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第十五章

    东方不败不是一个轻言放弃的人。无霜虽然死了,但至少,她不是由连城璧亲手杀死的。这样,东方不败始终劝自己,连城璧还有救。

    但可惜的是,经此一事,连城璧竟开始躲着东方不败了。

    她找他吃饭,他必定忙于公务,抽不出空闲;她找他喝酒,他必定在别处探查,短时间无法回到无垢山庄;甚至她去他所在的地方堵他,他也总能找到其他理由立刻离开。

    东方不败不再试图靠近他,她期望他能通过一段时间冷静下来。

    然而,已经身陷泥潭的人,又岂会因为时间的流逝挣扎出来?唯一的结果,是他们越陷越深,直至终结。

    东方不败眼看着,连城璧利用沈璧君对他的信任套出萧十一郎的下落,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诓骗别人为他卖命,别人还对他感恩戴德。

    眼看着他为了掩藏自己的秘密,毫不犹豫的将曾经不顾生死也要相救的朋友推入悬崖……

    眼看着他,成为了一个名副其实的伪君子。

    东方不败突然就累了。

    她唯一付出感情的那人,一步一步的变成了她曾经最厌恶的正派人士,她是怎么喜欢上他的呢?东方不败竟然想不起来了。

    她离开了无垢山庄,没有通知任何人。

    而等连城璧发现,身边已经很久没有出现那人的身影时,一切都已经迟了。东方不败所在的院落,已经积上了一层浅浅的灰尘。显然,院落的主人离开已久。

    连城璧蓦地怅然若失,这就是他想要的结果吗?连城璧问自己。

    “连公子,众英雄已经全部到达无垢山庄,随时都可以出发。”堂下一人抱拳,一脸的豪气冲天,已经迫不及待要得到连城璧的命令了。

    连城璧抿唇,如今再也不会有人怀疑他了,他的大业也即将通过这次行动得以实现,但他……怎么就一点也开心不起来呢?

    “嗯,”连城璧点头,“吩咐下去,让众英雄休整一晚,明日出发,围攻天宗。”

    是的,只要完成这一役,江湖上就再也不会有人质疑无垢山庄的地位。

    “是!”堂下之人激动抱拳。

    “连城璧要来围攻我天宗了,你不在乎吗?”逍遥侯走进密室,对着其中的东方不败忽然道。

    东方不败翻书的动作一顿,又自然而然的恢复,对他的试探,也只是抿抿唇,道:“随你吧,我也很快就要闭关了。”

    她本也已经决定,再不管连城璧的事情,即便她已经知道了曾经以为死去的人全部被逍遥侯救了回来。

    “如此甚好,就请东方长老不要忘记自己的承诺了。”逍遥侯道,转身离开。

    再一次来到谜林,却是完全不同的心情,连城璧看着周围阴森诡异的树林,内心没有一丝波动。

    “马上就要到吸血蝙蝠的地界了,大家注意警戒。”连城璧提醒了一句,率先开始闭目养神。

    傍晚的谜林忽然开始释放一种极浅淡的雾气,睡着的人睡的更香。没有睡着的,却是陷入了一个个美丽迷幻的梦境。

    “城璧,城璧……”细小的、缠绵的、熟悉至极的呼唤忽然在连城璧耳边响起,一丝一缕,逐渐清晰起来。

    连城璧蓦然睁开双眼,眼前对他盈盈浅笑的,不是‘东方不败’是谁!

    “东方!”连城璧惊道,内心骤然升起的巨大喜悦让他甚至都不愿意思考这是不是一个骗局。或者说,即便知道这是骗局,他也甘之如饴。

    ‘东方不败’眯起眼睛,似乎是对终于得到他的注视感到开心,很是愉悦的笑了笑。然后,转身离去。

    “东方!”连城璧紧张出声唤道,丝毫没有停顿的追随着‘东方不败’远去。

    “刷!”眼前迷雾骤然消失,却哪里还有什么东方不败。

    连城璧抿唇,脸色黑沉,当即知道,他这是中了天宗秘技噬魂了。

    闭上眼睛,待压下心中所有的怒意后,转身看向来人。

    “逍遥侯,久仰大名。”

    逍遥侯大笑,“哈哈!连公子,我也是对你百闻不如一见啊!”

    相比东方不败对如今连城璧的失望,逍遥侯却对他很是欣赏。人人都会犯错,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有的人会因为错误一蹶不振,有的人能对此心生愧悔,但对这个错误却是从此讳莫如深。最难的,就是像连城璧这样的,即便心中痛苦,却能压下这种种情绪,继续延着自己的目标坚定前行。

    “连公子,我实在很欣赏你,你比连泽天可优秀太多了。”逍遥侯感叹的道了一句。

    他是真心实意说的这句话,但却一下子触动了连城璧的逆鳞。也或许,他的目的就是如此?

