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奇魂

    ──沉醉吧,沉醉吧,那名为欲望的毒酒。

    在认识同为龙神之子──伊吹大明神的亲女儿之际,金时就已经爱上了少女姿态的酒吞。再次相遇时,却以欺瞒手段消灭酒吞童子的他,就这样地抱着巨大的芥蒂渡过余生。

    然而现在,他再次亲手杀了她。

    坂田金时的铁腕贯穿了她的心脏,而酒吞的神便鬼毒酒则侵蚀了他的全身。

    「呵呵…真是……薄情呢…………」酒吞并没有露出悲伤的神情,她抱着怜爱的心态凝望眼前的帅小子。

    ──或许,她正等待金时前来找自己也说不定。

    好不容易赶上山顶的雨音澪,一过来便是看到这两败俱伤的局面。

    大江山的统领酒吞童子,在此被赖光四天王之一.坂田金时就地正|法。

    她化为金粒的娇躯,彷佛散发致命的酒香似的,飘散缭绕在他的鼻间。而那双腥红的手腕,仅仅抓着破裂的灵核,在那之中闪烁着圣杯的碎片。

    「──唷、大将,俺可是不负众命的完成任务啦!」墨镜下的脸庞极力掩盖失落的神情,佯装没事的样子,将取得的圣杯碎片抛给了雨音澪。而金时本身也无可避免的,灵基开始崩毁起来。

    「Golden…!」藤丸立香跑了过去,想抓住他逐渐化为金沙的身躯,却硬生生地穿透过去。

    ──宿业两断。

    「别露出那样的表情嘛。」金时的大掌揉着藤丸立香的小脑袋。「这一次,俺可是正当的跟酒吞打了一架,也算是了了一桩遗憾吧!不得不说,现在的心情真是畅快的Golden!」

    飒爽的龙神之子,带着潇洒的笑颜、朝众人大力挥着手道别。

    藤丸立香沉默地仰望逐渐升天的金色霭雾。对于既是鬼子也是龙神之子的两人,这命运注定似的相爱与相杀,为何能够笑着面对呢?

    ***

    在茨木尚未回到大江山,众人便退下了山脚,暂时回新选组的屯所休憩。而罗宾汉则决定先留在大江山之中,他说有些事前工作得好好准备。失去酒吞童子的鬼族,势必会拥护茨木成为魁首,那么鬼族就会重新振作。

    ──若是不想被动追打,那就主动先攻。

    原本就习惯审时度势的罗宾汉,提出了这个建议。

    而源氏一族的势力可以说是完全被瓦解,再也没有能够统理源氏府邸的大将了,剩下的兵力会由当时的幕府所接收。

    原本以为能够在酒吞那里得到更完整的圣杯,但是在她身上仍然也是碎片的型态,让雨音澪隐隐约约认为圣杯碎片搜集之路,似乎并不会这么顺利。

    「怎么了?」一旁的白发青年伸出一掌探向她的额际,黑发少女才回过神,惊觉自己似乎发呆发过了头。

    「不…没什么。只是在想一些事情。」她跪坐在厅堂的塌塌米上,低首凝视着手中捧着的热茶,意识似乎感到有些飘忽。

    「累了的话,就去睡。」白发青年正经八百的神色宛若严肃的执事,毕竟今天经历了相当激烈的战斗,玛修跟藤丸立香老早就先去小睡一会儿了,只有她还在转着脑子思考接下来的对策。

    「可是晚餐的话…」现在才下午时分,万一自己睡晚了,不就没人做饭了吗?

