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利吗?”
“还好,酒厂那边还在试验器期的新药我拿到样本了。”坂口安吾坐在对面,我从行李箱中拿出一个小盒子递给他,“据说事后查不出效果。”
“竟然有样本吗?帮大忙了,情报部又欠你一个人情。”
“没事的,安吾先生。”我摇摇头,“反正是我跳反的时候顺手拿的。”
我透过直升机的窗户看着外面的景色,眼神一暗:“英雄社会越发饱和,我最近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乱想什么呢。”坂口安吾顺着我的视线看过去,“他们不会那么没轻重的。”
“但愿吧。”我不置可否,心里到底是因为电车上的对话而消沉了不少,“希望某些人不要太心急。”
不管我心里怎么想,首领对我的表现很满意就是了。
森鸥外,港口黑手党现任首领,同时也是那个狠心让我自生自灭的无德医生。
“幸苦了,常朝。除了试验品以外——安吾君已经先向我汇报了——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一年前,我去酒厂之前,首领曾说不要把事做得太绝,说不定以后还有和他们合作的机会。”我站在森鸥外的书桌前,“但是我觉得,没有这个必要了。”
“哦?你很少这样直接表达不满呢,他们做了什么吗?”
“其实,我觉得吧,”我深吸一口气,把我卧底这一年心中最大的不解说了出来,“他们全厂除了废物就是叛徒啊!”
“冷静些,常朝,小心一激动之下用了异能。”
“啊好的,失礼了首领。”我缓和了下情绪,“不说我了,我的演技和能力爬到高层是应该的,但是,他们的高层,除了我之外就已经有两个卧底了!还都是被他们内部赞赏为‘最强’的,除了这两个人其他大多数都是特别顽固的元老,放在个性社会基本会被马上淘汰的那种。您说这还有合作的必要吗?”
“唔...如果是按你所说的,那确实可以断掉这条线了。”
“对吧首领英明....”
“前提是,”森鸥外给爱丽丝换了只蜡笔,“常朝,你说的都是客观的判断。”
啊哦,我沉默了,对上森鸥外的眼睛,我绞尽脑汁思索着怎么把这谎圆过去:“其实....”
“说实话。”
“我离间了一对小情侣的感情而且这对小情侣是酒厂的高层其中一个还是FBI卧底和我几乎同时叛逃了之后另一方就心心念念想要杀我所以我不想再见到酒厂的任何人了。”我不带喘气的说完一大段话,又补充,“是真话。”
我在心里向波本,莱伊和宫野小姐到了声抱歉。
“我们可没有因为感情问题而放弃合作的先例哦,常朝。”
“您的O癖都顺应时代了,咱们就不能变通一下吗?”我反问。
“是因为他们过于冷酷的作风吗。”
“算是吧...”我哼哼唧唧的,“我出来的时候,有一名FBI的卧底也暴露了,然后那个叫琴酒的,就是在酒厂时我的上级...”
“怎么了?”
“...他命令我杀人。”我撇嘴,“就算您要继续和他门接触,可不可以让别人洽接啊。”
“我明白了,会考虑的。”森鸥外沉默片刻,挥挥手示意我可以走了,“好好休息吧,还有,学会尊敬首领。”
“谢谢首领。”我不带一刻停留,几乎是跑出了首领办公室。
—
我回到了自己的诊所。
是的,我,现在连正儿八经的心理资格证都没有,但是我已经拥有自己的诊所了!
想想还是特别骄傲,就是军警上门查证的时候有点麻烦。
唉,因为所属公司(港黑)的立场很敏感所以不能去考证,太遗憾了。
虽然已经离开了一年,但看样子是有人每天都好好打扫卫生的。
大概是因为我的异能力特别怕灰尘,而我本来就有嗓子坏的前科,森首领在卫生方面更是注意。
唉,这样一想有点可悲,仿佛我也就只有嗓子值钱了。
我刚坐下,还没来得及开电脑,就有敲门声传来。
“请进——”
到底是哪个不贴心的家伙在我回来的第一天就来打搅我。
我专门请首领不要大肆宣扬我回来的消息,就是为了躲避熟人(特指D先生)的热情问候,所以这个时候来的,应该只有病人吧,毕竟我把“营业中”的牌子挂上了。
就算有生意也很生气,我超级想休息的。
“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助——噗哇。”我站起来,还没走到门口,肚子就被击中了。
“小朝姐姐!”
