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财看了看面前的安武谭, 这可是安姨娘的爹,现在府里就安姨娘最大, 得罪安姨娘可不好吧
这样想着, 招财也就面上苦着一张脸, 和安武谭玩了起来。
进宝这边
安姨娘的院子冷清又偏僻,沿着小路弯弯曲曲的。已经是寒春, 那些个梅花凋零了不少,只余空中不曾消散的寒香。
进宝心里乐儿乐儿的, 在进宝心里, 那安姨娘身边的彩浣姑娘,那是和天仙一样美,出身也好, 可是府里的一等丫鬟。是他们这些人肖想不了的。
肖想不了, 可就是喜欢。
进宝乐呵呵的,因着彩浣, 愿意卖安姨娘一个人情。不去通知管家, 而是先去告诉安姨娘, 她爹来了。
待近了安姨娘的稍相院,就见着打扫院子的婆子。进宝道“帮我只会一下彩浣姑娘,我有事和她说。”
婆子一抬眼皮子, “彩浣那丫头”
“嗯。”进宝点了点头。
“哟, 哪里来的癞要吃天鹅肉了。人家一等的丫鬟, 会来见你知道这是哪吗安姨娘的院子, 被管家发现你搞这点小心思, 当心吃不了兜着走。”拄着大扫帚,婆子没好气,倒有点阴阳怪气道。
进宝被婆子讽的脸一阵青一阵白,这稍相院的婆子怎么回事,吃枪药了
“赶紧走吧,别再来了。”
没吃过猪肉还见过猪跑,这小伙子心里的一点点小心思,全被婆子看了个通透。也烦这些个事。小情小爱的,要是被发现,还牵连旁人。更何况,婆子也没说错,彩浣眼睛都长在头顶上了,会瞧得起谁。
脸憋红了一阵,进宝那点小心思被翻了出来,还有点委屈生气。他又没想干什么,只是喜欢彩浣姑娘,觉得彩浣姑娘好看而已。憋了一阵,进宝想扭头就走,不再受这个婆子的气,但还是忍了一忍道“安姨娘的爹来了,就在大门那。”
这话一落,婆子倒是一愣,上下打量了一下进宝,还真是有事安姨娘的爹婆子想起来了,之前安姨娘在公主嫁进来的前一阵,不是回过娘家吗这会子,难不成真是安姨娘的爹
“那你找彩浣干什么,直接找安姨娘。”婆子嘀咕着,倒是对进宝道,“在这等着。”
一旁的进宝听着婆子的嘀咕倒是无语,安姨娘哪里是他想找就能找的
其实进宝不知道的是,安姨娘的院子太冷清,安姨娘又是个不管事的。所以这稍相院的规矩,一塌糊涂都没个界限。而婆子也没想起来这茬。毕竟稍相院待久了,就和整个侯府就有点不搭了。
婆子进了安姨娘的屋子,此时安澜正又绣着那没人用的帕子,彩浣正往香炉里添着芸香。
“安姨娘,门口有个家丁,说您爹来了。正在侯府门口。”婆子道。
安澜的手,一下被针刺破了。
安澜看了一下手指,本来绣活就不好,倒是把自己刺到了。抬头看了一眼婆子,“我爹”
“是。”婆子道。
一旁的彩浣也愣了一愣,安姨娘的爹
安澜抿了抿唇,将手中的帕子连同针线一同放置了身旁的绣篮里,起了身。
彩浣一见安姨娘像是要去侯府门口的样子,也连忙跟上。
婆子侧了侧身子,让路给安姨娘。
安澜出了门,便瞧见院门口的家丁。
“安姨娘,寒春也寒,这披风披上吧。”彩浣手里拿着如意织锦掐缎的披风,对着安姨娘道。
安澜点了点头。待披好了披风,便走至那院门口。
“安姨娘。”见到安姨娘,进宝连忙低头弯腰唤道。
安澜点了点头,“我爹来了”
“是。门口有一男的,说是安姨娘您的爹。”进宝道。
安澜看了一眼进宝,爹怎么来了。这是前世没有的。
“走吧。”
安澜对着身后的彩浣道。便径自沿着小路,向侯府门口方向去了。
彩浣见了,连忙跟上。
一路上,不少下人见着了安姨娘,纷纷行礼。
待近了侯府门口,安澜却是停住了脚步。身为妾,是不能进出正门的。便从小门绕了出去。
一见安姨娘转了方向,彩浣也连忙跟着。后面的进宝倒是惊了,一瞧路是往小门的方向,这又不是正式的时候,况且侯爷主母老夫人都不在,安姨娘怎么还记着小门的规矩。这记的也太清楚了吧。这时纵使安姨娘过了大门,也是没人说什么的。
于是安澜一出小门
远远的就瞧见了爹和守门的家丁玩起了骰子。
安澜一愣,身后的彩浣也愣住了,侯府门前玩骰子,这得多大的胆子
“爹。”
安澜走上了前,将视线从那骰子上移了开来。向安武谭叫道。
“安姨娘。”
