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筝领着自己的两个崽子,龇牙咧嘴儿的面对墙壁蹲马步, 手腕儿上悬着沙袋儿写大字, 旁边儿被金明帝派来的小太监, 看着那边儿悠哉儿喝茶的贾代善,那是一点儿水都不敢放。
不用说也知道, 爷三儿被罚了。
小太监对司徒筝道:“七殿下,还有三张,您今天的任务就完成了!”
司徒筝叹了口气道:“赦儿啊,咱俩这算是糟了池鱼之殃吗?”
剩下更多没完成的贾赦道:“爹啊,皇帝爷爷好像原本就是要罚你的,后面弟弟说的话, 顶多算是数罪并罚吧?”
司徒筝手一抖, 已经完成大半的一张又废了,然后龇牙气愤道:“你这实在劲儿到底随谁儿啊?”
小九完成自己手里的一篇之后冷笑道:“随谁还用问?贾大将军指挥千军万马, 自然不会犯这样的小错。”
“史夫人管理后院的那些手段,别的不说, 肯定跟实在没啥关系。”
“倒是某些人, 受了重伤, 不知道借此逃过惩罚, 反倒拍着胸脯道:就这点儿事儿, 儿子手里的果子,吃下去就没事儿了!”
“然后父皇一说, 很好, 既然没事儿了, 就都来活动活动筋骨吧,别留下什么隐患。”
“某些脑子不好的人,根本不顾我的暗示,直接说了,手里的是能活死人、肉白骨的,要是这点儿伤还留什么隐患的话,那就不是朱果了!”
“你说,咱们现在挨罚到底谁才是遭到殃及的池鱼?”
这时,那小太监回来道:“禀九殿下,贾大人说,您今天的字进步很大,可以减少五篇。”
司徒筝看着那边儿,明明根本不懂品茶,却非得装模作样,弄出茶道高手的样子,再配着一身盔甲,手里一把折扇,翘着二郎腿,真的是没法儿看了!
发现司徒筝幽怨地眼神儿,贾代善龇牙笑着,特意用茶盖儿刮了几下做样子,然后一仰脖儿,直接牛饮了进去。
吧嗒一下嘴儿,觉得不过瘾,干脆拎过来茶壶,嘴对嘴儿的咕咚咕咚喝了起来,一打饱嗝,过瘾了,贾代善这才擦擦嘴儿,再去做样子的倒上茶水,做做样子。
但是,天知道,那壶茶早就凉了,这会儿最多算是有茶叶味儿的白开水。
司徒筝抽了抽嘴角儿,虽然他自己也是不懂品茶的俗人,喝茶喝水对他都没有什么区别,也不是,至少白水比茶水解渴。
甚至,在喝茶的问题上,他的脑回路跟贾代善还会诡异地重合,觉得茶水没有白开水解渴,但刚拎上来的井水或者溪水,会更好一些。
但,至少,司徒筝绝对不会像贾代善这样装、逼,弄得自己,画虎不成反类犬,让人看了辣眼睛。
司徒筝回头对已经开始活动手腕儿跟贾代善道谢,准备休息的小九,有些郁闷的道:“小九,你拍马匹我们不反对,为啥还要踩我一脚?”
小九卸了司徒筝一眼,然后说道:“什么是拍马屁?贾叔叔的本事还用别人拍马屁?都是有目共睹的好不?”
贾赦接话道:“这还不是拍马屁?我父亲什么样,我还不知道?除了打仗,他会啥?”
司徒筝不停地给他使眼色,无奈两人脸都朝着小九的方向,司徒筝算是媚眼抛给了瞎子,白搭了。
贾赦继续不知死活地道:“也不知道皇帝爷爷为啥让父亲给监督,他知道啥啊,自己的字儿写出来都没几个人认识的。”
似乎是说到了兴奋地地方,也可能是早就把他父亲还坐在远处的树荫下地事情给忘到了脑后,很是兴奋地爆料道:
“我祖父说了,当年,我爹刚开始做将军的时候,一次意外,把个奸细当心腹收到了身边当侍卫。”
小九一听,也不急着收拾东西了,眼睛瞪得溜圆的,倒吸冷气问道:“啊?这可太危险了!”
贾赦点头道:“可不是?好在那个奸细的目的就是为了偷作战计划。”
司徒筝和贾代善都想要咳嗦给贾赦打个信号,但是,金明帝竟然悄悄地过来了,还不许大家给他行礼,更不许大家打断贾赦的话。
贾代善有些无奈,比城墙还厚的脸皮,难得红了一下,但是,皇帝要听八卦,他能说不嘛?
司徒筝在心里为自家的大崽子默哀两秒钟之后,也挺好奇的,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贾赦继续无知无觉地爆料道:“那奸细把作战计划书偷了之后,送了回去,那边儿自然也有认识咱们大兴文字的人。”
“结果,那两个投靠过去的大兴的秀才,一看我父亲的字儿,都蒙了,十个字里有六个不认识的,另外四个也得靠猜。”
司徒筝和小九一听,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贾代善,只见贾代善那脸已经红的快冒烟儿了,然后,小九才发现同样惊诧地金明帝,脱口道:“父皇?”
