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你回来啦!”
客厅里,真嗣和快斗坐在茶几前捣鼓着什么。
“玩什么呢。”常朝看了一眼快递盒子里白花花的东西。
“寄件人是发目镐,好像是你定的什么东西,”黑羽快斗的表情十分微妙,“我觉得你不会喜欢。”
发目镐把说好的装备寄过来了。但常朝看着被黑羽快斗拎起来的翅膀,不知该说什么。
发目镐把空中战斗的装备设计成了背装翅膀型,她可以理解。
为了美观给钢翼做了装饰,她也可以理解。
可常朝就是不能理解为什么他用了白色的人工羽毛做装饰。
三个人站在茶几前,面面相觑。
“这是在赞美我是天使吗。”常朝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骂发目镐。
“姐你会用这个吗。”真嗣问。
“想也知道不会吧。”黑羽快斗把那个翅膀捧起来,“我可以帮忙改一下。”
“你会吗?”
“以前和我爸做道具的时候做过类似的东西。”他轻轻扯了扯羽毛,“不过小朝姐你是时候该告诉我了吧,我爸的事情。”
“啊...好。”常朝在沙发上坐下,“真嗣去房间。”
“诶?!太过分了吧又把我排除在外吗?!”
“你作业还没写吧?”常朝看着真嗣锁上自己房间的门后,才轻叹口气,“你要不要猜猜我到底是什么人?”
“我啊,一开始以为小朝姐也是和老爸一样的人。但是,呃,怎么说...”快斗抓了抓本来就乱的头发,发了几个音都没找到正确的形容词。
“你直说吧,我不在意的。”
“那我就说了啊。”他咳两声,“小朝姐你和我爸比起来,身上有种莫名的,令人害怕的气息。”
“直觉很厉害嘛。”常朝弯弯眼睛,“我来自横滨,港口黑手党。”
“黑、黑手党?!”黑羽快斗撑着沙发,往和常朝相反的方向靠,“...虽然能猜到身份绝对不简单,但是这也过于劲爆了吧。”
“过于劲爆吗?”常朝偏头,“我和你爸妈认识也是因为这个身份哦。”
“我爸妈...”黑羽快斗想了想他不靠谱的父母,嘴角一抽。
“我在追叛徒的时候你爸救了我。作为交换我提供了一些他想知道的讯息。那么你想知道的又是什么?”
黑羽快斗沉默了。
他发现那个密室后,在里面坐了很久。看着黑羽盗一的画像,他也想了很多。
这间密室是证明,黑羽盗一就是传说中的大盗,怪盗基德的直接证据。
“我老爸他...是小偷吗?”
“是。”常朝想了想又补充,“但也不是。”
“什么意思?”
“他和一般的小偷不一样。”常朝捏着下巴,“你看过基德的资料,应该知道他把偷的东西都还回去了吧?你爸应该是在找某个特定的宝石。因此而惹上了不该惹的人。”
“‘不该惹的人’,”黑羽快斗皱眉,“那老爸死于魔术事故...?”
“可以肯定的是那是人为的‘魔术事故’。我后来也想帮你爸找找真正的犯人是谁,可是对方藏得太深。”
牵扯到的势力也太多。
“这样...啊。”黑羽快斗的肩膀一下子跨下来,像是被什么击倒了。
“你的反应超出我的预料呢,本来以为你会想要为父报仇什么的。至少比现在更激烈一些。”
“小朝姐果然是黑手党啊,可以这么轻松地谈论生死。”
常朝眼神渐渐暗下去,没有接这句话。
“其实,在密室里我发现了老爸留给我的信。”
“我知道。他说为了以防万一,会提前给儿子留下遗书。”
“小朝姐知道内容吗?”
“不知道,他不告诉我,我也对别人的隐私没有兴趣。”常朝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
其实她猜也能猜到,无非就是照顾好自己,不要为仇恨所困云云。
“我只说一句,无论你选择当作不知道,还是着手准备报仇,我都会帮你的。”她长叹一口气,“谁让我被你妈坑了。”
“老妈倒底对你做了什么啊...”
“严格来说是我对她做了什么,但鉴于后来我比较惨所以我是受害者。”
毕竟仅凭没有告诉她宫本不对劲这件事,她都能随时和黑羽千影绝交了。
——
安抚好了黑羽快斗,常朝一进卧室就倒在了床上。
她都怀疑她来东京不是出任务,是来捡孩子的吧?
快斗、真嗣还有绿谷。
常朝总有一种这么年轻就当妈的恍惚感。她正准备好好睡一觉,陌生的声音却在房间里响起。
“——你还真是悠闲,明明都快死了。”
“如果阁下不吵到我睡觉,我还能再悠闲一些。”她仍然侧躺着,睁开一只眼睛,手慢慢摸到枕头下的枪。
“不用这么警惕,我没有恶意的。虽然这句话很没有说服力就是了。”
“您也知道啊。”常朝爬起来,凝视着闯入者。
“常朝老师您好。”对方双手合十,抵住下巴,“您可以叫我清和。”
“清和君这么晚了还来拜访,想必是有极为重要的事情吧?”
“是的。”清和的眼睛如同黏稠的鲜血,“回到最初的话题。明明都快被黑泥吞没了,你还真是悠闲啊。”
山本常朝眼神一凛,以自身为中心,爆发出一阵强风。
“叶隐闻书。”
奇怪的是,清和本身所带有的侵略性,并没有让常朝感到不适。
她看到清和的笑容时,甚至想抱抱清和。
常朝对这个闯入者并没有厌恶感。
“这就是异能力吗。”清和面不改色,“原来如此...怪不得安哥拉曼纽会选择你。”
“什么意思。”
“你不用管是什么意思。”清和耸肩,“对啦,你知道被黑泥吞没后的下场吗?”