    「放心吧,还有腌萝卜。」一边保养自己的刀,一边听着两人谈话的土方,毫不在意的提点了一句。「反正Servant也不会饿死。」

    「那副长还嚷着要吃腌萝卜…」冲田小声地在一旁嘀咕,接着被土方瞪了一眼。

    在迦尔纳沉默的眼神逼迫下,她才勉为其难的回去房间休息。不过现在的少女魔术师,的确需要保留体力以备下次的战斗,毕竟刚才那一战,自己召唤的所有从者都耗费了不少魔力。

    当黑发少女一放松下来,立即进入沉眠的梦乡。

    那股沁凉心肺的寒意又再次渗入了肌肤。

    朦胧之间,她听见有人在谈话。

    「纱罗,过来让我看看。」那是一名少年的声音。

    「不要!就说不碍事了嘛。」回应他的,是一名稚嫩|女孩。

    映入眼帘的景象逐渐清晰,是先前梦过的少年与女孩。小女孩叫做纱罗,她从地上站起来拍拍身子,似乎是刚才跌倒了。

    而黑发的少年见她不过来,干脆自己走过去。他蹲了下来,察看她的小腿。

    果然有一道擦痕,隐约渗着血。

    而少年口中默念些什么,将手掌抚上她的小腿,一道温暖的白光在他的掌中闪烁,那道擦痕便不翼而飞。

    女孩只是吶吶的跟他道着谢。

    最初少年将她救回来时,纱罗一直对他能够行走水面上之事感到相当讶异。后来他将来历不明的自己收编在府邸当仆役,看上去像是武家人家的公子。

    关于这名少年,村庄里的人都露以崇拜的眼神。

    有人说他是神的使者,也有人认为他就是神之子,能够行使奇迹。少年的外表俊秀,天资聪颖,常被村人誉为神童。

    ──这样好的人,一定是上天派遣下来的天使吧。

    纱罗内心如此的认为。

    然而这样好脾气又善解人意的俊逸少年,也会有生气的时候。

    那是在找到当初追着纱罗跑的大汉们,原来是将落单的小孩或者女人卖去很远的城市为娼。

    身为孤儿的纱罗很是气愤,但是她却只能躲起来偷看,因为她还只是个孩子,无法做出任何反击。

    但是那名少年就不同了。

    他动用了武家的势力与人脉,查出了他们犯案的线索与证据,事后移送官家,让官兵将那群渣子逮捕入狱。

    「在妳之前,不知道有多少无辜的孩子落入人间地狱。」少年感慨的说道。

    「可是,在我之后,不知道有多少无辜的孩子也获救了。」小女孩有样学样的俏皮回应,让少年漾开了与平时一样的温煦微笑。

    ***

    ──又做了梦。

    黑发少女觉得自己似乎才睡了一会儿,便徐缓地爬起身子。

    原本靠着门坐在榻榻米上的白发青年,将原本在看着夜空的视线移了过来。

    「醒了?」

    「我睡了…很久吗?」

    揉了揉双眼,让小脑袋稍微清醒一下。

    这个时间已经过了晚饭时间,藤丸立香跟玛修吃了一些干粮,便看到雨音澪走进大厅之中。

    橙发少女表示就别劳烦澪再做一顿宵夜了,虽然干粮并不美味,但是好歹将就吃一些果腹。现在她们正好在商量作战会议,其他的从者们也在。

    「妳认为茨木童子多久会攻过来?」藤丸立香开门见山的问了,她瞄了窗外的夜空,在知道了情同手足的酒吞童子被杀死,茨木肯定是不会忍下这口气的。

    「不出意外的话…或许今夜就会来了。」雨音澪一边嚼着如蜡的营养口粮,一边若有所思的回答。「那时候免不了一番恶战。」

    「茨木的身上,也有圣杯的碎片。换句话说…」玛修回想起罗曼医生告诉他们的情报之一。

    「圣杯的碎片或许是关键,那个安倍晴明说的『宿业两断』…莫非就是圣杯碎片所给的副作用吗?」澪提出了这个论点。以往他们所遇过的从者,若是经由圣杯所增幅力量,都会有一些特别的能力。

    这次的特殊能力,不得不说的确是削减他们战力的大好方法。

    「给予最后一击的从者算是判定内,『宿业两断』的有效范围,是能够崩毁从者灵基的…也就是即死。」藤丸立香说出了自己的想法,经历那两场战斗的她,是全程观看到尾的。

    第一场坂田金时与源赖光一同对付巴御前,但是给予最后击杀的人是源赖光。可以确定的是──只要让持有圣杯碎片的从者死去,我方也免不了减员。

    「即死…………………」这让黑发少女蹙紧了眉头。

    「不过,经由天文台所召唤的从者,应该不用担心这个问题吧?」藤丸立香偏头看了岩窟王一眼。「毕竟跟一般的圣杯战争不同,加勒底的纪录是连记忆一起纪录的,就算真的战死,重新构筑灵基召唤也能够找回原本就一起奋斗的从者哦。」

    加勒底的英灵召唤,是建立在冬木圣杯系统上的改良版本。

    「是这样没错………」雨音澪的眉头依旧深锁。达文西以前有跟她提过,该说澪的指挥能力优秀、还是运气太好的缘故,事实上真让从者们在特异点战死的纪录还真是没有过。

    接下来藤丸立香提出了战术上的分配建议。

    战斗上,就尽量由我方从者负责主要战斗。而抑止力派来的像是源氏与新选组,则作为副手活跃战场,才能有效降低减员的压力。若是加勒底召唤的从者死去,那么还能让御主重新召唤回来。

    「………………………………………」

    雨音澪听完战术建议之后,沉默了许久。一旁的基督山伯爵闭上双目,安静靠在墙边,阿周那跟迦尔纳反而是一脸无所谓的、来回巡视这两位御主的表情。

    「立香前辈,虽然加勒底的系统的确是这样运转没错,但是…」玛修能明白雨音澪现在内心的煎熬,作为一个曾经经历过英灵召唤雏型──圣杯战争的参选者,被自己所召唤的从者一旦死去,就再也没有回来的可能。

    所有英灵座所投射的分灵,就算带有部份其他分灵的记忆,那也是从传回英灵座的阅历所得到的经验,并非同一分灵。甚至,分灵根本不会有其他分灵的记忆,被召唤出来犹如白纸一张,完全复制英灵座本尊的状态。

    而加勒底的英灵召唤系统,正是弥补这项缺点而变成小型的英灵座似的,能够固定住死去从者的记忆,传承到重新召唤的从者身上。

    藤丸立香说的并没有错。

    虽然那听起来──就是要自己召唤的从者去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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