先是一个孩子往我身上扑,接下来是第二个,第三个。
饶是我体力再好,也承担不了五个孩子的重量,在我倒下之前,我伸出手,颤颤巍巍挣扎到:“是常朝....”
“抱歉,常朝老师。”一阵眩晕中有人拉住了我的手,把我从孩子地狱里拯救了出来,“咲乐路过时看到你回来了,就拉着大家都过来了。”
“然后你不放心他们就跟着来了?”我揉揉腰,安抚着身边的几个小孩子,“你也太老父亲心态了,织田先生,他们几个再过几年就能去抢银行了。”
“不,那种事情还是算了,应该找一点安全的工作。”
“....期待你会吐槽的我真是想太多。”
“打扰到你了吗?常朝老师?”
我本来想没好气地回一句“是啊”,但一转头看到被孩子们围绕到O先生,和O先生看向我时稍带歉意的眼神,我到嘴边的话又吞回去了。
.......
“不,完全没有。”我听到自己毫无立场的说,“正好,我给真嗣做个复查。麻烦你把其他孩子带出去一会儿吧,蜡笔和连环画都还在原来的地方。”
“应该是我麻烦老师你才对。”O先生,织田作之助点点头,带着剩下四个小家伙去了等候厅。
“小朝姐姐,今天也要玩游戏吗?”有些内向的男孩小跑到我身边,我把他抱起来,放在了我对面的凳子上。
“是常朝。对呀,今天也要和真嗣一起玩游戏哦。来,先来看看这几张图....”
真嗣是五个孩子里最腼腆的一个,就连最小的女孩咲乐都比他要活泼些。
这些孩子都是织田先生在两年前龙头抗争中收养的孤儿,抗争时横滨几乎血流成河。
收养了真嗣的织田作之助也不知道那时他到底看到了什么,总觉得他虽然表面上没什么,但有哪里怪怪的。于是就把他送到了我这个便宜医生的诊所来看看。
直到现在我都还会感叹织田作之助的直觉太准确了,要不是当时让我做了个检查,现在得演变成重度儿童创伤后应激障碍。
啊当然,在我的悉心照料下,真嗣自然是越来越开朗啦!还会和我分享他看的绘本呢。
“好啦,他现在基本没问题了,你最近也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吧?”我把做完检查的真嗣牵到织田作之助面前,等五个孩子玩开了之后,才小声地和他说真嗣的情况。
“啊,最近很好。但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以偷袭我为乐了。”
“偷袭港口黑手党成员,胆子很大嘛,前途无量啊。”
“老师别开玩笑了……”
“小朝姐姐。”咲乐,五个孩子里最小也是唯一的女孩子走到我身边,拉了拉我斗篷的下摆。
“是常朝。”我蹲下来,和咲乐平视,“怎么了?”
“真嗣要到小朝姐姐这里来,是因为、是因为....真嗣他,有很严重的病吗?”
我和织田作之助同时一愣,他马上就想说些什么,被我一个眼神制止了。
“这里就让专业的来吧”,我用口型对他说。
“为什么咲乐会这样想呢?是有谁和咲乐说了什么吗?”我揉揉咲乐的脑袋。
“是,隔壁的小孩子。”咲乐低头,抓紧了我的斗篷,“之前在一起玩的时候,他们说看到真嗣来小朝姐姐这里了,然后他们就说、说....”
“说什么?”
“他们说,真嗣得了马上就会死掉的病,还会传染给其他人...说他是病菌大王....”咲乐说着,已经快哭了。
哈?
这都是什么小屁孩儿啊家里怎么教育的啊,没学过要团结友爱不给别人添麻烦吗?
要是让我遇上了,保证给他们一个深刻的教训。
但现在看着咲乐伤心也不是办法,我叹了口气。
“异能力——「叶隐闻书 」”
“咲乐,别哭。”我轻轻抹掉她眼角的泪水,“咲乐知道我是干什么的吗?”
“小朝姐姐,不是医生吗?”
“答对啦,那么更难的问题来了,我是治疗什么病人的?”
“诶....肚子疼...?”
“噗噗,错误。”我把双手交叉在胸前,做成了叉的样子,“我啊,是专门带迷路的人回家的。”
“迷路的人?”
