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开出去不远，乔玥根据附近推荐，找了一家清净带隔间的“小酒馆”。
店就在乔玥小区门口，贺霖把车停在小区里面。
乔玥从车里下来，理了理裙摆，撑起伞。
没了遮掩，贺霖头顶着个大太阳，眯了眯眼，用手背遮了遮阳光。
阳光很强烈，刺的人睁不开眼。
乔玥望了望自己头顶的太阳伞。
往他那边靠了靠，意思道：“一起么？”
乔玥的个子矮，撑着很低的伞，戳了半截在贺霖的脑袋上。
贺霖偏了偏头，一只大手接过来她的黑伞柄，握住。
乔玥手里一悬空，伞已经离开。
“……”
贺霖步子大，撑着乔玥的黑伞，陡生出一股气势来，阔步走在前面。
乔玥穿着一身花裙子，又飘又柔，小跑着跟在他的旁边，费力的很。
到了“小酒馆”门口，贺霖收了伞，拉开大门。
示意乔玥先进去。
里面的座位都是小隔间隔开，有一点吵杂，但总体上还算清净。
两人找了个稍里面的位置坐下。
小包间地方不大，坐下之后，两人周身便只有彼此的气息。
互相调着，配上左边粉调的光，不知怎地，突然暧昧起来。
乔玥不自然地咳了一下，声音从嗓子里发出来，绵绵的，挑了贺霖心里的一根弦。
贺霖给拿起旁边的茶壶，给乔玥倒了茶。新鲜的大麦茶味溢出来，芳香扑鼻，苦焦苦焦。
她伸手拿起杯子，详装喝水的样子，趁机悄悄地打量贺霖。
从年少时分别，两人的生活轨迹便逐渐拉开。
贺霖十八岁出道，一直以来，星途坦荡。如今，他已经是一个超级偶像，万千粉丝追捧，演出机会无数。
再看着如今自己事业不顺，工作不定的样子。
此情此景，再遇见贺霖，乔玥有点不是滋味。
这种心情，非要用一种词语来形容的话，乔玥想了想，大概是自卑吧。是真的自卑，虽然他们曾经相似，但贺霖现在已经达到了她可望而不可及的高度。
见她放下杯子，贺霖又将她的杯子里的水填满：“回国后……怎么没联系我？”
茶声儿潺潺，差点盖过贺霖的说话声。
乔玥笑笑，半开玩笑地道：“混得不好，没脸联系师兄呀。”
贺霖倒水的茶壶一滞，稳住心神，没有抖落半分。
“嗯。”他淡淡地应了一声。
乔玥这句“师兄”很小的时候叫过，她比贺霖小两岁。
乔玥十二岁进合唱团时，贺霖已经十四岁。
那时候声乐老师成天忙的排演，照顾不了这帮孩子。
乔玥又是里面最小的，最娇气。初到合唱团时不习惯，也不说话，也没有小伙伴，没人她玩儿。
那会儿她牙齿不好，小小年纪，一口坏牙。所以，经常排着排着，她的牙突然痛起来，小姑娘人生地不熟，牙痛也不敢说。
忍着，眼睛就红了。
那时，只有贺霖注意到她。
这么多年过去，要问贺霖对乔玥最初的印象是什么，那就总有一个头发枯黄的小姑娘，眼睛水盈盈的，别人唱歌的时候她总是不开口。
十四岁的贺霖个子已经很高，他蹲下半个身子，问乔玥：“你怎么了？”
乔玥指了指自己一口坏牙，哭道：“我牙痛。”
贺霖伸手握着她的下巴，掰开她的牙齿，看到了里面黑漆漆的牙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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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的不好，更要来联系我。”
乔玥沉默，出国深造五年，她一直以为自己的嗓音是与众不同的，但是回国后，找工作频频受阻，将乔玥身上的傲气，打的七零八落，一点都不剩。
再好听的歌声，没有观众都是一件令人挫败的事情。
乔玥转过话题：“你说要跟我谈谈练习生的事儿？”
贺霖收回探究的目光：“嗯，是关于练习生考核结果的。”
乔玥眼底里流露出期待的眼神。
贺霖直言道：“你的考核没有通过。”
听完他的话，乔玥垂下视线，她坐的地方有一点点背光，低下头后贺霖便什么都看不见。
那一瞬间，贺霖有点后悔。
他发现，原来报复乔玥，其实并不快乐。
听到这个结果，乔玥不意外，她那个舞蹈跳成那个样子。
通过才有鬼。
所以垂下眼神片刻，她就抬起来，依旧是笑盈盈的。
“那我继续加油吧。”
贺霖一只手搭在桌在上手里捏着青盏色的瓷杯，另一只手搭在伸手的红木长椅上。
“我话还没说完。”
乔玥困惑的眼神看着她，静静地等他开口说下面。
贺霖喝了一口水：“我可以帮你进练习生大厦。”
乔玥：“嗯？”
这么简单？
“为什么？”乔玥问的有些呆，她想不通。
贺霖拨弄了一下桌子上的摆件：“没有为什么。”
“不过我还有一个条件？”
乔玥追问：“什么条件？”
贺霖答：“我还没想好，想好了再告诉你。”
乔玥好奇：“你为什么帮我，你心里应该是恨......”