    “闭嘴!”连城璧怒喝,拔剑就攻向逍遥侯。

    先机已夺,以连城璧如今的功力,未必不能与逍遥侯一战。

    但他还是失望了。百招过后,逍遥侯袖手站在一旁,声音寒凉的就像天上的月光,道:“年轻人,到底还是缺乏历练。”

    就此,连城璧、萧十一郎、沈璧君、风四娘、杨开泰、沈飞云、清净师太,全部齐聚玩偶山庄。

    “城璧?你也被抓来了?”沈璧君率先碰到初来玩偶山庄的连城璧,惊道。

    “璧君?”连城璧战败醒来后就出现在了这里,对如今的状况还一无所知,能碰到一个熟悉的人自然欣喜。

    沈璧君点头,虽然心中对连城璧之前的做法还微有芥蒂,但到底她在意的人都还活着,沈璧君也不吝啬对连城璧说清楚现在的状况。

    “我们现在是在逍遥侯建立的玩偶山庄里,这里虽然吃食玩乐样样不缺,但我们确是无法离开的。”沈璧君皱眉道。

    “无法离开?”连城璧不解,再大的山庄也总有出口,无法离开是什么意思,他们被人囚禁在这里了吗?

    沈璧君摇摇头,解释道:“并不是你想的那样,城璧想必你也看到房间里的小玩偶人了。我们现在,就好像是被人缩小了放到了玩偶的世界里,只能在这个山庄活动。再多的,我们根本找不到山庄的尽头。”

    连城璧皱眉,尽管知道沈璧君的话是不可能的,但他也知道,他必定陷入了一个极其麻烦的境地。

    “对了,城璧。”沈璧君忽然兴奋起来,“你还不知道吧,我娘也在这里。”

    连城璧一惊,瞳孔骤然紧缩,不可置信道:“沈盟主?”

    沈璧君没有听出他语气的惊讶,只继续兴奋道:“对啊,我娘没死。”

    连城璧抿唇,内心情绪复杂难言。

    沈璧君拉住他的袖子,“走,城璧,我带你去见她。”

    “娘!”沈璧君唤道。

    沈飞云正和清净师太在一起,二人已被困玩偶山庄多日,早就厌恶于逍遥侯这把人当玩具的把戏,本都将希望放在了在外面的连城璧身上,不想,连城璧也被抓了来。

    所以,沈飞云见到连城璧,先是神色一喜,紧接着就皱起了眉头。

    连城璧向沈飞云见过礼,二人谈论起最近江湖上的风云变动。

    忽然,一群人向这边涌来,萧十一郎等人同样被赶到了这处。

    连城璧起身,向着同样走来的杨开泰皱眉问道:“这是怎么了?”

    杨开泰先是对连城璧的到来微微一惊,然后回过神来,将手中抓着的两个人推到地上,道:“我也不知道,这两个人忽然偷袭我,我就把他们抓过来了。”

    两人跪到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完全没有曾经在江湖上叱咤风云的样子,恳求道:“大侠对不起,我们错了,饶我们一命吧!”

    “你们这是做什么?”杨开泰被吓了一跳。

    “显然,无垢山庄还有我们不知道的规矩。”萧十一郎站出来,吊儿郎当的蹲到二人身边,拍拍二人的脸颊,“说吧,你们这是做什么?”

    二人对视一眼,终是迟疑的道出了众人不知道的内幕,“大侠有所不知,这玩偶山庄的人数是有定量的,近来几位的到来,已经使得玩偶山庄的人数大大超过了限制,我们也是没有办法啊!”

    那人脸上的表情惊恐极了,显然极害怕这件事的后果。

    连城璧上前一步,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如果超出人数又会怎么样?”

    那人害怕的看了他一眼,“那样、那样的话,逍遥侯就会随机抽签选择该死的人。”

    萧十一郎猛的拍了下廊柱,“所以你们为了让自己被选择的机会趋近于无,就选择先下手为强?!”只要有人死了,人数再次恢复,他们自然也不会被选中。

    这种玩弄人心,让人自相残杀的手段,果然是逍遥侯的手笔。

    “哈哈!没错,一边是无关紧要之人,一边是自己的亲友,萧十一郎你会如何选择呢?”逍遥侯大笑着出现,他一直致力于让萧十一郎直面自己内心的黑暗面,他最看不上的,就是人类心中自以为是的正义,看到他就必定要将之摧毁。

    旁边的侍女将一个签桶递给逍遥侯,逍遥侯随意抽出一根,看了一眼啧啧两声,“杨开泰?看来你们的运气不太好啊!”

