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云涌

    脚下有些不稳地站在高高的木梯上,绯音手里拿着一把鸡毛掸子清扫置物架上面厚重的灰尘。顷刻间,这个角落尘土飞扬,就连空气也变得浑浊了起来。

    “咳咳……啊、啊嚏!”被弹落的尘埃扑面,绯音感觉鼻子很痒地打了个喷嚏。

    揉了揉发痒的鼻子后,她又再次将注意力投入到打扫自家地下室的卫生中去了,这个地下室和隔壁存放各种卷轴书籍的空间相连,通常只用来堆积废弃的物品和刃具,因此多年来不曾整理过。

    昏暗的室内,随处可见墙壁斑驳的痕迹以及挂在墙角的蜘蛛网和以前在家中见到过可是后来又不见了的东西。

    潮湿而富有年代感的腐朽气息使地下储藏室的空气和温度更加森冷,在这样的凉意侵蚀下,绯音也加快了打扫的速度。

    最近天气逐渐转凉,正常人都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跑到地下室做清扫的工作,而且众所周知,绯音生性闲散懒惰,因此更不会有勤奋打扫的这份心。

    要怪就怪她嘴馋,在医院住几天实在呆不住了,见伤势基本恢复,身上也没那么疼了就自己拆掉绷带,谁也没告知地跑出去吃三色丸子,最后被自家监护人当场抓获!_(:з」∠)_

    结果就是惩罚她把家里全部打扫一遍,地下室的书柜和储藏室都不能漏掉!

    绯音回忆着这些经过,手里并没有停止劳动,反而更加利落。不过当她顺着置物架最上方扫到下一层时,鸡毛掸子又碰到了障碍物,于是被迫停下了动作。

    根据油灯微弱的光亮,绯音矮下身才真正看清楚放置在架子最里面好像已经很久没人挪动过的一个长方形小盒子,盒子上的灰尘厚度和货架上的尘土相比有过之而不及。

    绯音用鸡毛掸子弹掉了盒子上面的些许灰尘本想用双手搬动木盒,然而手中还拿着清扫工具实属不太方便,于是她将鸡毛掸子随手向梯子下方一扔,紧接着,她揽过盒子抱在怀里,然后以一个漂亮的空中翻跳下梯子,稳稳落地。

    找了个比较干净的地面盘腿坐下,在好奇心的促使下,绯音将全部目光集中在了木盒上。

    木盒是棕褐色的,大小类似于小型医药箱,因为材质有些陈旧了,盒盖上雕刻着宇智波一族的族徽团扇也已褪色,开口的缝隙处挂着一条短锁链和一个小锁头,而开锁的钥匙却不知放在了哪里。

    绯音很了解自家情况,大到橱柜里有几个盘子几个碗,小到角落里有几个老鼠洞都一清二楚,可是不论曾经或现在,她都没看到过有这样一个木盒,想当然,更不会知道盒子什么时候放在这里的,又是属于谁的。

    但不管谁是这个盒子的主人,既然被当做废品扔在储物室的一角,大概也没有用处了。

    拿起盒子摇晃了下,重量和摇晃的声音告诉她,里面有东西。绯音打量了几遍,还是懒着再去翻找可能早就弄丢的钥匙,所以她决定按照自己的心意用非常理的方法打开它!

    由于不知道其中物品是什么,也就不能用火烧,而储物室中别的东西可能没几个,但生锈的武器和废弃的刃具却有很多,手持一把生了锈的刀正准备撬开盒盖一探究竟的绯音觉得自己一如既往的,非常机智!

    “绯音,你有同学找!”极为突兀的,地下室的阶梯上方传来一声刻意抬高了八度的女性嗓音。

    这个突如其来的喊声让左臂弯夹着木盒,另一只手拿着刀撬盒盖奋战了半天的绯音吓得一哆嗦,还差点把怀里的东西扔出去,在一阵手忙脚乱后,她下意识侧过身,就想把盒子往自己身后藏。

    短短几秒钟做完这一系列动作,绯音也不禁对自己感到无语。话说,她拿的,看的,都是自家物品,但是为毛她会有种做贼心虚的微妙情绪啊喂!

    难道只因为自己在有目的性和计划性的打算毁坏公物?绯音抽了下嘴角。

    “绯音,磨蹭什么呢!还不赶紧的~”

    听到弥月的二次传唤,绯音再看了眼被她无意中找到还不知里面装了什么的盒子,稍晚了会儿地回应道:“知道啦,我马上就来~”

    ……

    …………

    整齐叠放在盒子里的只有一张牛皮纸,上面却干干净净半个字也没有。

    “真够奇怪的。”绯音把这张牛皮纸翻来覆去又对照着大太阳看了个遍,依旧没任何发现,她的脸上似乎也画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最奇怪的是你,盯着一张什么都没写的纸观察这么久,能不奇怪吗?”因为绯音一直在休养没去上课,宫坂和藤原约好今天来探望她,本想叫她出来逛一逛,聊聊天,谁知这货专注一张纸那么入神,宫坂实在难以理解她在做什么。不会是演习的时候被伤到脑子了吧……那可就真的太不幸了。←_←

    把牛皮纸举上头顶,对着太阳瞧了又瞧,却连一丝光线都没穿透这张纸,更别提能在上面看见字迹了。绯音淡瞥一眼宫坂,道:“你懂什么?我奇怪的是一张什么都没写的纸被完好保存在上了锁的木盒子里,神神秘秘的,我还以为里面会有稀奇古怪的东西呢。”

    可是在费了半天劲儿打开后里面只有一张纸,难免叫人大感失望。

    懒散地双手扶着后脑,宫坂把脸偏向一边,哼唧了声随口胡诌:“也许是很机密的文件,可能要浇水才会显现字迹咯~”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原本只是宫坂的一句瞎扯,听在绯音耳朵里却像被提醒了一样,脑子里的那颗小灯泡顿时一亮,她一巴掌拍在一脸莫名其妙的宫坂肩膀上:“谢谢啦,大兄弟!”

