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知九到小园子的时候，孟鹤堂出场有一会儿了，她是翘了课来的，来的有点晚。瞥到她来了，孟鹤堂眼睛一下就亮了。
连带着站桌子里头的周九良也顺着看了过来。
孟鹤堂今儿个穿了一身橙红色的大褂，说的是《歪唱太平歌词》。知九对太平歌词其实不熟，可以说是陌生，因为他从来没有听过。上下句翻来覆去的唱，其实是最乏味无趣，易乱易忘的。
这一场笑点也多，她还安静的坐在位置上听着，时不时抿嘴笑一笑。
不过其实也不只是听孟鹤堂的，她还听观众的。
小园子里人不多，她本以为像她这样的小姑娘不会听相声，可哪里发现，这园子里来的一大半都是姑娘。
坐前面的几个，拿着手机拿着相机，歘歘的对着台上一阵猛拍。还兴奋的和同桌的人交流，“堂主好帅呀，太好看了。”
许知九看了眼孟鹤堂，确实长得挺好看的。和一个明星长得很像，但许知九却知道，一个演员站在台上，最想别人注意的，不是相貌，而是表演。
“这玩意儿，一次性的！”孟鹤堂一扔御子，下台鞠躬。
姑娘们掌声不断。
许知九点手机震了一下，她摸出一看，“十分钟，后门等你。”
等她找到后门的时候，孟鹤堂已经换好衣服，拎着一个手提袋站在那儿了。因为里面还有表演，后门没什么人。
看到她来了，孟鹤堂赶紧招手。
今天风有点大，许知九披散的头发一直被风吹起来。孟鹤堂摘了自己的帽子就给她压在头顶，“别嫌弃啊。”
许知九理了理帽子，露出纯良的笑，“不嫌弃。”
见孟鹤堂没准备走，“等人嘛？”
“哦，我搭档，顺路送他一程。”话刚说完，九良胖胖的身影就出现了。
“先生。”他看到孟鹤堂就喊。
“哎。”孟鹤堂给两人做了介绍。“我们要去吃饭，你一起？”
“不打扰你们，我回家练练词儿。”他呵呵笑着。
走路上，九良还和他提，“你刚出来，小师哥就来了。”
“嗯？”孟鹤堂惊讶，“那还真不凑巧。”扭头和知九解释，“之前不是说我们社里回了个师哥嘛，年纪不大，但能力挺强的。太平歌词唱的可好了。”
“我听不大懂。”她微微一笑，“不过你说好，那应该就是好了。”
周九良看着两人聊天的样子，心里就有几分明了，看样子，孟鹤堂是真把人放心里了。
等他们走远了，后门出来了几个人。
“啧，晚了一步。”阎鹤祥嘀咕了一句。
张云雷却没说话。他的眼睛一直看着走在孟鹤堂身边的那个人身上。
“辫儿？”阎鹤祥碰了他一下，“看什么呢？”
“嗯”他忽然回神。“哦，没……没什么。”
就是，好像看见她了。
“小孟那边上是他追的那姑娘吧？咱们也别打扰他，自己去吃吧。”阎鹤祥看他神情有点儿恍惚，出声问到。
“嗯，好。”张云雷收回思绪，扬起笑脸。
等吃了饭回玫瑰园，他就一个人躲到了楼上。
刚刚一个背影，让他想起了一个人。
那是他倒仓回天津时候发生的事。
女生比他小一岁，也是酒吧驻唱，不过不常来，一星期来个三四次的样子。
她声音好，长得也好。
其实第一眼的时候，张云雷对她的印象只有四个字，“浓妆艳抹”。
爆炸头，棕色的烟熏妆，一口大红唇。耳钉也是极尽夸张。
当时他在酒吧已经唱了大半年了，这姑娘是后来才来的。
虽然第一眼眼缘极差，但是她一唱歌，张云雷就对她提升了许多好感。
她的歌声很有质感。好像有许多故事一样。
本来想上前打招呼的，可那姑娘唱完了属于自己的歌就走了。
后来的几天都是一样，每天五首歌，唱完就走。
他好奇的去问老板娘，老板娘却笑而不语。到后来才打听到她叫“九儿”，也不知道是不是真名。
两人正式会面是一个比较尴尬的时候。
九儿有个晚上来的晚了，酒吧又有个闹事的，吵着要她喝一杯。那天恰好她带着朋友过来，几个少年就分了两波对峙。
她朋友里好几个都是十七八的男孩子，闹事的人没他们多，只好怂了。
九儿和领头一个吵了几句，就冷着脸进了洗手间。
张云雷那时候刚从洗手间出来。她一扭头，两人就对上了。
爆炸头是个发套，没有了大红唇和烟熏妆，许知九的脸看起来干干净净。
意外的好看。
张云雷有些尴尬的站在那儿，倒是她微微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门口来了个女孩子，手里是一个塑料袋，“小九，换件衣服。”
九儿的脸色不好看，但还是接过来了。
那个女孩子有点局促，“阿旭在后门等你，你等下换好了就出去。”说着也不等她说话，自己就跑走了。
女洗手间灯坏了，还没有修，九儿皱着眉头拿着袋子。
“我帮你看着人吧，你去男厕所换。”张云雷知道她为难了。
九儿好像很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也没有多纠结，“谢谢。”
张云雷也没等多久，她就出来了。
衣服应该是新买的，好像是酒吧边上的一个店里的货。张云雷有点印象。那件薄荷绿的裙子穿在模特身上挂了很久，他走过去的时候都能看到。
九儿穿起来很好看。
张云雷觉得脸有点儿红。
“帮个忙。”她抬眼看着张云雷。
“啊。啊？好。”他有些笨拙。
“脖子的拉链拉不上了。”她掀开长发，转过身。
张云雷有些紧张的捏住那一个小小的链头，除了他妈他姐，他从来都没有这么接近一个女孩儿。女孩子身上香香的，他忍不住屏息。
拉链拉好，九儿道谢。东西都收拾好了，她扭头看向张云雷。
“你向老板娘打听我？”她问。
虽然没有什么旖旎心思，但张云雷还是不受控制的脸红。
“我以后应该不回来了。”她语气很淡，“再见。还有，谢谢。”
话很少，但态度很决绝。
第二天，她果然没来。
张云雷忽然想到了那天那个带头的男生。他有些恍然，又有些难过。
酒吧不知道是不是运道不好，从那次后，时不时有人闹事。张云雷本就是瞒着家里出来的，也怕惹了事，就向老板娘请辞了。
朋友介绍他去了另一家清吧。人少，但是清净，工资也不错。
张云雷可有可无。
可是到了的第二天，他就看到了九儿。
两个人都很惊讶。但女孩儿的表情却收的很快。
“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张云雷有些暗喜，有些无措。
后来才知道，这家酒吧是许知九的一个朋友的朋友的朋友开的。
也不知道关系远了多少，反正她在这边没人打扰。
哦，张云雷还打听到了她的名字。
至于自己，他也报上了大名。
当他知道许知九是个高中生的时候，他还特别惊讶。
“那你怎么来唱歌呢？”
“生活所迫呗。”
生活所迫，看她眼里翻涌的思绪，张云雷还真是相信……个鬼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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