    萧十一郎瞳孔一缩,马上就要挡在杨开泰身前,但一切已经迟了。逍遥侯一掌击出,杨开泰周身瞬间被覆上厚厚的坚冰。

    逍遥侯笑,眼神却是再冷不过,“萧十一郎,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杨开泰所中为我天宗寒冰蛊,只要你在三天内杀死一人,我就放了他。否则,三天后,杨开泰必死无疑。”

    “我不会的!我才不会中你的计!”萧十一郎大声怒吼。然而,逍遥侯轻轻一跃,就消失在了众人眼前。

    时间一点点流逝,杨开泰所中寒冰蛊还没有解决,沈璧君却因为情蛊再次发作陷入昏迷,命不久矣。

    沈飞云最爱的就是这个女儿,女儿即将惨死,沈飞云几乎疯魔,冲出来就要自杀。

    逍遥侯最恨的人就是沈飞云,辛苦筹谋二十年,也不过是为了看沈飞云如今这般被折磨的样子,怎会让她轻易死去。

    逍遥侯出现阻止了沈飞云。然而,他没有想到,这一切竟然是沈飞云的计策,目的就是为了逼出他。

    如此近的距离下,逍遥侯还是着了沈飞云的道,被她的寻血针射中,瞬间头痛欲裂。

    沈飞云以此想逼逍遥侯交出情蛊解药,逍遥侯却不肯,就在气氛一触即发的时候,清净师太忽然站了出来。

    她为了化解几人多年仇怨,竟说连城璧就是当年李小婉的孩子。

    当年她们杀死李小婉后,清净师太不忍,从李小婉腹中取出了一息尚存的婴儿,交给了附近的农户。但没有想到,白红莲得知了这件事,竟将婴儿抱去养大。

    逍遥侯这二十年最愧疚的就是李小婉和她的孩子,乍听清净师太如此一说,整个人都是一愣。但在沈飞云发疯刺中连城璧后,第一时间就带着连城璧出玩偶山庄,回天宗。拼尽半生功力,终是将连城璧从阎王殿拉了回来。

    “你醒了?”逍遥侯端着药碗从外面走进来,正好看见连城璧坐起身,赶紧放下碗上前扶他。

    连城璧侧身躲过,捂着虽然还在疼痛但已经没有大碍的伤口,不发一言的盯着逍遥侯。

    逍遥侯顿了顿,神色略微不愉,道:“你不想认我?你觉得我不配做你的父亲?”

    连城璧皱眉,迟疑开口,“我在无垢山庄生活了二十多年,也恨了你二十多年。”让连城璧忽然接受恨了二十多年的人是自己的亲生父亲?怎么可能?

    逍遥侯叹了口气,也能理解他的心情,“这不怪你,这本就是一件很难被人接受的事。”

    不仅对连城璧来说是这样的,对逍遥侯也是这样。别看逍遥侯表现的就像已经相信了连城璧是他的孩子,私下里,他已经命小公子去调查连城璧的身世。

    “不过,撇开这些仇恨,你对我的看法是怎样的?”逍遥侯略有期待的问,没有一个父亲不希望在自己孩子眼里是一个高大的形象。

    连城璧抿唇,却还是道:“你玩弄人心,以一己之力,轻易搅动了江湖的风云。在我心里,你就是我一生的对手,追逐的目标。”

    “哈哈!”逍遥侯大笑,尽管连城璧话中并没有任何一丝对父亲的儒慕,但逍遥侯还是很开心。因为至少,连城璧是欣赏他的。

    “我也很高兴,你能是我的孩子。”逍遥侯欣慰道,说着却是忍不住咳嗽一声。

    连城璧眉头微皱,略有担忧道:“救我想必耗费了你不少功力吧?”以他当时被刺中要害的伤势,他都以为他要活不过来了。

    逍遥侯嘴角微勾,内心满是温情,“你不用担心我,我的功力还应付的来,你喝了药就休息吧,我不打扰你了。”

    说完离开,没有注意到,连城璧注视着他的异常沉默的眼神。

    二人的相处越渐融洽,小公子虽然还对二人的关系存疑,但在经过天宗青面神兽的验证后,也不得不相信。

    逍遥侯更是为连城璧在天宗的行动大开方便之门,甚至连藏着天宗无数典籍与江湖秘密的密室都开放了给他。

    “你真的这样相信我?”连城璧道,看着满屋子各大门派的秘籍,震惊的无以复加。逍遥侯对他实在是太好了,好到他的内心不得不为之波动。

    但很快,他又平静下来。只因逍遥侯大笑道:“你是我儿子,我不相信你相信谁?”连城璧微热的心立马冷却下来。

    没错,逍遥侯对他的好,都建立在他是他儿子的基础上。但这一切,本就是个骗局。

    连城璧根本不是逍遥侯的儿子,之所以会是现在这种情况,那全部是他与沈飞云、清净师太的计策。目的就是为了里应外合,彻底搞垮逍遥侯。

    “你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秘籍?”连城璧试探问道。

    逍遥侯不在意的摆摆手,“这都是早年与人比武他们输给我的,不是什么好东西,不用在意。”