“......”
“第一种是直接融化,连尸骨都不剩。”清和扳指头数着,“第二种,就是灵魂被吞没。”
“什么意思?”
“成为安哥拉曼纽的母胎,被捏造成‘纯粹恶’的容器。”
常朝扯出一个笑容,“听得我要吐了。”
“你也害怕吧?”清和满意地笑出来,“害怕变成那个样子。”
“我当然害怕,我可是个胆小鬼。”
“所以我要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清和身体前倾,“你知道吗,安哥拉曼纽只是需要你的能力,而你的异能,和我的能力,是同源的。”
“不用拐弯抹角的。”
“就是说,”清和挑起常朝的发丝,“他可以寄生在你身上,自然...”
她猛地一扯,随着发丝断裂,翻滚的黑泥在常朝脚下涌起,缠上清和的脚踝。
“喂!你干什么?!”
“自然也能被我接收。”清和把她的话补充完整,“感到高兴吧,常朝,我将帮你承担厄运。”
什么啊。
常朝看着黑泥涌到清和腰间,眼看就要把她整个人给吞没。
而清和,她双手后背,以自傲的眼神居高临下地看着常朝和黑泥。
这样的神态,这样的场景。
她从前在不同的人身上见到过。
只不过眼中的高傲换成了对世人的怜悯,如饕餮一般的黑泥变成了火舌。
“「给我下来!!」”她咬咬牙,伸手拨开黑泥。
“喂...山本常朝你有病?!”被突然发力的常朝按在地上,清和皱眉看着她,“你现在...”
“「你的目标不是我吗?回到我身上。」”常朝没理她,直接对着黑泥说。
“你是真的有病吧?!”清和瞪大眼睛,“你知不知道强行接纳这个东西会短命的?!”
“咳,咳咳,”常朝用拇指抹掉了嘴角的血,“你才有病吧?!”
她按着清和的肩膀,眉眼间混杂着后悔、害怕与愤怒。
不论是从别人嘴里听说,还是依据自己的观察,清和都能肯定常朝是个脾气很好,不常发火的人。
所以就算清和再怎么拽,现在也熄火了。
“你根本不认识我好吗?”
“所以就你就更应该让我帮你引走黑泥啊!”清和辩解。
常朝恨铁不成钢,“你之前不是和我说了那么多被吞没后的后果?你知不知道会死啊?!”
清和噎了一下,“我们是陌生人好不好?陌生人!我的生死和你有什么关系?”
在她看来,牺牲自己不认识的人来救自己,是很划算的事情。
“给我好好珍惜生命啊你!”常朝揪着她的领子,“我不需要你用这样的方式来救!”
黑泥终于全部回到了常朝身上,她有些脱力,放开了清和,捂着嘴跌坐在地上。
“好像吐...”
“当然啦,你这个笨蛋。”清和被常朝一压,气息也不稳,她把领子理好后哼了一声,“把此世之恶强行剥离,又强行接收,你还没死就是个奇迹了。”
清和纯黑的发丝搅缠在一起,她随手抓了抓,“虽然能感觉到你是个笨蛋...可没想到是那么笨的笨蛋啊。”
清和本来还想在常朝面前撑一撑高冷神秘的人设,现在被常朝一闹,人设全飞了,她也干脆放飞自我。
“笨的是你才对吧。”
“搞得现在只剩成功率最低的对抗黑泥方法的人是谁啊?”清和生气地说,“本来我吸收掉过几个月就好了,你非要拦着我。”
“你不是说会死吗?”
“我的身体构造不一样不行啊!现在好了,安哥拉曼纽害怕我,他绝对不会从你那里出来了。”
“那怎么办?”
“你不是想过吗?”清和闭上一只眼睛,“对自己用你的异能。”
“可我还没有尝试成功...”
“你效率太慢了,”清和不耐烦地牵起常朝的手,“让我来。”
“就算你说你来...”
“闭嘴,吵死了。”清和瞪着常朝,“...阴阳术·无阳之境。”
话音未落,她们周围的景色极速变化,房间里的家具“嗖”地一下消失不见,只剩下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你做了什么?”
“只是用能力强行进入安哥拉曼纽,也就是黑泥内部而已。”清和站起来,打了个呵欠,“这家伙喜欢让自己与自己面对面,挺恶趣味的,不过如果你过得了这一关,就能把黑泥从身上剥去了。”
“与自己面对面...?”常朝看着清和,“可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那儿不是吗。”清和掀掀眼皮,示意常朝看她身后。
常朝转身,本以为面对她的仍然是一片黑暗,却撞上了自己的倒影。
“这是...”她伸手,想去触碰那个倒影,指尖只传来一阵冰冷。
那是个巨大的水族箱。
正当常朝疑惑时,自上方传来一声巨响,像是什么东西被扔进水里的声音。
像是白色破布的东西飘飘摇摇地从水族箱上方缓慢下沉。
看上去极为可怜的小东西在水族箱里晃晃荡荡,孤零零的,越看越像被人舍弃的抹布。
就在快要沉底时,那个东西不动了,在水里有气无力地翻了个身,常朝才意识到,那是个人。
常朝走近几步,想要看清她的脸。
站在水族箱面前时,那个小家伙的脸和她的倒影重合。
她赫然发现,被关在水箱里的女孩子,和她小时候,长得一模一样。
“看清楚了?”清和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走到她身边,“这是你必须解开的,你的业障。”
常朝觉得自己又回到了,十二岁时跳海的那一晚。
可这一次没有从天而降的英雄了。
只有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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