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没想到有一天我竟然也会做捣药这种事,简直大材小用!难道就没有其它工作可以交给我了吗?”绯音停下手上捣药的动作,十分不服气地叫嚷着。一双眼睛瞪着面前的捣药罐,像是再多瞪几眼就能把它瞪穿。
然而她的不服气全部被接下来拍上后脑勺的一巴掌给揍得自个吞了回去。绫子将一摞书籍重重放在了有着年轮的圆形桌面上,没好气地说:“还有掌控煎药时间的工作,二选一。”
被一句话成功镇压了气焰的绯音不敢再抱怨,很识时务地回答:“煎药这么重要的任务当然只有绫子姐姐才能胜任,小的还是继续捣药吧。”
绫子双手环抱着肩膀俯视态度明显‘诚恳’了许多的绯音,眯起双眼,一字一顿的:“非常好。”
目前处在弱势地位又有求于人的绯音内心的小人咬手帕,自认为很强势的人遇上真正强势做派的人,完全比不过啊比不过!
其实绯音之所以忍不住出声抱怨,只因捣药绝对不是一般的枯燥乏味,这时她才更加认为,做医护人员,不仅要有足够的资质也要有极大的耐心,并非每个人都可以。
扫了眼四周围了一圈的盆盆罐罐,绯音不禁感到无力,在她手边需要用上捣药罐的药材种类又多又杂,不就是治疗她的旧伤么?都用得上?
“绫子姐姐,你不觉得这些太多了点吗?分量没问题?”这么多的药材加在一起少说也有十几公斤,被当成实验品试药也不带这样的。你最好给她严谨认真点啊女人,可千万别把治病的良药做成了毒药!
绫子坐在对面的木凳上翻开每天必看的医书,出口的声音很平淡却表示绯音的脑洞有些大:“你在担心什么?又不是都给你的。”
“咦?这么说的话……”
将书翻了一页,绫子抬眸:“帮你修复了封印又帮你治伤,我也要收些报酬嘛,替我干点活不过分吧?”
绯音默了会儿,随后又忙碌起了手边的事情:“绫子姐姐说什么都是对的。”
见绯音再次默不作声地将川贝放进捣药罐里合上盖子,握着露在外面的半截药杵敲敲打打。绫子翻动书页的手轻顿了下,略微柔和了神色。
说实话,在乌沢居住久了,尤其住在山上,人也会变得孤僻不喜交流,所以这么多年她也只认识一个宇智波弥月在刚刚相识后便觉得很合拍。
最初宇智波绯音在她眼中也只不过是宇智波弥月的妹妹这层身份,可后来的相处让她隐约明白了,为什么当年在她一时兴起提出希望弥月避世于乌沢,对方虽然嘴里吐槽着家里的小麻烦精,却依然面露轻松笑意,一天都不愿多留地匆忙赶回了木叶。
也明白了,弥月愿意牺牲自己的性命去挽救她妹妹,并非仅仅出于对家人的保护和一份责任,而是这个女孩儿值得她那么做。
宇智波绯音,性格不拘小节讨喜洒脱,不拘泥小细节,也不计较大过失,这样的个性不仅在乌沢,即便在外界,也极为难得。
从一开始的‘帮助过世友人的妹妹’到‘帮助宇智波绯音’,虽然性质相同,可心境却已然不同。
刚刚在捣药的世界中寻找到了一丝趣味(实际上是认命了),绯音没察觉对面看过来的目光,直到将所要用到的川贝全部碾碎成粉末,她才抬起头邀功道:“绫子姐姐,可以煎药了~”
绫子从怔愣中回神,接过绯音递给她装了不少川贝粉的小盒子,勾了勾唇没说什么,起身走到房檐下的炉灶边,准备将处理妥当的药材倒进瓦罐里。
大概绫子的态度一向如此,绯音不觉有异,她向上伸直双臂抻了个懒腰,之后以手背撑起下巴仰头望着上方遮挡了一部分天空的紫色美景。
曾经只在书中图画上看到过紫藤花,现实中却难有机会去观赏。至少在木叶的多年,就没有人家会种植这样一棵紫藤树,即便以火之国的气候,紫藤常年开花也绝非难事。
绫子和真一都是惜花之人,不过前者更喜欢的是药草,后院就有不少盆栽是可以食用的。还记得曾经有段时间在藤原的影响下,她也养过几盆盆栽,还被鼬误以为她三分钟热度地又更改了喜好,并且在她即将离开木叶去修行时送了她几颗枫树种子。
只可惜,在弥月身故的那场战役中,她遗失了大部分物品,便再也没机会将枫树的种子种在木叶的土地上了,果然世事很多变呢。
乌沢的夕阳也是极美的,更有种很多地方都没有的宁静祥和,她不禁默默羡慕起了这里的村民,每天过着平淡安逸的生活。
假如,她是说假如,要是有幸等到和平的那一天到来,像这样的隐居,似乎也是个相当不错的选择。
就是不知鼬意下如何。
诶?