“我”这个字还没说完，乔玥闭上嘴。
显然贺霖并没有忘记这件事，并且非常明确地告诉乔玥：“我没忘。”
乔玥：“......”
可真奇怪，谁帮她，她都会接受，但是贺霖帮她。
乔玥下意识地摇头，她不是不想接受，大概是知道自己接受不起，没资格。
没有别的原因，贺霖想帮她，可她以前却间接性的害过贺霖。
虽然不是直接的凶手，乔海峰是为了自己女儿能去*克利音乐学院，才把贺霖档案抹黑的。
那时，全省级合唱团只有一个交流学习名额，声乐老师，排演老师所有人都觉得贺霖是唯一的人选，但最后去的人是乔玥。
大家都说是贺霖自愿放弃的。
但乔玥也听到一些风声，虽然不知道是真是假，但那些话，不会空穴来风。
他们都说，是她爸在贺霖的档案上，添了在校违纪处分。
被刷了。
想到这些，乔玥更摸不清贺霖的想法。
显然贺霖也没想让她摸清楚，或许是乔玥的那句“恨......”太难听，总之贺霖语气微微不耐地打断了乔玥乔玥脑子里胡思乱想。
“你来不来？”
这么好的机会，乔玥脑子里交战了两秒钟，把开始的“不想去，可能有陷阱”放到了一边，她点头：“好。”
“但你的条件不许是违法的。”
贺霖抬了抬眉。
乔玥：“违反道德也不行。”
贺霖这下连眉都不挑了，直截了当的用眼神告诉她，“你想多了。”
乔玥牙齿碰了下嘴唇，进练习生大厦的诱惑实在太大了。
她忍不住。
贺霖：“明天来签合同。”
乔玥点头。
两人默不作声地吃完了午饭，不过贺霖好像胃口不太好。
吃了没几分钟就不吃了。
他一停下筷子，乔玥就不太好意思再继续吃，贺霖皱眉喝了口水：“你继续。”
两人份的饭菜，最后都进了乔玥一个人的肚子。
吃完饭，乔玥小幅度地捂了下肚子。
其实不怪她那么能吃，以前她也挑食，在国外待了几年，回家吃上正宗的家乡菜之后，乔玥就停不下来，舍不得浪费一粒米。
反倒是贺霖胃口不好，叫乔玥特别奇怪：“你胃口一直这么不好吗？”
贺霖摇摇头，乔玥认真地看着他，想听他下面的话。
但贺霖什么都没说，只是一个劲儿地喝水。
临走时，乔玥很自然地叫服务员过来结账。
贺霖看着她，乔玥对上他的视线：“我请你。”
贺霖笑了，他大概是不常笑，笑起来时没有什么明显肌肉扯动。
但乔玥就是知道他笑了。
“你笑什么？”
贺霖连声音都带着笑意：“你要请我？”
乔玥：“不行吗？”
贺霖开了个玩笑：“你这算贿赂考官吗？”
乔玥没这个意思，但脸还是变红了：“我没有。”
服务员过来时，在乔玥之前，贺霖把卡递过去了。
乔玥哎了一声：“用我这个。”
服务员犯难地看了他们一样，贺霖稳稳的声音：“用我的。”
服务员两秒的功夫，刷卡结账。
乔玥：“.……”
贺霖脸上的笑意还没完全消失，乔玥也不知道他到底乐什么。
不就她抢着请客吗？有什么可乐的？
有点生气：“我不就抢着买单嘛，你怎么一直笑呀？”
贺霖意味深长：“从来没有女孩抢着为我买过单。”
乔玥不信：“啊？”
贺霖见她呆愣愣的样子，忍不住大手碰了一下他的头发，随后点到为止地放下。
乔玥：“怎么会没有女生请你吃过饭呢？你这么……”
下面的乔玥没说。
贺霖追问她：“我这么什么？”
乔玥不答，见贺霖追问，她在心里默默地答，你这么优秀，这么万众瞩目。
贺霖走在前面，撑起伞。
外面的日头依旧很大，没有降下去半点，秋日的风还带着暑气。
贺霖的声音，像天边的云一样，飘进乔玥的耳朵里。
“我没有单独和女生吃过饭。”
乔玥又是那副惊讶的表情，贺霖也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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