正说地起劲儿地贾赦,很奇怪地回头看了一眼,当即意识到坏了,那边儿不仅有皇上,而且自己故事里的主角也正两眼喷火的看着他呢。
一群人这才给金明帝行礼,贾赦很想躲起来,等自家父亲消火之后再出来蹦跶。
但是,金明帝很是不近人情的掐断了他的活路说道:“赦儿啊,继续,朕还真不知道这事儿呢。”
贾赦吞了口口水,瞄了一眼父亲,见贾代善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之后,就把眼睛闭上,眼不见心不烦了。
也是,皇上想知道的事情,哪里容得你想不想说?一个欺君之罪就能要了你全族的脑袋。
贾赦心里一横,反正都这样了,干脆早死早投胎吧!
司徒筝提醒道:“那些人不认得贾叔叔的字儿,那这回算是白偷了,贾叔叔那边儿的钉子还白白暴露了。”
这若是小九,肯定会顺杆子说道:“可不是,幸亏我父亲那笔字儿,不仅没暴露,还顺便抓到了隐藏至深的探子。”
这样,贾代善也不会太丢人,事情也就过去了。
但是,现在说事儿的是贾赦,这孩子的脑子向来是直筒不会拐外儿的,根本没听出来司徒筝的提示。
继续说道:“这那算是刺激啊,那两个背叛大兴的秀才,哪敢跟人家说,自己不认得上面的字啊。”
这两个人本就是在大兴混不下去,这才投靠了异国做翻译兼幕僚,不过,不管怎么说,他们是地地道道的大兴人,真正涉及到军事机密的事情,自然是不会让他们跟着参合。
就跟中原人讲究,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一样,异族人眼里的中原人,又何尝不是这样?
所以,这俩人的用途,基本就只能是翻译了。
不过,就算是翻译,异族人自己的族人也不缺少会大兴话的人,他们很少能捞到机会立功,这次若不是异族人内部的翻译们实在没法识别,说实话,也轮不到他们两个。
他们清楚,这次他们若是不能翻译出来,等待他们的最好的结果就是永远搁置,浑浑噩噩的活到老。
但是,更大的可能是,直接被处理掉。毕竟,谁也没有义务去供养两个废物。
当地的翻译们能做到的,自然用不到他们,当地翻译们做不到的,才需要这两位博学却不得志的幕僚,要是这时候,他们也做不到,那要他们何用?
至于放掉他们,让他们自生自灭,那就是开玩笑了,谁知道他们这么长时间,是不是知道了什么重要的信息,所以,只有死人才是最保准的。
两人对视一眼,然后说道:“大人,这封信你们看不懂,这并不奇怪,因为对方用的是草书,这样的字,就是大兴认识的也没有几个。”
这话并不算是撒谎,贾代善那时候的字,认识的真没有几个人,就是金明帝面对好友的折子,通常也是抓瞎的,倒是林子昂能面不改色地全顺下来。
所以,金明帝一听贾赦的爆料,就知道这事儿十有八、九是真的,当即听得更加仔细了。
那异国的将军,倒也知道些中原文化,自然也知道,有一种字体叫做草书,是一种结构简省、笔画连绵特定的字体。
据说这种字体一般是在应急的情况下,或者是在起草文书稿件、记录他人谈话时,行笔快捷,笔画连带、省略,信手写的不规范的潦草的字,这种潦草的字很难用于交流,隔久了甚至连写字的人也难以识别。
异国将军一听,气的大骂:“战场岂能儿戏?这样的书写实在是不负责任!这样的狗屎字儿,让我们怎么去看?”
他的军师听后却若有所思地说道:“对面的小将军贾代善,可是个很厉害的人,据说还是大兴皇帝的伴读,学识了得,他既然写了草书,那一定是有什么紧极军情,才会这样随笔写下的,恰好两位先生认识,也是天佑我们北丘了。”
这话一出,那将军也反应过来了,赶紧让这两人给翻译。
而贾代善因为常年征战,警惕心很强,几乎是战术计划被盗,立即就察觉了,也像是司徒筝预测的那样,那枚钉子直接顺势被拔了出来。
贾代善当即找到自己的元帅老爹讨主意,贾源眯了一下眼睛,捋着胡子意味深长地问道:“代善啊,你确定丢失的是你的手书?”
贾代善有些不明所以地点头道:“正是儿子刚写的手书,其他地都没有被偷盗,但是,敌方似乎知道了咱们提前的准备,这份计划就是刚研究出来的变动。”
贾源笑道:“那就是天佑我大兴了。”这一刻他老人家倒是跟敌方的军师说了同样的庆幸的话。
很快,贾源派人将消息暗地传到那边儿两个大兴的叛徒处,消息似是而非。
那二人就是普通的落地秀才,没有什么特别的本事,也没有能力分辨这些消息的真假,现在赶鸭子上架,只能要了笔墨,一起按照自己得到的消息“翻译”。
这二人在一起久了,自然是有着自己的默契,翻译过来的几乎是一模一样的,稍有差异,对方倒也能理解,毕竟是过后自己都不一定能认全的草书吗。
俩人得了厚赏就被打发出去了,将军和军师看了一眼翻译过来的内容,跟他们之前得到的消息大致是一样的,自然越发相信。
很自然的,对方就进入了大兴的谋算中,贾源和贾代善打了个极为漂亮的战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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