    连城璧默然,但他也是认同他的话的。毕竟即便是连城璧自己,他所拥有的,也远远不是这里的秘籍比的上的。

    但这时,他瞥到了手边一本简单的书册,书名天宗密录。

    连城璧感兴趣的拿起来翻看,甫一看到第一页,他的手就顿了顿。

    因为,这本书里写的不是别的,而是江湖上绝大多数人的秘密。

    “所以,这就是你能轻易收服三大高手的原因?”连城璧道,江湖上的人,谁会没有点不可言说的秘密,拥有了这些,至少一半以上的人就会为他所用。

    逍遥侯点头,赞赏了连城璧的思维敏捷。

    连城璧翻书的手再次顿住。只因,他看到了他自己。

    ‘连城璧,沈家庄纵火案真凶。’

    连城璧捏书的手骤然紧握。天宗确实神通广大,在他以为事情已经天衣无缝之后,他们又给了他一个重击。

    连城璧心中情绪翻涌,趁着逍遥侯没注意,偷偷撕下了这一页。

    而随着这一页的撕毁,所暴露出来的下一页内容,却是让连城璧眼眸瞬间瞪大。

    “这、这是什么意思?”甚至都来不及掩饰自己的恐慌,连城璧抓着书就质问起了逍遥侯。

    逍遥侯挑眉,看向了让连城璧如此大变的书页。

    只见上面赫然写着一句话,‘东方白,本名东方不败,异世之人。’

    逍遥侯沉默了,他竟然忘记了这被自己亲手写下的批语。

    “什么叫异世之人?!”连城璧脸颊绷紧,甚至不给逍遥侯思考的时间,追问道。

    逍遥侯当然不会不知道连城璧与东方不败的关系,更清楚的明白他对东方不败的感情。但正因为明白,他才更不想连城璧与东方不败过多接触。

    这也是连城璧来到天宗这么长时间,他却从来没有对他说过东方不败同样在这里的原因。

    东方不败当然是一个枭雄人物,这一点逍遥侯不会否认。但作为妻子,这样的人就不合适了。她心中有比任何人都要坚定的原则和力量,和这样的人相处,连城璧势必会很累。

    他们二人如今的现状不就是警示?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个地步,逍遥侯自然不愿意连城璧再因为她方寸大乱。

    但他没想到,连城璧会看到他亲手给东方不败写的批语。

    “自然是说,东方不败和你、和我,和所有人都不属于一个世界。”逍遥侯还是解释道。

    连城璧脸颊绷的越发紧,直直的看着逍遥侯,等着他继续解释。

    逍遥侯叹了口气,忽然道:“武道无止境,也许你不知道,人到了一定的境界是会对世界规则心有所感的,你的天资很好,未来也一定能到达这个境界。”

    连城璧皱眉看着他,不解他为何会突然说起武道。

    逍遥侯看了他一眼,“东方不败第一次与你不辞而别时,你知道她去哪了吗?”

    没等连城璧回话,逍遥侯继续道:“她来找我了,目的是为了与我约战。”

    连城璧瞳孔扩张。

    “那场大战进行了一天一夜,你能想象吗?她赢了,她赢了代表这个世界最高武力的逍遥侯。”

    “我并非不能接受失败的事实,但东方不败的武功,实在奇特。她的武功路数竟与这个世界任何地方的都不相同。这让我很困惑。”

    “为此,在那场大战之后,我派人去调查了她。但是,即便是我天宗分支遍布五湖四海,关于东方不败的消息,却也只是查到了她被你所救之后的事情。”

    “这很奇怪,不是吗?任何人只要在这世界上生活,他就总会留下痕迹。但东方不败,她难道是凭空出现在那个树林?”

    “直到有一天,我心有所感,竟隐隐看到了另一个世界的景象。那时我就确定,东方不败必是异世之人。”逍遥侯道。

    连城璧双拳紧握,内心的情绪几乎要冲垮他的所有伪装。

    “她是不是在这里?”连城璧想到了那个连他都无法进去的密室,想到曾经小公子对东方不败的推崇,内心已经确定,东方不败必然在这里。

    逍遥侯沉默一瞬,说了,“是,但她在你来之前就已经闭关了。”

    “她是想要通过武功进境,回到她的世界吗?”连城璧低声问道。

    “或许吧。”虽然这样说,但逍遥侯是肯定的,以东方不败的修为,回去只是迟早的事情。

    连城璧闭眼,内心汹涌的恐慌冲破了他的所有防线,本就苍白的脸色更是变得惨白一片。

    他可以接受从此与她分离的命运,只要她还活在他看的到的地方。

    但如果,有一天他再也找不到她了呢?连城璧一点都不愿意去想那样的结果。

    他无法想象,到了那时,他会变成什么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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