一听见声音,招财抬了头,一见安姨娘,那是连忙站了起来。而剩下的安武谭还坐在阶上。
“闺女”安武谭一见安澜,脸上立马有了笑。也连忙站起来。
“哎呀,你从大门里出来我怎么就没瞧见呢,还绕道爹后面了。”
“爹,你怎么坐在地上,地上凉。”
安澜抿了抿唇,第一个开口说的便是这个。
“不碍事不碍事。”安武谭一拍屁股后面的灰,“爹衣服多,都穿不完。这不是在地上磨磨衣服,好换新的吗”
说的这话,好像一没银子就当衣服的不是他一样。也不知道说这话,是不是在告诉自己闺女,自己没乱花银子。
“爹,你怎么来了”安澜道。
一提这个,安武谭立即有了得意之色,仿佛自己做了多聪明的事,“这不是平日里都见不到你吗大年的,桌上都没你的影子。可爹一听说那侯爷和那公主去了什么什么州,还有什么什么王病了,这侯府的老夫人都回娘家了。爹就想着,是不是能来看你了。”
原来是府里大人物都没了,府里安澜最大,于是安武谭就想着能来看闺女了。
安澜听了,眼眶一热,却是抿嘴微微一笑,面上决计瞧不出安澜心里的微酸。
“老夫人是去了宁房王府。”安澜纠正道。
“嗯,是,宁什么王。”安武谭胡乱点头,安武谭是个藏不住事的,又想到了什么苦着脸道“闺女,爹要见你一面不容易。之前你去那和尚庙上了香,不是说大户人家都想上香吗爹就想着,在那和尚庙等你。等的急的,爹都想剃了头发当秃驴了。”
可惜那和尚庙的老和尚非说安武谭什么慧根未净,死活不让安武谭入佛门。
不入就不入,他安武谭只想看闺女,又不是真想当和尚。
安澜听安武谭这样说,微微一笑,心里却灼热带着涩。
“闺女,公主嫁进来了。那公主的爹可是天皇老子。这一比,就给比下去了。爹就觉着对不起你。”挠了挠头,安武谭说起了正事。“闺女,爹就怕公主仗着身份欺负你。爹就想着,陶殷那小子,能吃能喝,白长得和山似的。爹想让陶殷去参军,这样那山一样的壮实,一定能弄出功绩。这样,你就有靠山了。”
安武谭道。
这是安武谭深思熟虑想出来的。这次安武谭来,就是想告诉闺女这件事。想让闺女开心一点。
“不行。”
一反常态的,安澜当即回答了。语气也不软,而是非常坚决的。
安武谭看见和平常不一样的闺女,愣了愣。闺女为什么一口拒绝了
安澜罕见的沉了脸,她决计不能让爹和哥哥和侯府扯到一丝一毫的关系。
她前世不聪明,死得惨。但她至少有一点做对了,至死都没有后悔过的,那就是没有让爹和哥哥扯到这事上的一丝一毫。
她养爹和哥哥
爹和哥哥只要在偏远地方过的平淡安康就好
豪门贵爵背后的阴私,绝对不是爹和哥哥能掺和进来的
“爹,你和哥哥回祖地吧。”安澜道。
安武谭却是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思议的望着自己闺女。明明自己提出了一个好建议。回祖地,他也想回啊,之前还卖这个当那个,以为闺女被永安侯府扫地出门了,一家人回祖地当地主呢。
“闺女,你这说的什么话”安武谭有些不开心了。
安澜的手,在袖子里却是紧紧捏住,指甲陷入皮肉,爹,你要是真的觉得亏欠了我,当初,当初在我小的时候,你就不应该把我带到这京都。
一开始就错了。现在弥补有什么用
安澜抬了头,明明想死死控制住自己的眼泪,表面上装作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但是眼泪却不受控制的盈满了。
这是这么多年来,安武谭第一次见闺女哭。当即愣住了,甚至有些不知所措。闺女哭什么
“爹,别让哥哥去参军。”安澜动了动嘴,最后却只说出了这么一句。
安武谭一见自己闺女红着眼睛说话,那当即是被吓到了。“好好好,不参,不参。只是,只是来不及了。”安武谭说完不参,才想起来,“陶殷那小子,一听能给你当靠山,立马就去报了名。这、这已经参上了。”
安澜微微睁了睁眼,有震惊和恐惧。随即又快速敛,只是旁人看不见的地方,袖子里的指甲已经陷入皮肉,出了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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