    “……纳尼?”不会被他说中了,这家伙脑袋坏掉了吧?突然道谢什么的……他很惶恐啊!

    经宫坂一说,她想起了族里神社下方某块石碑就是需要通过写轮眼的进化才能依次看到内容,虽然觉得有些匪夷所思,也不知自己的猜测对不对,但这个方法倒是可以一试。

    把牛皮纸叠好,绯音打算以后有机会再研究一番来满足自己的强烈求知欲,好奇之心人人皆有,她也不例外。

    “说到感谢,我还没来得及谢谢你,宇智波。”一旁的藤原停下脚步,轻声说道。

    绯音边叠牛皮纸边问:“你谢我什么?”

    藤原一时有些沉默,过了片刻她才答道:“谢谢你,救了我吧。”

    在那之前,藤原从不信有人可以为了别人而奋不顾身,因此更想不到,在那样的情况下绯音会毫不犹豫扑上来替她挡下一刀,她的心情很复杂也很乱。

    原来藤原指的是这个。

    其实,救人并不需要犹豫,况且她们是同伴。她不希望自己的人生再留下太多遗憾,也不愿看到朋友死在自己面前,因此会在本能的促使下扑上去救她,仅此而已。

    如是思索着,绯音弯了弯唇角,并且朝着藤原俏皮地眨了眨眼,趁机敲诈:“这件事不用放在心上,我们是队友啊,如果真想感谢我的话,以后每次考试借我抄答案好不好?”

    看着把如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的绯音一脸得意,藤原无奈:“就算不抄我的,只要宇智波愿意,成绩也一定不会很差。”

    绯音只是随便开了个玩笑,见状,她顿感无趣地摆摆手:“mama~我说着玩的,不过藤原还真小气~”

    嘴里虽这么念叨,绯音却也没把藤原果断的拒绝放在心上。

    正当此时,宫坂拽了拽绯音的衣袖,在对方向他摆出一张‘有事快说不然看我怎么收拾你’的面孔,他向前方扬了扬下巴,呶呶嘴:“喏,你认识的人。”

    绯音顺着宫坂的目光望去,在鼬走到自己面前停下后,问道:“早上你不是去三代爷爷那里了吗?怎么这么久?”

    鼬没过多的言语,仅仅在绯音提出疑问后将手里的物品拿给她看:“离开火影楼我又去了这里登记报道,稍微耽搁了些时间。”

    他说得轻描淡写,云淡风轻,却不知这番话带给了绯音多大的震撼。她猛然僵住了身体,脸上的笑容也随着那东西的出现消失殆尽了。

    她没可能不熟悉的,这是……暗部的,面具。

    竟然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么?时间不会因为某个人的害怕和抗拒而停滞不前,一切都在朝着她记忆中的方向发展。

    鼬加入暗部算是一个重要的转折点,而这个转折点却没有征兆的,突然打破了之前的所有平静。

    不明白绯音的脸色为什么骤然间变得非常难看,可他一向没有追问的兴趣和习惯,而他今天亦然没有太好的心情,所以只拍了拍她的头,权当安慰,随后便与她擦身而过:“天色不早了,别玩得太晚,记得早些回家。”

    “……”转过身看着鼬渐行渐远的背影,绯音抬起手很想叫住他,张了张嘴,可是居然一个字都没办法说出来。

    其实她有好多事情想问的,比如,三代爷爷交代你什么了?比如,刚才你是不是已经见过了团藏?再比如,团藏有没有授命给你什么……

    以及,她更想直接告诉他自己所知晓的一切,未雨绸缪地彻底将悲剧的萌芽全部扼杀在最开始,这么一来,会不会就可以改变注定的命运走向?

    但是……她说不出口,也不能说。或许她的一举一动都有可能将每个人的命运带向她也无法知晓的未来。

    有那么一瞬间,绯音对自己产生了深深的质疑和不确定。

    藤原和宫坂对视一眼,最后还是由藤原打破安静到诡异的氛围,她在绯音眼前摆摆手:“宇智波你没事吧?伤口还在痛么,要不要回去休息?”

    “脸白得像纸一样,你大白天的见到鬼了?”这话虽然难听,但也不难听出宫坂话语里透露的关切之意。

    绯音一时间百感交集,她心里七上八下的乱极了,胡乱地摇了摇头:“不,我没事。”

    “你确定?”那副仿佛天要塌了的表情,你确定没事么?藤原怀疑绯音话语里的真实性。

    绯音的手指抚上完全不能自欺欺人用笑容掩饰情绪的唇角,暗下了眸,继续道:“我想回去了,你们也早点回家吧,外面风大,小心着凉……我有点冷。”

    寒意不断涌上了心头,冷得,令她发颤。

    “……”外面风大小心着凉?宇智波你没问题吧?他们可不记得你有这么娇弱……

    绯音离开后,宫坂扭动着僵硬的脖子看向藤原:“她受什么刺激了?”

    “不知道……”

    鼬在这时进入暗部,或许她早该预料到了,所以,该怎么办才好?身边的人一个两个都不省心,弥月是,现在鼬也是。

    这一刻的绯音是无助又焦虑的,并且对她存在的这个世界,感到了一丝疲惫和倦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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