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若我英年早逝(七)

    银时所提出的解决办法,也不是真的就让纱雾完全舍弃现在的鹤丸,重新再锻一个。

    没人知道付丧神来自何处,但可以肯定的是,现在,此时此刻,被纱雾拉到锻造工房前的,是鹤丸国永无误。

    假设付丧神在没有器具可以依凭时都会回到某个类似英灵座的地方,那么,如果在这个时空,在刀解鹤丸国永的同时,为鹤丸国永准备一副崭新的躯体,那么付丧神是不是就不会回到英灵座……唔,回到那个类似英灵座的地方,而是直接进入新的躯体里,顺利完成转移呢?

    这个方法几乎不可能实现的原因是,谁也不知道三小时二十分之后,出来的是鹤丸还是什么别的人。

    这就算了……在此之前,没有人这样做过,在此之后,或许也不会有。这种方法是否有效,也还是谜。

    听纱雾说完风险后,鹤丸毫不犹豫得立刻答应了。

    “你可能会死。”纱雾比他踌躇得多,犹豫半天,还要这样惊吓一下。

    “不这么做也快死了。”鹤丸说着低头看眼自己的手,他手背上的脉络都已经变成隐约的黑色,生命枯朽的感觉,没有人比自己更清楚。他揉了揉审神者的头,“再说了,人生偶尔就是应该来点这样的意外嘛。不然也太无趣了。”

    纱雾很快便接受了这个设定,她轻轻拍开鹤丸的手:“说的也是,反正迟早都要死,大不了我送你一程。”

    鹤丸刚想说开两句玩笑,说她未免太无情,却见她背过身后,手被自己捏得骨节分明,呼吸的节奏也变得分外漫长,显然不如自己所表现得那么冷静。

    那一刻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有多自私,有多残忍。

    如果这件事失败了,这位年轻的主公会不会把他的消亡算在自己头上呢,她还不到二十岁,未来的人生有那么长。她这么善良的一个人,这件事会纠缠她多久呢?光是想到自己将要为她前途无量的人生蒙上一层阴影,他就无法再说出轻松的话语。

    可是他真的不想死,真的……想要保留自己现在的人格,留在她的身边,到她老去。

    鹤丸伸出手,想去拍拍她的肩膀,快要触及时却又收回,他听见自己冰冷的声音:“算了吧,主公,我不想死。现在还不想,就让我这样吧——”

    纱雾没理他,直接去找狐之助问要用多少材料才能锻造出鹤丸国永。

    狐之助有些惊疑,纱雾骗他说现在的鹤丸已经消失了,所以要锻造一把新的出来。狐之助看着年轻的审神者红了眼眶,又把眼泪强忍回去,问他要到答案后便离开。

    狐之助本能得想要跟上去。

    “不要过来啊,狐之助。”纱雾说。

    “可是,审神者大人……”

    “拜托了,我不想被任何人看到自己丢脸的样子。”

    狐之助的脚步生生顿住,目送她离开。

    一刻不停得回到锻造工房,纱雾马上开始锻造付丧神寄宿的器具。鹤丸还在旁边,虽然知道纱雾是要做什么,不过第一次亲眼看到审神者为自己打造器具,就算做刀也是新体验了。他有些好奇的在旁边探头探脑。

    纱雾有点心浮气躁,不过很快又冷静下来。她深呼吸几次过后,按照狐之助给出的数据,分配好锻造的资源。在空白的木制框架里贴上富士,纱雾对着刀匠合掌祈祷:“拜托了。”

    随后她又转对着西方,虔诚得许愿:“女神雅典娜,冥王哈迪斯,保佑我,一定要锻造出鹤丸国永的刀身。只要我成功锻造,我保证一定会好好上课,不惹麻烦,不再插手圣战。”

    鹤丸见她这个小心谨慎的样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总不能说“要死也是我死你放轻松”吧?总觉得如果说了这种话就会被主公现场敲破脑袋呢……

    纱雾向认识的两位神明许愿完毕后,立刻毫不犹豫得开始锻造。

    时间开始跳动——

    那一瞬间漫长得仿佛一个世纪,又快如流星。鹤丸看到她的手止不住发抖,平日红润饱满的嘴唇也在微微颤抖,泛出不健康的红色。

    鹤丸感觉自己要窒息了,身体也在微微发热,但他很快意识到,这不是错觉。

    意识模糊间,他的身体一点点消散。

    他看到屏幕上的三小时二十分跳成零零,纱雾转头对他说话。

    他已经听不到声音了,依稀从口型辨认出是“不要走”。

    他看到一向端庄稳重的少女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向他已经稀薄成光点的身体伸出手。如他所料一般,她这般的表情真的非常可爱,充满了活着的魅力。

    他原本是要走的,可是还没等他撞上看起来很硬的天花板,新鲜出炉的容器便传来了更为强烈的力量,紧紧得束缚住了他。

    那真是,非常温暖的力量。

    他忍不住弯起唇角,安心得放任自己被神奇的灵力包裹着,最后全部没入冰冷的器具里,让他有了温度。

    全新的衣饰,健康的身体——

    “哟,主公,这样忽然回来,有没有吓到你?”

    纱雾完全松了口气,她扶着墙才勉强站住,她定定看着眉清目秀的男人,一字一句地开口:“嗯,吓到我了。”

    望着美滋滋的欠揍家伙,她补充:

    “所以,接下来的一个月里,清洁马桶都是你的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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