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会人影交错，年轻的小姐们穿着华丽却低调的长裙，一位女士深绿色丝绒轻柔地在打蜡后的地板飘动。
旗动。
跟随着旋律，少年男女面对面交错着一个又一个圆，脚下旋转，美丽的女孩的裙摆划过纤长的弧度，隐藏了隐秘的笑意，像躲藏在林中的蝴蝶，长裙飞转。
风动。
刘英止手中是一杯装模作样的香槟，当然，知道了这是无酒精饮料后他也不清楚这该叫什么。
“教授。”阿布拉克萨斯有纤长浓密的睫毛，银蓝色的眼睛优雅却真诚地凝视面前的男性，“我们可以跳一支舞吗。”
刘英止的笑容弧度微微僵硬。刘英止低头看向稍矮的孩子，亲密又无奈地叹息。
“阿布拉克萨斯，”刘英止的声线像坚韧的琴弦，高山流水般沉静洁净，“很抱歉，我不会跳舞。”
刘英止的微笑像无形的围墙，推拒他人于墙外，一个人沉默于墙内。阿布拉克萨斯的心传来一阵细微的刺痛。
心不动。
但阿布拉克萨斯握住了刘英止的手，“我可以教你跳舞。”
刘英止愕然地看到对方眼中真诚的执着与爱意，这种爱意在别人的身上出现太多次了，连爱也变得廉价，如同超市里打折出售的商品，急不可耐地向顾客推销，期待被人带走，而不是沦为废品。
里德尔的黑色的眼瞳凝视着阿布拉克萨斯握着刘英止的手，如同巢穴最深最暗处的钟乳石，阴冷潮湿地扫过连结处，脸上浮现的却是几分笑意，“阿布拉克萨斯，你今日真是失礼。既然教授不愿意就放手吧。”
刘英止现在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陷入了可怕的修罗场。顶着里德尔和阿布拉克萨斯两人的目光，刘英止胆战心惊地提出一个建议：“呃，时间太晚了…”
里德尔的笑容越来越可怕了。阿布拉克萨斯的眼睛温柔得像温暖的洋流，但嘴角的弧度也变得僵硬而危险。
在两人的“想回到教工宿舍逃避现实是不可能的”威胁眼神下，刘英止最终还是屈服了，从善如流地改口，好像之前他从来没有想过逃跑，“我们一起去天文塔观察星星吧。”
阿布拉克萨斯满意地点点头，的确是十分浪漫的活动呢。
虽然无聊也可以勉强忍受，里德尔扫过一旁的阿布拉克萨斯。
当然，如果那个碍眼的人能识相地有多远滚多远就更好了。里德尔和阿布拉克萨斯同时想。
刘英止在这一瞬间中想到了许许多多东西，“你们都是我的翅膀。”“只要微笑就好了。”“满14周岁以上且双方自愿不负刑事责任”……好个屁啦！和学生谈恋爱就算不被判刑，说不定英国现在还没有废除鸡奸罪。
刘英止瑟瑟发抖。
天文塔的高度在夜里无限地接近着星空，银白的繁星点缀着宛如黑色天鹅绒幕布般的黑夜，星星在云雾着遮掩下闪烁不定。
“我其实很喜欢星空。”刘英止抬头看向夜空，“星星其实都是恒星，也就是说，他们像太阳一样发光，光花费了几百上千年来到地球，带来了微不足道的光明，而我们看见的星星，也是很久以前的样子。”
里德尔静静听着，凉风吹拂过衣袍，带出阵阵风声，保暖咒带来了单薄的暖意。
“那个就是大熊星座，北斗七星的尾部是它的尾巴。”
刘英止指向天空中与地球一样的星座，眼睛却茫然若失。
这个世界……和地球真像啊。
“关于大熊星座有一个传说。有一位美丽善良的少女，她的名字叫卡力斯托。在月神也是狩猎女神阿尔忒弥斯周围的仙女中，她是最动人的一个……”阿布拉克萨斯的嗓音像是柔软的丝绸在空中交错滑过的温柔，三个人席地而坐，刘英止的眼睛在慢慢地随着阿布拉克萨斯的故事逐渐变沉，模糊了视线中的星星。里德尔揽住睡意沉沉的刘英止。察觉了刘英止的微微的挣扎，里德尔抚过刘英止肩膀，“我陪着你。”