“对,迷路的人。”我点头,“世界上,有许许多多在自己的心里迷路的人,真嗣就是这样。”
“因为他们的心里太美丽了,所以他们就一直一直呆在那里,等到想要出来的时候,却发现找不到回家的路了,所以,这个时候,就需要像我一样的人,把他们带回家。”
“但是有些人就觉得,迷路了是笨蛋的表现,所以会去嘲笑那些求助的人,就像那些说真嗣得了病的坏孩子,这样子是不对的。”
“因为,能够发现自己迷路了,并且会向我这样的医生求助,是只有能够正视自己的不足的人才能做到的事情,那是非常勇敢,非常值得欣赏的表现哦。”
咲乐沉默了一下,问:“小朝姐姐说的把他们带回家....就像织田作把我们带回家一样吗?”
“嗯?啊、对呀,就像织田作把大家带回家一样。”我伸出一根手指,用讲故事的语气笑着说,“于是综上所述,真嗣才不是什么病菌大王呢,硬要说的话,他可是努力打怪,要回家和大家团圆的英雄哦。”
“啊——总算糊弄过去了。”我瘫在等候厅的扶手椅上,“织田先生,请您给他们选好玩伴好吗,我每次编鸡汤也编得很累。”
我的异能力,「叶隐闻书 」,发动后可以通过语言来命令物品或他人。
虽然听上去像是传说中的言灵,但我觉得其实近似于能和世间万物无障碍沟通的感知能力。
总之就是万能翻译机一类的?森首领好像知道细节,他说和我自己想的差不多。
不过对于人类和自我意识强烈的动物,我的话语多数时候只能大幅度改变他们的心态,绝对命令属于极小的可能性。
“不管看几次都觉得,常朝老师的异能力非常温柔啊。”
“整个港黑怕也只有你觉得这个能操控人心的异能温柔了,你不怕我一时想不开,拿着喇叭给你们念段致郁小说吗,到时候整个港黑自杀一半,我得成第二个Q,被关小黑屋。”
织田作之助看着我,说:“....虽然也可以这样用,但你不会。”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都说了万一我哪天想不开了呢。”
“但是,常朝老师是个非常温柔的人不是吗?”
......这个人真是。
“你从哪儿看出来我温柔了,快带着你家五个回去,我一会儿要煮晚饭了。”我推着他出了诊所。
“啊,对了。”织田先生走之前,又回头对我说,“老师的头发留长了些吧,很好看。”
我顿时感到被自己半长的头发扫过的脸颊被夕阳照得发烫,只好又叹气:“织田作之助先生,如果你不想那么快给孩子们找个妈,就别对没那个意思的女性说这样的话。”
“啊,抱歉...但是真的很好看。”
“真是的我知道好看了以后会留这个发型的你点快走啦!!”
——
我本来想自己弄晚餐的,但是家里的调料呀食材呀,甚至连泡面都过期了。
简直是天要亡我。
我一不做二不休,拿上钱包出门了,但等我回家,却看到诊所二楼,也就是我的起居室里灯亮着。
我悄悄摸索着上楼,开门时右手握紧了上膛的枪。
门开后,我举着枪走进房间,环视一圈,却没有发现任何人。
是我自己出门忘关了?不可能啊?
正当我要放下枪时,有人突然从背后袭来,我来不及开枪就被他缴械,双手被反扣在身后。
正当我准备极力反抗时,闻到了他身上熟悉的纱布和绷带的特有气味。
这个气息是...
对方从我身后扣住我的下巴,强迫我仰起头,以一个非常不适的角度去看他。
照理说这个角度是看不到的,但奈何他比我高二十来公分,所以毫无意外地,我对上了那双鸢色的眼睛。
“那天我在船上邀请你,你竟然直接把信封扔掉了,太狠心了吧。”
“那么信封里有什么呢?”
“只是让你的卧底身份在酒厂提前暴露的东西哟。”
“您真是恶劣至极。”
他轻飘飘地笑了一身汗。
“听织田作说,你今天没有开口服的药?这可不像你往常的作风。”
“要有改革,才能有进步。”
“这说的是你,还是港口黑手党?又或者是...整个横滨?”
“全部。”
他再次笑起来,扣住我双手的那只手松开,搭上了我的肩,在我耳旁说:
“好久不见,常朝。”
我倒吸一口冷气,挣开了他已经放松的禁锢,拍了拍被他搞乱的衣服。
“好久不见,太宰先生。”我抬起头,撞进那只鸢色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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