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老夫人院子里出来, 嘉锦一路上都在细想那个宁房王的嫡女。待回了院子, 恒良端上鲜花羹, 质地细腻的黄杨木托盘衬着琉璃小碗, 格外精致。
“公主,您一早就去老夫人那请安, 早膳用的也不多。吃一碗鲜花羹吧。”恒良道。
嘉锦摇了摇头,看着恒良道“那宁房王嫡女你可知道些什么”
恒良摇了摇头。
“罢了。左右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你现在就去吩咐人,把府里捡出一处院子,靠老夫人近些。”话一罢,嘉锦皱了皱眉,自觉不对。刚刚在老夫人那没有细想。这宁房王嫡女若是来小住,那也定是存了思亲的心思,何必不住在老夫人院子里。
不过刚刚那老夫人的意思,是要她捡出一处院子的。难道是要长住
恒良不知公主想的什么, 只应道“是, 公主。按理说来,那宁房王的嫡女还是侯府里的表小姐呢。”
恒良领令出了屋子。今日柿嬷嬷回了宫里,将公主在侯府的情况回禀一下太后皇后。也顺便将公主留在宫里的小玩意儿带些出来。
而偏院这边
那老大夫虽然是个民间大夫,也没有在多大气的医药堂看诊。但他的医术是着实不错的, 看诊的诊金也是随便给, 一些穷苦的还倒贴。脾气也犟, 一些娃娃戏称犟大夫。
大概能让犟大夫吹一辈子的事, 就是他给非权贵显赫不得近的永安侯府的人看了病。
昨儿被人胡乱拉了去, 老大夫那脾气还没消, 今儿又见人来请了,老大夫想说不去。但来人却说是安姨娘亲自请的,老大夫涨红了面颊,嘴里嘟哝两句,又背起了药箱。
待到了富贵荣华的永安侯府,走了一段幽幽曲曲的小径,终是到了偏院。
昨儿就来过了,今天还来。老大夫也只当是搭个平安脉了。
给这姑娘搭了脉,老大夫道“药按时喝,静养几日便会好的。”
“嗯。”安澜点了点头。
这倒是极少的趁这姑娘是醒着的给她搭脉,老大夫收起了药箱,倒还没起身,望着安安静静恬恬淡淡的小姑娘,老大夫忽的道“可还有什么想问的比如说还有哪里不舒服”
听老大夫这样说,安澜倒是一愣,随即浅浅笑了,这一笑,当真是柔美。
随即,却是一片安静。
安澜静静沉在自己的世界里,忽的道“开心的药。”
纤细浓密的睫毛一眨一眨,犹如欲飞的蝴蝶。今儿也是难得的大晴天,几许阳光透进来,愈发显得房中女子苍白近透明。
老大夫一噎,开心的药若是旁人,老大夫只以为别人拿他玩笑。身病易治,心病难医。
嘟囔了几句,噎了几下,末了,老大夫道“再给你开几副宁神静气的药。”要开心要开心,想要开心除了你自个儿没别的法子。老大夫颇有点恼怒的意思,缓过神来的安澜则淡淡笑了笑,也未再提刚刚的话。
偏院总是宁静的,于那两婆子来说则是悠闲的。送走了老大夫,安澜又服了药,也就卧下了。长长的柔软的发披散在身后,鬓角处有些散乱。屋子里燃着安宁香。
柿嬷嬷在宫里向太后禀报公主在永安侯府一切安好,她虽不得擅议朝政,但是心里还是清楚这是一场权谋婚姻,该说的和不该说的都是要处理妥当的。
马车的轱辘压着积雪,一路回了永安侯府。进了公主的院子,向公主禀报宫里一切妥当以及带回了几句太后宽慰的话。
“公主,太后和皇上到底是挂念着你的。太后说了,让你挑个日子进宫陪陪她老人家。”柿嬷嬷脸上挂着笑。
听到这个,嘉锦脸上也泛起了笑意,只是过了一会儿,又皱起了眉,“柿嬷嬷,宁房王嫡女,南宴郡主要来侯府小住。”说到小住两字,嘉锦顿了一下。
嘉锦翻了宗谱姓氏,这宁房王嫡女颜元宜,封号南宴。
“南宴郡主”柿嬷嬷问。
“嗯。”
“这宁房王府虽说是老夫人的本家,但是近年来也是不大走动的。公主你大婚之日,也是只见帖名和宁房王世子妃。宁房王只抱病。”柿嬷嬷消息路子多一些,平日留意的也多。
嘉锦倒是不知道柿嬷嬷说的宁房王府和永安侯府的关系如何,“老夫人说是南宴郡主生母忌日,怕她伤心过度。便接过来小住。”
柿嬷嬷看了一眼公主,“公主觉得不是小住这么简单”
“嗯。”嘉锦点了点头。
