎奇的外,他就没有不吃的。
况且刚刚商清月炒菜时他就在旁边烧火,除了不像雨溪镇这边喜欢重油重辣之外,炒出来的鱼片也确实是香。
一顿饭结束后,商清月之前还担心会不合秦洛川和秦言胃口的鱼片被吃得干干净净,而且吃得最多的还不是秦洛川这个什么都吃的,反而是平日里喜欢挑食的秦言。
饭后收拾碗筷,秦洛川又跟商清月把秦言摘回来的蔬菜处理了。
本来秦洛川是没打算让商清月来做,后来见商清月坚持,又考虑到商清月新嫁过来,若是无事可做,闲坐在那里也是无聊。处理这些蔬菜也不是什么辛苦的事情,一起动手也能让商清月快的融入这个家。
篮子里除了十来个茄子外,剩下的便都是长豆角,这两样东西长得快,差不多隔两日就要去地里摘一回,又吃不完,就只能做成菜干。
秦洛川自己拿了刀跟盆切茄子,又搬了条凳子放在屋檐下,让商清月坐在那里摘豆角,豆角容易长虫,得摘干净了才行。
商清月虽然会做饭,但以前在京里,食材都是厨房里早就准备好了的,自己哪里知道什么东西该怎么处理,看到秦洛川把切成片的茄子摊开在簸萁里晒,便问:“豆角也是这么晒吗?”
“豆角要先焯水,焯水后变软了搭在竹竿上晒就行。”秦洛川道。
“这个……我不会,”商清月脸有些红,从小他便被母亲教导怎样持家,现在成亲了才发现,还是有好多他不会的。
“没关系,这些我都会,”秦洛川道,“我教你就行。”
商清月笑了笑应道:“好。”
午后无事,秦洛川搬了凉椅放屋檐下乘凉午休,商清月不想午睡,怕他无聊,想到之前在杨曦那边借的几本杂记还没还回去,秦洛川便翻了出来给他解闷。
没有繁重的活要干,也不用担心明天没有吃的,甚至还能悠闲的看杂书,这些是家里出事后商清月想都不敢想的生活,可这一切,身边这个男人都给了他。
听着旁边人清浅的呼吸声,商清月想,自己是何其的幸运。
秦洛川午睡时间一向短,一刻多钟不到两刻钟便会醒来,睁开眼的时候看到商清月一手握着书,另一只手拿着蒲扇还在有一下没一下的给自己扇着风。
便自然而然的接过道:“手酸了吧?”
商清月头也没抬,只道:“还好。”
秦洛川挑了挑眉,欺身靠近问:“很喜欢这本书?”
商清月点头,“很有趣。”
这本书秦洛川之前看过,说的都是笔者在西南地区游历时的一些见闻,秦洛川前世所处的世界网络跟交通都发达,各地的风土人情见过不少,便也不觉得这本书有多新奇。
商清月在京城长大,在全家被贬谪之前,连京城都没出过,对别地的一些了解,也都是听人口口相传,或是一些诗书文章上的,第一次见到对西南风土人情写得这么详细的杂记,自是新奇得很。
“你喜欢这种类型的书,明天我们去镇上了再去杨曦那里借几本,他那里还有不少。” 说完秦洛川又补充道:“杨兄你应该有印象,就昨日行礼时站在最前面,拿着折扇做书生打扮的那个。”
昨日拜堂时,商清月是没有盖盖头的,杨曦一个书生,站在一群村里人中间,十分的打眼,商清月自然是见到了的。
只是他没有立刻应下来,而是沉默了一会儿后问道:“就是站在贺掌柜身边的那个人?”
说起贺飞星,秦洛川不由想到前几日无意间听到的一番谈话,当时杨曦不知出于什么心态,对贺飞星说:“你之前不是想纳个识文断字的人吗,我听说商家还有一个未说亲的姑娘,你若是娶回去就跟秦兄是连襟了。”
当时贺飞星听完直摇头,“且不说那女子本人如何,就他们家那些人对秦兄夫郎所做的事情,娶回去后别说跟秦兄是连襟了,只怕今后连朋友都做不成,这种会妨碍我跟秦兄交好的人,要来何用。“
秦洛川不明白这两兄弟对自己的迷之自信跟好感源自哪里,不过既然贺飞星把他放在好友的位置,他也会一样,于是对商清月道:“对,贺兄跟杨曦是表兄弟,也是我的朋友。”
说完怕商清月多想,秦洛川又把之前知道贺飞星想要纳小,他不知道去提亲遇到的竞争者是贺飞星,结果跟贺飞星都是一脸懵的事情全给商清月说了。
这回商清月听完后,沉默得更久了,然后才幽幽的道:“所以我是不是得感谢杨兄那一闹,不然可能我就连给你传话的机会都没了?”
秦洛川仔细一想,“好像还真是。”
两人第二天到镇上后,抱着奇怪的感激心理去了杨曦的书院,他们本意是去借书的,只是没想到贺飞星居然也在。
昨日秦洛川才跟商清月说了那些阴差阳错的巧合,再次见面,气氛难免还是有些微妙的尴尬。
最后贺飞星先打破这份尴尬道:“本来还想着过几日去找你的,既然在这遇上了,那么为兄也省得跑这一趟了。”
秦洛川问道:“何事?”
“是这样的,”贺飞星道,“去年中秋的时候,你给易之送了些月饼,我母亲在他家尝过后一直念念不忘,这不还有快一个月才到中秋节,就催着我来找你看能不能定做一些。
“后来我寻思着,不知道这个做起来工序是否繁琐,若是还好的,你能否多做一些,全都卖给我。”
说完之后又补充道:“当然,价格上为兄是绝对不会亏待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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