绯音登时一呆,情绪少有的古怪了起来。她最近会不会对鼬太有依赖性了?就算在这样的情况下第一个闪过脑海的身影居然也是他。
是因为……目前只剩下他还在自己身边么?绯音困惑地皱眉。
右手不由自主地抚上再次跳动过快的心脏,根本没往某种可能性上考虑的人满脸愁容:“绫子姐姐,我好像不仅有内伤,我还病了。”
站在炉灶边的绫子回头,看到的就是绯音45°角仰望天空,手扶心口,一副文艺少女的忧伤姿态,顿时抽了两下嘴角。
“对啊,你今早不还感冒来着吗?”这么快就烧坏脑子了?
绯音:“……”
无语了片刻,绯音放下手往前一倒就趴在了桌子上:“才不是因为感冒咧,我是觉得,我很有可能患上了心脏方面的疾病。对了绫子姐姐,我的封印你确定修复好了么?”
这番话可让绫子大为不满了,她睨了眼绯音,冷哼:“你不相信我的能力?”
绯音立即摆摆手满脸堆笑讨好道:“那倒不是,就算有问题也只是我自己的原因,或许是我还没调整好状态。”
切~你个小丫头有什么状态可调整的?这里是乌沢又不是你们经常遇上战斗场面的外界。心里如此反驳着,绫子用放在炉灶旁边的干毛巾擦净双手,朝着绯音这边走来。
“那你说说,你都有什么症状。”
自己的‘病情’终于得到绫子的重视,绯音望了望天,一边思索着一边答道:“嗯……心慌,有时会心跳加快。”
话语一顿,绯音歪歪头很认真地问:“这是心律不齐吗?”
绫子:“……”
拜托,请不要突然这么专注地给自己的症状下定义好吗?绫子一时语塞。
语塞过后她轻咳两声,问道:“多长时间了?以前有这种情况吗?”
“就是最近发现的才感到纳闷。”难得像个苦恼的孩子似的双手托腮,绯音叹了口气:“尤其是想到鼬的时候,以前从来没有过啊。”
“……”
绫子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没吐出来,半晌,她失笑出声。之前她还在奇怪这俩人的相处模式,看似亲近却也若即若离,并且认为双方之间的那层薄纱还是他们自己掀开比较妥当,便没有发表看法,谁知小丫头这么快就暗自苦恼上了。
她该说宇智波绯音这孩子的聪明都用在别的地方了么,反而对感情的变化非常迟钝。或许,这也是当局者迷吧。
而且他们实在认识了太久,几乎把对方当成了自己的家人,就因为这样,他们之间那层薄纱后面的内容才更看不真切。
不急着解释地随意理了理头发,绫子疑惑,难不成她还有做知心姐姐开导小妹妹的潜质?她家弟弟可是一直暗地里叫她巫婆来着……
嘛,不过她今天心情特别好,偶尔也可以当个知心姐姐和小妹妹聊聊天。于是绫子又重新坐回了绯音对面的凳子上,一点也不知何为委婉地直切主题——
“那么,你喜欢鼬吗?”
那么……
你喜欢……
鼬,吗?
被如此直接的问题砸中头晕了一瞬,绯音脸上的表情都僵住了。大约过了几分钟,还有些恍惚的人翕动了下唇瓣:“喜欢。”
她回答的声音不大,因此听上去似乎也不太坚定。随之眼神飘忽地转向别处,其中还带着些许茫然之色:“……大概,就像喜欢弥月那样喜欢。”
正应了绫子的分析,他们认识了太久,早已把对方当成家人一般的存在,让她已经分不清自己口中的‘喜欢’到底是哪种喜欢。
绯音不曾接触过类似的情感,遇到了也只会拿喜欢弥月的心情做对比,结果发现没什么差别。为弥月做过的事情,她同样也可以为鼬去做。
绫子被噎住了,她现在只想对眼前这人说一声——白痴!
慢慢从凳子上起身,如同行尸走肉地挪到炉灶边,从炉子上拿起瓦罐把药汤倒在小碗里,又默默挪了回来:“喏,喝了它。”
“哦……”接过盛满药汤的碗,注意力不在这边的绯音却也不忘朝着冒热气的碗吹了几下再递到嘴边,然后——
“噗——”含进嘴里的一口药顿时呈喷射状喷了出去!
要命了!往药罐里加了一大把黄连绫子姐姐你是打算在味觉上杀了她吗!?说你不是故意的她都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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