柿嬷嬷敛了一下眉眼,随即又看着公主,“公主,那南宴郡主也是永安侯府的表小姐,过来住着也就是住着了。您是当家的主母,少不得要安排这些场面。”
公主如此患得患失的模样,还是和侯爷之间有结未解。柿嬷嬷叹了一口气,心里也颇是心疼。
自己刚刚大婚,府里便住进一个妙龄娇俏女子。别不怪公主会多想些。只是柿嬷嬷是看的通透的,南宴郡主身份尊贵,所要嫁的也一定是王孙贵族的正妻。
听了柿嬷嬷的话,嘉锦也觉得自己多想了些,脸上明快了些,“嬷嬷,我在时哥儿依姐儿的碧明斋时,又想起了自己曾经诗词茶会的时候。也恰巧是大年了,不如以我的名义,请那些个贵女来这里聚一聚。”
“公主说的极是。”柿嬷嬷应道,公主在王孙贵女、大臣命妇间的身份都是极尊贵的,这诗词茶会由公主发起,那是再合适不过的。
永安侯府的日子,倒还算是宁静。嘉锦一点点学着账目,慢慢也有了当家主母的样子。
老夫人院子
温颜氏斜靠在大榻上,深红纹金的暖缎,手上戴着南珠翡翠戒。手炉被搁置一旁。这两日,温颜氏心里有些闷。
在见了丫鬟又要往炉子上放粒子,平日里她喜欢闻那栗子飘香的味道,今日却挥了挥手,“罢了罢了。”
“是。”丫鬟退下。
一旁的福嬷嬷见了,近了一步,“老夫人可是觉得闷”
看了一眼福菱,温颜氏点了点头。宁房王府的事怎能让她不闷。那被强占了的粮长的女儿,温颜氏前几日便当即修书一封,勒令宁房王世子那个不长进的东西把那女子纳为妾室。
宁房王世子原是不愿意的,只图一个乐。后来细看看那粮长女儿也长得就那样,一两分姿色。哪里攀得上他宁房王府。
但碍着姑姑永县郡主和自己爹的面,宁房王世子只得纳了。
这件事,也就成了宁房王世子嘉许那粮长开仓济人的善心,纳了他女儿为妾。成了一段好事。
起码面上是这样的。至于隐藏起来的事,会不会在朝廷上落人把柄,这还要温颜氏寻个机会找景儿细说。怎么说都是自己娘家的事,让温颜氏颇有些不好开口。
“福菱,我有多久没去上香了”这几日闷得慌,温颜氏想去燕镶寺烧个香祈个福。
明白老夫人的心思,福嬷嬷顺着道“是该去了。”
“嗯。”温颜氏点了点头,“早些时候去,既清净,心也诚。”
“对了,那偏院那个身子可好了”温颜氏问道。
“应是好了,不过未见她来请安,应该好的还不利索。”福嬷嬷道。
“让偏院那个陪我老婆子去上上香,顺便也让她给自己祈祈福。永安侯府的妾,整天病恹恹的。”温颜氏道。
福嬷嬷应道,“是。”
近几日心闷,去上香也就是图个清静。若是嘉锦陪着了,一个公主出行,那阵仗必定小不得。所以在这些事上,温颜氏更意属安澜。
这早些上香,那可真的是甚早。天还没亮透,轿子就已经在候着了。
安澜的低热退了,但身子的元气还没大好。防着这出门上个香再病了,所以穿的也厚实。其实说厚实也厚实不到哪里去,身上柳烟暖缎的衣裙,外罩着一件新的白狐披风。
这白狐披风,比原先的料子虽是一样的,但样式上要新一些。坠着九条茸茸的粗实的尾巴,通体银白,狐尾有着淡淡的粉色。极美,极娇俏。
安澜见着了这披风是微微皱了眉,但彩浣喜欢。她去管家那挑的时候,一眼相中了这个。公主穿好看,那姨娘穿也好看。于是彩浣一把抱了回来。
温颜氏见着了安澜,见她小脸苍白如雪,但眼含春波,那奢华的银狐皮子披在身上。其实,陆晚裳的样貌就是极美的。温颜氏不知为何想到了这个。
若不是出身不好,单单这样貌,那是绝对胜过京中贵女的。
如此一想,便又觉得有些岁月不饶人。
“走吧。”
温颜氏淡淡道了一句,则上了自己的轿子。安澜则也转身向自己的轿子走去,在彩浣的搀扶下上了轿子。
这一路上到了燕镶寺,天色还早的很。人极少。燕镶寺也就显得格外幽静清冷,淡淡的檀香。有和尚在清扫着阶梯。
“你身子也不大好,一下要你爬这阶梯也是累。”
下了轿,温颜氏望了一眼身旁的安澜,“不用和我一起上去了,你自己慢慢上去吧。”
安澜望了一眼老夫人,点了点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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