直到刘英止的呼吸平稳，阿布拉克萨斯的故事也结束了，只有一片沉默。
“你居然喜欢教授，真是不可思议。”阿布拉克萨斯最终开口，“我以为你不会爱上任何人，你最爱的是你自己。”
“连你都能看出来，看来我的演技还不够好。”里德尔顾忌到睡着的刘英止，音量刚好是阿布拉克萨斯能听见的区间，“既然你知道我喜欢教授，那么你应该明白，”
里德尔收起公式化的笑容，冰冷地评估着面前的人，“你没有丝毫胜算。你最大的资本也不过是你的姓氏。”里德尔的唇角的笑容近乎刻薄，“阿布拉克萨斯·马尔福。”
阿布拉克萨斯面沉如水。
第二天刘英止醒来的时候是在自己的卧室，窗外的阳光刚刚透入便惊醒了刘英止。当然，醒来发现自己在自己的卧室并没有什么问题，如果你旁边没有人和你一起睡的话。
看见里德尔几乎赤身裸体地藏着被子里的躯体，刘英止觉得自己的眼睛要瞎了。
为什么里德尔会出现在这里？刘英止捂住脸，感觉人生很疲惫。自己并不是那种和学生谈恋爱的人渣老师吧？哦，还是说自己是脚踏两条船，处于修罗场的人渣诚。
“教授，早安。”
“早安，里德尔同学，但是你能不能离我远点。”刘英止的耳边全是里德尔酥酥痒痒的吐息，刘英止不适地挪了挪，遮掩住通红的耳朵。
里德尔退回了一点，离开了刘英止的耳边，却仍然盯着刘英止的眼睛，距离近到可以感受到彼此的呼吸交融在一起，融化在暧昧不清的水波中：“教授，来个早安吻吧。”
刘英止还没有立即清楚这句话的意思，里德尔已经吻上了刘英止的唇，苍白的唇的确是十分、十分地柔软。里德尔伸出手抱住呆滞的刘英止，“是时候去上课了。”语调好像很遗憾似的。
刘英止推开了里德尔，原本有些不悦的里德尔看见了刘英止脸上晕染的绯红，那些不愉快也飞入了九霄云外。
“里德尔，虽然我不太了解英国风俗但我也知道早安吻绝对不是吻嘴唇，是这样子——”
里德尔看着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近，刘英止的睫毛越来越清晰，浓密得像一把羽扇或蝴蝶的一阵温柔的振翅。
直到刘英止吻上里德尔的额头，如同父母祝福还在摇篮里的孩子，老师祝福一个学生。但里德尔不想要这个吻。
呼吸中着冷冽的香气，里德尔怀里全是属于刘英止的温度。
去往礼堂的路上，听了里德尔述说他和阿布拉克萨斯是如何辛苦地不惊动刘英止和防备着巡夜人把熟睡的刘英止搬回房间，刘英止擦了擦汗，唯一令人庆幸的是他们可以使用魔法。其实刘英止还挺希望他们不用魔法直接抱起他自己，一个成年人的体重会实事求是地摧毁年轻人毫无定性的爱情与浪漫，他保证。
今天的餐桌上的斯莱特林学生们就连窃窃私语也比往日小声多了。阿布拉克萨斯和里德尔的裂痕已经初现端倪，甚至可以说难以修复，其他学生在沉沉的气压中识趣地保持沉默，不要引火烧身。
而这个古怪的氛围似乎也给了刘英止一些提示。
里德尔是一个独来独往，冷漠特别的人，无论如何，刘英止都认为里德尔有着一种奇异的天性。
下课后，刘英止跟着一个斯莱特林学生后面给自己施了隐身咒。穿过兜兜转转的走廊，刘英止可以看到越来越多来自不同学院的人从各个方面汇集向共同的目的地，参与者无一例外，都是某方面的佼佼者。
如同百川归海，刘英止与他人一同向前望去，在一群或年长或同岁的学生中，所有人都望向了站在中央，隐隐为首的里德尔。
而里德尔注视着某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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